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饭菜上桌,两人边吃边聊。
殷元还是没有弄清楚,今天他请自己吃,想聊的到底是什么事情。
在这里一直夸他女儿如何懂事了。
他说:“我小舅子润东也是个知情达理,脾气也不错,成熟稳重的男孩。他跟柳依在一起后,也学到了柳依身上许多良好的习惯。”
他告诉吴钊军:“他们两个人在五邕大学校门口租了一间铺面,办理了网吧经营许可证。因为他们看见我开了一间网吧,生意不错。我也支持他们去开,告诫他们即使去做生意,但是学业不能耽误。两人跟我保证了……”
他觉得这事还是跟老吴说一下好。
吴钊军苦笑道:“这孩子现在似乎都忘记我是她爸爸了,路上碰着她都会拐弯躲着我走。做父亲,我做得真失败。不仅仅是做父亲,做人家丈夫也是一样失败。”
他认真地说:“我决定跟她妈离婚了,柳依高中毕业那年就说要离的,但是当时柳依坚决不同意。其实我跟她妈已经早已经没有感情了,两人都希望早离早解脱。不管离不离,柳依都是我的女儿,只是希望她能理解,不要再像几年前那样寻死觅活的。那年她说若是我们离婚,她就去跳楼。”
殷元到此时也终于明白了,原来老吴今天约自己谈的目的就是帮助他劝劝吴柳依,同意他们离婚。
他说:“现在柳依已经成熟了许多,而且已经相当独立了,相信他肯定跟以前想法都不一样了。”
他想了想,问吴钊军:“要不要打电话把她叫过来,大家一起聊聊?”
估计她和润东正在网吧那边,还没有回去吃饭。
“干脆把阿姨也叫上。”
吴钊军想了片刻,点头同意。
殷元打电话给小舅子:“你跟柳依在一起么?”
林润东知道姐夫跟柳依爸在一起吃晚饭,他一直心里隐隐有所不安,现在见他打电话,紧张地问:“是呀,我们还在网吧这边。是有什么事么?”
殷元说:“你现在带柳依一起来江明酒楼吃饭,聊聊天,行不行?”
他不知道吴柳依若是知道她爸妈在这里,她肯不肯过来?
林润东对吴柳依说:“姐夫叫我们一起去江明大酒店吃饭,去不去?”
下午他怀着忐忑的心情把她爸约姐夫晚上在江明酒店吃饭的事告诉了她。
吴柳依面无表情地说了句:“噢。”
也没有多说一句。
现在他看她怎么说。
吴柳依似乎下定了决心,点头说:“去就去吧。”
林润东见她答应,高兴地对姐夫说:“我们这就过去。”
刚才手机一直没关。
这时吴钊军打通了他老婆何姿的电话。
“我和殷元在江明大酒店这里吃饭,他把柳依和润东也叫过来了,你有没有空?要么也一起过来,跟女儿谈谈?”
何姿想了想说:“好吧,我现在就过去。”
殷元见他跟老婆打电话的语气,特别温和,别人绝对想不到他们之间不是一对恩爱的夫妻,而是已经闹到要离婚地步的一对。
殷元把服务员叫过来,重新多点了一些菜。
不一会一个中年妇女找了过来。
吴钊年介绍:“她叫何姿,柳依的妈妈,她是妇幼保健医院的副院长。”
殷元见她四十多岁年纪,身材高挑,貌美如花,该凸的地方一点不含糊。
“阿姨好,阿姨请坐,我是林润东的姐夫,叫殷元,你叫我小殷就行。”他连忙打招呼。
何姿客气说:“小殷好,听柳依说过一次,说你是大画家。”
何姿并不跟吴钊军坐到一起,而是坐到对面。
她说:“柳依这丫头现在也不想回家了,她已经几个月都没回过家了。”
吴钊军回答:“也怪不得她,家里冷冰冰的没有一点烟火气,她回去也是待不住的。”
何姿冷冷地看了他一眼,哼道:“怪我咯!”
