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在明隐隐觉得有所不对,但又不明白是在什么地方。
殷元跟朴尚品和曹一玄的两局棋,表面上看下得比较艰难,但最后还是他赢了。
两局都赢得比较艰难,但结局都一样。
综合石竹雄几人的反应,说昨天殷元的表现跟今天完全不一样。
他作为经历风霜雪雨的过来人,自然知道各种人心险恶。
所以当殷元跟两人对弈的时候,他也在认真地观察。
最起码从表情上他没有看出殷元有半点造假的痕迹。
芳村正一郑重对他说:“这人非常狡猾,你不要给他的外表迷惑了,能不能扳回一局,现在就靠你了。”
李在明跟殷元坐到棋桌前。
他一样戴起了墨镜。
不管殷元所说的是不是真的,既然证明了有效果,就坚持使用。
他一样正常跟殷元猜先,而且赢了,所以执黑先下。
正常布局,两人下得四平八稳。
殷元在小心谨慎地测试看对方的棋力,十几手之后,他心里有了数。
这个李在明棋力非常老辣,绵里藏针,一不小心就会遭到他的袭击。
要在他面前隐藏实力,同时又能保持不败,确实难度系数有点大。
各自下了一百目,棋盘上黑棋稍显优势。
殷元想:要是继续按照这个节奏下去,十有八九这盘棋会输给他。
那样就打破了自己不败的神话,同时也等于给日韩棋手打了一记强心针。
同时他也不服气。
看这老家伙得意洋洋的表情,以为他赢定了一样。
同时他也想试试,在处在劣势的情况下,能不能凭自己的棋力反败为胜。
他现在对自己的棋力水平,心里也没谱。
此时的李在明脸上露出了微笑,从棋局上来看,他已经占据了很大的优势。
中盘决战差不多就要尘埃落定,进入收冠阶段,就算你是天师恐怕也无能为力了吧?
看来这个殷元也并不是不可战胜的。
只要掌握一定的战术,有耐心跟他缠斗,胜利的天平可能就朝自己这边倾斜过来了。
殷元在中间位置落下一颗白子。
李在明认为这颗白子纯粹是穷弩之未。
想在中间这块空间创造奇迹,无异于白日作梦。
他小心谨慎地应了一手。
殷元继续落子,扩大生存空间,棋风突然凌厉起来。
李在明也暗自吃了一惊。
一局稳操胜券的棋似乎出现了小小的变化。
白棋在看似没法打入的地方,强横打入了十几目子。
黑棋一路稳如老狗的棋出现了变数。
几十手较量之后,他终于看出了对方意图:做成一眼以后,侵袭共有的空间,最后形成共活局面。
白白拱手让出了十几目白子。
胜负一下子易手。
李在明看得双眼发直,惊讶得无以复加。
比时他才真正体会到殷元的厉害。
这家伙原来一直在扮猪吃老虎。
一开始他故意把棋下成弱势,即将收冠阶段,突然发力,把整个棋局翻盘。
或者他早已经看出中间这块棋的弱点,自己怎么就没有发现呢?
他愣了片刻,诚心地说:“还是殷先生棋高一差,李某甘拜下风。”
殷元说:“惭愧,惭愧,我这个棋应该中盘认负的,还是厚着脸皮下,属于棋德不好。”
在场观众的人都觉得不可思议。
芳村正一想:好家伙,保存实力,故意示弱,同时又能最后取胜,这殷元确实是个可怕的人物。
一开始他也是想跟李在明玩这一招,但是发现有可能会输之后,突然发力,力挽危局,取得胜利。
假如一开始,他就出全力,恐怕结局就跟昨天差不多。
他低声对石竹雄说:“看见没有,最后这几十手棋,才暴露出他真正的实力。”
石竹雄此时也算是明白了。
“华人棋手竟然有如此狡猾的人,看来东京黄金赛个人金牌肯定是非他莫属了。”
李在明和曹一玄也在讨论这个问题。
“东京黄金赛个人金牌肯定是他了,只有努力去争抢团体冠亚军,和个人赛亚军了。”
曹一玄劝他:“不管怎样,还是要去参加的,不然的话我们韩国棋手就会被他们踩在脚下了。”
李在明说:“这一届肯定要参加,毕竟我们报名了,而且赞助了巨款。
不过,以后是不是继续赞助,就要重新考虑了。”
他说:“就算要继续赞助,我认为他们华国也要分摊一样的份额,不然就等于我们给他们做嫁衣裳了。”
曹一玄说:“华国企业家有谁会愿意赞助这样的赛事,本身他们的棋协在国内就没有多大影响力。
这几年靠聂伟兵、马啸莼在外面获得一些奖,国棋才有点影响,以前根本就是没人重视。
估计华国没有人愿意赞助这项比赛。”
李在明想了想说:“不一定,这个殷元据说就是亿万富豪,很有可能他愿意赞助。”
曹一玄听他这样说,也表示赞同。
同时,在程祖德办公室,殷元后悔地说:“我应该让李在明赢这局棋的,那样那些日韩棋手就会有信心来挑战我。
现在最后几十步棋把一天的努力都白费了。”
程祖德敬佩地说:“现在可以肯定地说,你殷总就是围棋界第一高手,不管是日韩哪个棋手,都无法撼动你的地位。
这次东京赛,个人金牌肯定是非你莫属。
至于如何取得团体好成绩,我们有空过来商量一下。”
林秘书把支票交到殷元手里。
一天赚了六百万,对于殷元来说习空见惯,但是对于其他人,内心还是感到非常震撼的。
殷元说:“这六百万将以我个人的名义做一些公益活动,当然棋协方面有需要我也会义不容辞。”
他说:“这次去东京参加黄金赛,假如我们赢得了比赛,日韩两大赞助商肯定就会有意见了。
肯定会要求我们也出一样的赞助费,不然不公平。”
程祖德说:“这些家伙非常讨厌,他们早说过,之所以我们不出赞助费也邀请我们参加,是因为他们了解我们的实力,确定我们无法获得奖项。
这次你参加,肯定是等于打了他们的脸。
不过这些家伙崇拜强者,你轻易把他们收拾了,估计他们以后就会找各种理由接近你。
摸清你的路数,没有把握打败你之前,他们会一直对你恭敬有加。”
殷元说:“这是他们骨子里的东西,昨天那个一力广输了以后就要拜我为师,我才懒得理他。”
他跟众人告辞,司机开车回家。
殷安邦和谷历刚刚结束让子棋练习。
安邦兴奋地说:“爸爸,谷历哥哥让我24子,我终于可以赢了。明天开始,他就让我22枚子。”
殷元说:“进步很快,但是精力不能放到下棋上,还是要绘画和学习为主。”
谷历问:“殷叔,你下午跟两个韩国棋手的比赛赢了吗?”
