才梁副将说了他如今不理军务。kuxingyy.com不理军务当然是假的,太子和瑄王,他不想得罪了任何一方,又想两边通吃。
若兮唤了小初往淑宁院走去。
一道雷声响起,岳婉猛然惊喜,追了去,拽住了她,“你要干嘛?”
“马冽想要什么,我给他。”
将军府。轰隆的雷声不绝于耳,马皓靠在床上听着梁副将叙述着得来的消息,阵阵无力感袭满全身,他恨自己此刻是个废物,疯狂的锤打着自己腿。
梁副将按着他的手,“少爷,少爷,您别这样,就算您现在能走也没有办法,家军全部被大将军勒令按兵不动,违者按军法处置,就算末将等有心帮瑄王也心有余力不足。”
按兵不动?马皓红了双目,满眼的愤怒无处发泄,“他想干嘛?”
梁副将垂下了头,“大将军这么做也是为了保全马府。”
“保全马府”,马皓冷笑,赤红的双目瞪着他,“这话你自己信嘛,别说得那么冠冕堂皇,他当初能背叛他的舅舅,现在就会对他见死不救,落井下石。”
“少爷,将军这段日子为您伤透了心,他所做的一切全是为了您,别人可以这么说他,唯独您不能这么说他。”
马皓嗤笑,挥开他,无力的靠在床上,“我宁可我当初死了,不用看到这一幕。”
“什么死不死的,怎么说这么不吉利的话。”门外传来马冽的轻斥,进屋埋怨的望着他,见他闭着眼一动不动,连招呼都没一个,心下了然他已经知晓了,对着梁副将道,“小梁,先去休息吧。”
“是”,梁副将领命下去,出门又将房门给关上了。
马皓听到房门关上的声音,睁开眼,问,“你真的不救凌瑄。”
马冽笑了笑,坐在他床边,捏着他的腿,不时敲敲打打,这是墨秋从钱平那学来的为他双腿按摩的方法,可以促进血液循环,对他恢复有好处,如今马冽也学会了。“救,当然要救,只是现在形势不明朗,爹也不能冒然用兵,等我再看看。”
马皓望着认真在为敲腿的父亲,心下感动,极力使自己心平气和些,“再观望,他们怕是就要冲进内宫了,姑姑和凌瑶还在宫里呢?”
马冽笑,“他们不敢,太子爷不会这么大胆的,再说你姑姑要觉得不妥,会来求救的,如见也不见来人,说明这会好着呢。”
马皓的好耐心已经被消磨光了,冷冷扯了扯嘴角,“您在等什么?”
马冽望了他一眼,干笑了两声,“你这孩子,总得容爹好好思量吧,爹不能为了救他把咱们家给搭上。”
马皓觉着好笑,“怎么会把我们家搭上,如今救他,只要您剿灭了严立,他的皇位就稳了,那您就是功臣,他感激您都来不及。”
马冽悻悻然的收了手,坐在床沿上叹气,“话不是这么说的,他即便是得了位,也不会感激我,他能把你弄成这样。。。”
他话未说完,就被马皓打断了,“我说了,这不关他的事,事情的原委,他也查清了,您又何苦在揪着不放。”
马冽生气了,不由得拔高了声音,“他说什么,你就信吗。”
马皓冷笑,怒火攻心,所有的忍耐和克制全部抛到九霄云外,“您不信吗?如今吾威已经进京了,您还不信?还是您其实早就相信了,只是不肯放过这个大好的机会,您不去查吾威,明知徐将军制不住严立还把军务全部交由他代理,因为您早就料到会有一天,您再等他们上钩,借他们的手迫使凌瑄对您低头。您为了权利,果真是什么都可以做。”
马冽如被人剥光了一样,赤条条的站在自己儿子跟前,所有的肮脏被摊在阳光下,羞愧、愤怒全都窜起,猛然站起,怒视着他,“是,你既然知道了,又何必在与我说,我又是为了谁,我大半个身子都已经进土了,我还要什么权利。我被人戳着脊梁骨骂,是为了谁,还不是为了你,为了你们两兄妹。
你如今这个样子,不知什么时候才能站起来,我怎能不为你考虑。你却把我当成仇人一样,我是你爹。我拉下脸皮去求人家来救你,被人当众侮辱,我整日躲在那个屏风之后,这会子门口还盖着布呢,你知道外面的人怎么说我们的,我这么做是为了谁,还不是为了你。
你怜惜他们,谁来可怜我,谁来可怜你自己。他明知道你从小就喜欢若兮,用你的时候看你几眼,不用你的时候把你踹到一边,用一个丫鬟就把你打发了,你还感恩戴德的护着他。你不心痛你自己,我心痛你啊。”