殷元怕他们现场争执起来,闹个不欢而散,连忙问:“阿姨是在妇幼保健医院上班,我老婆原来也是当医生的,在欣会医院,不过她是外科的。”
何姿听他这样说,顿时来了兴趣。
“小殷老家是哪里的,怎么给你娶到了一个我们江明妹子?”
“我是赣省的原先在一个钨矿上班,我老婆在医学院读书,竟然分配到我们单位职工医院实习。期间就认识她了,后来单位效益不好,停薪留职来广东这边打工,来到江明,就走得越来越近了。唉,现在我都成了江明人了,一家人都过来了,户口也全部在这里了。”
何姿笑道:“你这叫千里姻缘一丝牵,还真的是缘份。唉,你们年轻人做事爽快,敢爱敢恨……”
这时林润东和吴柳依来到包厢。
林润东看见吴钊军、何姿两人连忙打招呼:“叔叔好,阿姨好!”
两人跟他点点头。
吴柳依只跟殷元打了句招呼:“姐夫。”
坐在殷元身边,对她父母竟然没有说一句话。
何姿心内也有点气,她嘟囔说:“这丫头白养了,好像跟她有深仇大恨一样。”
这时服务员端菜上桌。
林润东主动拿碗给大家盛汤。
他先给吴钊军、何姿两人盛,再给殷元盛,也给吴柳依盛。
还招呼大家吃菜。
殷元心里对他的表现表示赞赏,在这个场合有这种表现算是不错了。
吴钊军看女儿默默喝着汤,润东不时夹菜给她吃,两人关系亲昵的样子,心里也欣慰了许多。
等大家饭吃得差不多了,他开口说:“柳依,我觉得这件事还是要跟你商量一下,今天润东姐夫和润东都在,我对于你跟润东在一起没什么意见,润东是个懂事的孩子,性格和脾气都好。希望你们以后在一起互谅互让,做什么事都有商有量……”
他顿了顿说:“我和你妈因为以前的许多事没有处理好,以至于后来积重难返了。我们想……”
吴柳依说:“你们要怎样就怎样吧,也不用征求我的意见,我再也不会像以前那样幼稚了。不管怎样,你们都是我的父母,以后等你们老了,我一样会照顾你们的。”
听了吴柳依的话,吴钊军和何姿都愣住了。
现在态度来了一个急剧转变。
她高中毕业那年,跟她一说父母准备要离婚的话,当场就炸了,说你们离吧,你们今天离我今天跳楼,明天离我明天跳楼。
两人当时只好打消了主意,又顶着夫妻的名分在一起痛苦生活了二年。
现在她竟然想通了,不再反对了,而且表态不管怎样,等他们老了都会照顾他们。
是年纪大了二岁,更会替父母着想?
还是因为她独自生活的本领更强了,即使不依靠父母也一样可以过得更好。
或者是因为跟林润东谈对象了,所以不在乎父母离不离婚这件事了。
果然是女大不中留。
她小的时候,父母若离婚,她觉得像天塌了一样,无法接受。
现在她有了可以托付终身的人,觉得就算是父母离婚也不是什么大事情。
吴钊军长舒了一口气,他说:“丫头长大了,能够理解人了。”
何姿也眼合热泪。
吴柳依还安慰他们说:“离了就各自去寻找自己的幸福,我都不会反对,也不用考虑我的感受。不管怎样,以后记得我是你们的大女儿就行。”
吴钊军和何姿都拿出一张银行车要塞给吴柳依手里。
“丫头这片密码是你的生日,你拿着,需要急用的时候用得上。以前我们也不是说不管你,是你误会了。”
吴柳依不接,她认真地说:“以前的事就不要再提了,我感谢你们把我从小抚养大,也鞭策了我小小年纪就掌握了自谋生计的本领。现在我赚的钱不仅够用,而且还有不少存款。
不瞒你们说,我和润东各自都有存款七八万,现在装修一间网吧,很快要开张了。
从姐夫身上我们学到了许多做生意的本领,以后相信会过得越来越好。
大学毕业后,我们都不会去替别人打工,会自己找项生意做,养活自己肯定不会有问题。”
吴钊军还说:“你不是说开网吧做生意么?这钱算是爸爸支持你的……”