“怎么发那么大的火啊”,屋外响起陈菲的声音,进屋,拉着马冽好声劝道,“皓儿,还小不懂事,这会还伤着呢,您也不让让他。”
马冽缓了脸色。
马妍这会冲了进来,哭丧着小脸,哀求着,“爹啊,我不要嫁给太子,我喜欢的是瑄王爷。”
马皓震惊的望着他们。
马冽震怒的脸上划过一丝不自然。
“出去”,马皓从愤怒的胸腔里挤出两个字,捂着疼痛的胸口,“爹,别让我恨你。”
☆、418
“沈若兮,你这个疯子,你要他去死吗,你这样子把他救出来又有什么用,你还不如杀了他。”
雨幕下,若兮不顾身后撕心裂肺的喊着的岳婉,上了马车。
“墨言,不要带她去,墨言,不要,你会后悔的。”
墨言望着跌落在雨中的岳婉,雷声轰隆,雨幕模糊了双眼,喧嚣的大街如今像是座鬼城,昏暗的围墙,随风摇曳的枝丫像是魑魅魍魉般。
“墨言”,马车中的若兮厉呵。
墨言不再犹豫,上了马车,马夫扬起缰绳吆喝了一声,两匹骏马飞快的往皇宫驶去。
“不要”,一声凄惨的尖叫之后,岳婉终于昏倒在大雨中。
车内,墨言从胸前掏出一块油纸,打开将几封信递给了若兮,“我在王爷书房里发现的。”
若兮抬眸望了他一眼,却见他避开眼去,接过,这字迹,是出自两人之手,可这两人的字迹,她都未见过,匆匆打开一看,猛抽了一口冷气,捂住嘴,抑住几要脱口的惊呼,厉眸扫过墨言,“谁看过。”
墨言苍白了脸色,“我见字迹未见过,打开过一封。”
“记着你什么也没看到。”
“是。”
若兮匆匆将余下几封信扫了遍,又递与了他,“烧掉。”
墨言取出火折子,点燃了信纸。
若兮怔怔的望着舞动着的火苗,纸上的墨迹还清晰可见,那些方块字似还在跳跃着,叫嚣着他们的可笑。不知是冷得还是怎得,她的身子竟止不住的在发颤。直到火焰熄灭,化作灰烬飘落而下,她才觉得身子微微回暖些,她自欺欺人的想着烧掉了就结束了,再也不会有人知晓了。
马车突然停下,有人走近,与车夫低语了几句,又离开了。车夫隔着车帘将方才那人的话复述了一遍,扬鞭继续赶车。
宫门之外,车被拦住,墨言撩开车帘,“何人敢拦丞相府的马车。”
雨水打在车夫的斗笠蓑衣上,溅起的水珠跳进了车内,冷风灌进,若兮拢了拢身上的衣裳,抬眼望去,今儿守卫的人全部换过了,一眼望去,她竟未看见一个熟悉的面孔。
领头的卫兵走近,压低了声音,“小姐,进去了就出不来了。”
若兮不知道他是谁,只是望他这神情,也知他这提醒是担了性命的,抬眸看了他一眼,将他的样貌记在脑中,“我今儿非进不可。”
卫兵没有再拦,开了城门,放行。
马车驶进皇宫,那高高的宫墙,一如既往的压抑着人透不过气来。“去东宫”,若兮与车夫说道。
东宫。
若兮一路无阻的到了凌玮的书房,不像上一次她与墨言是装成内侍进来的,这一次,他们光明正大的从东宫正门进了来。
“沈若兮”,凌玮仰在椅子上懒懒的望着她,“我不知道你是哪来的胆子,敢一而再的私闯东宫。”
若兮轻笑,细碎的踱了几步,“我听闻您要娶马妍,所以来问问您是真是假。”
“哈哈哈哈”,凌玮朗声大笑,“真又如何,假又如何,沈若兮,你果真大胆。纵然你再得宠,也不过是一介臣女,你有什么资格来过问本太子欲娶何人。”
若兮丝毫没有惧怕之意,仰头冷冷望着他,笑道,“我向来大胆,太子爷又不是今儿才知道。”
对于她的挑衅,他倒不生气,挑眉讥笑,“这才是你沈若兮的真面目吧,伶牙俐齿,刁钻狂妄。那个温婉大度的假面相骗骗凌瑄就够了。”
若兮脸色一变,瞬间又敛过,扬眉笑道,“太子爷过奖了,论到骗他,我可不及您。山西之事所有人都怀疑是您指使的,唯有秦婕妤和瑄王爷断定与您无关,甚至不允许任何人去查,现在想来可非他是太天真了。”
凌玮不笑了,沈若兮果然是个高手,打蛇打七寸,她打在他最疼的地方。他想过秦姨娘也许会相信他,却不知连凌瑄也那么相信他。那如今呢,他们是不是也会如沈若兮一样,觉着自己的相信是那么天真可笑。