他把银行卡塞到林润东手里,林润东说什么都不接。
“我们资金够用了……”
吴柳依想说:我十六岁自己养活自己都不会饿死,现在二十岁了,还用你们的钱。
她把银行卡丢回两人面前,冷冷地看了他们一眼。
吴钊军和何姿都仿佛感觉脸上被人抽了一耳光一样难受。
一开始她说自己会养活自己,以后不会花他们一分钱,两人都以为她说的是气话,到时候要钱用了,不是父母给,又有谁会给你。
后来她真的没有伸手要过一分钱,小小年纪知道去卖小物件赚钱,会去奶茶店打工,一个小时赚几块钱。
学费也不用跟他们要了,二人还认为这样也好,从小养成勤俭持家的习惯,长大后就不用担心生活困难了。
后来就真的没有跟他们要过一分钱。
以前觉得女儿能够自食其力,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现在看来事情有点出乎意料之外。
如今硬塞给她钱,在她看来好像是对她的污辱一样,眼光里透露的那点寒意让他内心都感到一股羞愧感。
两人都禁不住把哀求的目光投到殷元身上,希望殷元能开口劝劝她,接收他们的钱。
殷元说:“叔叔、阿姨,他们两个既然资金够用,就让他们自己去划算,做生意要养成精打细算的习惯。”
两人只好无奈把银行卡收回自己口袋。
林润东骑摩托车带吴柳依离开了,殷元也跟吴钊军两人告别回了家。
吴钊军跟何姿约定第二天就去民政局把婚离了。
殷元回到家跟林婉婷说了今天晚上去江明酒店跟吴柳依和她父母吃饭的事情。
“柳依和润东也去了,她妈也去了。原来是她爸妈这回铁了心要离婚,怕吴柳依像二年前那样闹,想叫我劝劝的。”
“那这一次柳依什么态度?”
“这次她主动说,再也不会干涉他们了,就算是他们要离婚,她也不会反对。”
“长大了更成熟了,更有自己的主见了?”
“听说她跟润东开网吧做生意,她爸妈都拿出一张银行卡要塞给吴柳依,被她当场丢回给她父母,她父母当时显得特别尴尬和难受。”
林婉婷说:“你说她父母当时也确实是太冷酷无情了,一个才十六岁的小姑娘,晚上去外面打工,他们也一点不担心?也不知道他们当时是怎么想的……”
第二天殷元接到一个电话。
“殷总好,我是计生办的翁思路,殷总,据反应你老婆,你妹和你弟媳已经有三个时间没有去卫生院检查了。按照规定育龄妇女是每个月都要去卫生院检查一次的。”
殷元问他:“翁主任好,我想问一下什么样的情况下允许生二胎?”
翁思路说:“第一胎小孩有生理缺隙,或者有先天性疾病,去医院开好证明,到计生办来申请。当然适当罚一点款,你也知道很多老板都是这样做的。
或者直接缴纳罚款,当地居民平均年收入的50%,收七年的罚款。第三胎翻倍罚,以此类推。”
殷元说:“愿意罚钱的话,多少都没问题。”
翁思路说:“殷总,你也知道,我们只是依照政策做事的。虽然全国对这件事都比较严厉,但是各地还是有相应对策的。也算是为地方财政做了贡献。”
殷元问他:“江明市居民平均年收入是多少钱?”
翁思路说:“去年是12600元,百分之五十是6300元,七年的话44100元,你殷总也可以选择罚款,省事。许多有钱人都是选择直接罚钱,当然你也可以去医院开个记明,再付五千元左右,事情就可以摆开。”
殷元说:“算了,还是直接罚款来得干脆,我现在就过去缴纳这笔钱。”
他想:毕竟自己是名人,以后若是给人捅出去,與论方面会对自己伤害很大。
自己是自谋职业,其他方面不会造成半点影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