“您怎么不说话了”,若兮带着些报复的快意,笑着继续说,“还有彩云阁,您果真厉害,我也只是怀疑您与彩云阁有过往来,可却万万没敢想您就是彩云阁的幕后老板。
不过话又说来,我始终搞不明白,您有着富可敌国的财富,您要这皇位早就是轻而易举之事,您费心费力的为他设局,玩这种猫捉老鼠的把戏,冷眼看着他自以为是的快要成功了,然后动了动手指,轻轻一推,又把他推了下去,再狠狠补上两脚,让他万劫不复?或许是再拉他一把,再玩一圈?您觉着这么玩有意思嘛。”
若兮轻蔑的笑着,一如恶毒的妇人,可纵然这样也浇不灭她心中的怒气,她恨,恨从始至终都有一个人像看傻子一样看着他们苦苦挣扎。
“我没有”,凌玮再也听不下去了,愤怒的吼着。
“没有?”若兮冷笑,一点都不在意他的气急败坏,“没有什么,如今这禁宫之内怕都是您的人马了,宫外守门的人告诉我有进无出,三公里面除了您那舅舅全在这宫里,您小施一计,所有人自投罗网,您不费吹灰之力,一举歼灭,好计谋啊。”
若兮鼓着掌继续说着,“天快黑了,我想知道您准备何时与他们里应外合,逼皇上退位啊。我还想知道等你登位之后,准备如何处置秦婕妤和王爷,给皇上陪葬?放逐边疆?”
“呵呵”,若兮突然放声大笑,那声音在空旷房间里听着尤外瘆人,“我倒忘了,那时候您就是皇帝了,是杀是剐是流放,还不是您一句话。”杏眸冷冷望着他,嘴角挂着一抹讽刺的讥笑,“到时候就算真如薛毫所言,您要把他圈养在宫中,岂非也是轻而易举之事。”
☆、419
她极尽刻薄,说着连她自己都不堪入耳的话,风度、涵养此刻若还能出现在她身上,那就是个笑话。她像一个撒泼的妇人一样用尖锐的语言发泄着不甘和为凌瑄感同身受的屈辱。于凌玮,他们曾经疑惑过、算计过,也曾莫名的信任过,可他们万万没想到这个兄长竟然对着自己的弟弟有这么那么龌龊的想法。
“沈若兮”,凌玮再也听不下去了,一掌劈断了面前的书桌,怒指着她,“你。。。”。起伏的胸口昭示着他此刻的震怒,几欲到嘴边的话又极力咽了下去。你,你怎么可以堂而皇之的说出这样的话,你怎么可以将这份感情曝光于这灯光之下,那么隐晦,他讳莫如深,掩藏得小心翼翼,却为何总要有人要把它说出口来。
书桌轰然倒塌的声音惊动了守在外头的墨言,推门而进,执剑挡在若兮身前。一如多少年前,也是同样的一个夜晚。
清风亦进了来,望着散落在地上的碎屑,心头微震,他从未见到过主子生这么大的气,即使是在那日从逍遥楼回来。
若兮推开拦在身前的墨言,讥笑着望着震怒中的凌玮,拔尖了声音,“怎么恼羞成怒了,你既敢想敢做,又何怕我说出口来。”
细细的声音如她人一样尖锐,带着毫不掩饰的讥讽。刺激着凌玮暗红的眸子又加深了一层,戾气,也不掩饰的刺向若兮,“沈若兮,敢说出口来的人都已经死得差不多了,你别以为我会对你一忍再忍。”
若兮讪笑,毫无可观的大笑,仿佛听尽了天底下最好笑的笑话,笑到眼泪溢出眼角,“你承认了吗?薛毫是你杀得,然后嫁祸给凌瑄。好一个用情至深的兄长啊。”
她咬牙切齿的说出了“用情至深”这四个字。
清风知晓她是误会了事情的始末,按主子的性子是不会解释的,此番时刻,他们已身陷囹圄,清风怕她恨错了人,忙要为主子解释,“沈小姐,不是您想得这样。”
“闭嘴”,凌玮厉声呵斥,不由他再说下去。
若兮退后两步,用望着十恶不赦的恶人的眼神看着他,突然,嘴角扬起一抹笑意,没有讥讽,没有轻蔑,是莞尔蕙心的笑,然后对他说了句意味不明的话,“你猜,我会不会给你这个机会。”
说罢,转身离开,如来时那般匆匆。
关雎宫宫门紧闭。若兮在门口几次深呼吸,不断警示自己要冷静。冷静,冷静,她还有一场恶仗要打必须冷静。刚才不过是一场插曲,一场坚定自己决心的插曲,既然老天已经帮她做了抉择,那也没有什么好犹豫的了。抬眸,示意墨言敲门。
宫门缓缓由内打开,在她跟前,犹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