殷元说:“赢了,其实我是故意跟他们这样下的,赢他们其实不难。”
此时电视新闻上正在播报上午和下午跟两名棋手的比赛。
他把六百万支票交到林婉婷手里。
“我觉得可以专门开设一个账户,用来赞助和慈善,有计划帮扶一些生活贫困的有上进心的年轻人。”
林婉婷跟他说了一件事。
“我们资助十几个高考成绩达到600分以上的江明贫困生,这些学生都进了名校学习。
大部分学生都很感恩,认真完成学业,在学校认真学习。
可是有一个学生在学校违法乱纪,被学校开除回到了江明。
他竟然找到涂料厂,要求以后给每个月赞助500元的钱,不要再寄到学校。
因为他不在学校读书了,他说他每个月准时去涂料厂财务领这笔钱。
曼妮跟他说,既然你己已经在学校读书了,我们这边的捐助也自动停止了。
你不读书就可以进工厂,即使是打工,也可以养活自己。
可是这个人性格有点偏执,他说当时他考上大学,因为没钱去读就已经准备去打工了。
是我们找到他,说愿意资助他,他才去读大学的。
若那时就去打工,也不至于发生被学校开除的事。
当时跟他签的协议上说的是资助他四年的费用,现在即使他没有去读书,也要领够四年的费用。
曼妮拿协议书给他看,上面标明的是上学费用,告诉他你现在因为自己的原因没有上学了,所以资助就中止了。
曼妮说这个人性格偏执,让保安把他轰到外面去,他一直在厂门口转悠不肯离开。”
殷元问她:“曼妮什么时候跟你打电话说的这件事?”
“就是刚刚。”
殷元连忙打通四叔的电话。
“四叔,木材中心那里晚上有人值班么?”
殷本盛说:“每天晚上有四个保安值班,因为我们仓库堆积了许多值钱的名贵木材。
他们四人从晚上六点值班到早上六点。
四人工作非常负责。”
殷元告诉他:“今天一个我资助的贫困生,被学校开除回江明了,他还想领资助费。
曼妮让保安把他轰出去,有人看见他一直在厂门口徘徊。
这种人性格偏执,我怕他做出格的事。
你打电话跟值班的几个保安说一声,让他们在工厂围墙转一圈,还有在厂房内搜查一遍,牵上那两条狼犬去。
发现他意图不轨的话,立即扭送他去派出所,或者让城防队来人处置。”
殷本盛顿时紧张了起来。
“我现在打电话跟保安说这件事,然后我去一趟木材中心。
若是发现他还在厂房附近,我想个办法收拾他。”
殷元对林婉婷说:“这些人的赞助费,以后从这笔钱中支付,让曼妮把学生收款地址发过来,以后让财务每月一号去汇款。
不遵纪守法,被学校开除的学生,自然就取消了资助资格。”
他想了想说:“以后对于资助的学生,要派人调查一下学生的品质,不能单单只看成绩。
有些成绩好,但是品质不行的贫困生,我们也不要去同情。
另外,有些成绩没有达到600分,品学兼优的贫困生,我们也愿意赞助他。”
不久,殷本盛打电话过来。
“几个保安在我们仓库后院找到了那个年轻人,已经把他控制住了。
发现他身上带了打火机,不抽烟带打火机。
从围墙翻进来的,现在问他原因,他打死不说。
我怀疑他是不是想跑到我们木材中心来纵火?
我已经报警了,让郑所带人来处理。
这种人判他十年八年都不嫌多。
想想这件事就让人汗毛直立。”
殷元建议:“外面围墙上可以按装防盗防爬铁丝网,或者干脆通上电。
还有晚上那两只狼犬可以不用拴着,让它们在木材中心后院蹲守。
告诫涂料厂员工,不要擅自跑到木材中心这边,不然给狼犬咬伤,自己负责。
堆名贵木材那个仓库,一定要做好防火防盗工作。
对了,叫人安装闭路监控,晚上安排一个工人看守。”
殷本盛说:“我知道怎么处理了。”
林婉婷知道这件事后,都觉得心里一阵发寒。
“我们仓库那里屯积了几千万的木材,假如给他一把火烧了,连涂料厂也会毁掉。
假如造成人员伤亡的话,损失就更大了。”
殷元也感到有点后怕。
这跟农夫和蛇,东葛先生和狼,有什么区别。
好心资助你一场,到头来还对我来这一手。
第二天刚吃过早餐,就接到了郑泗洋的电话。
“你这家伙运气是真的好,昨天晚上等于避免了一场重大事故的发生。”
郑泗洋说:“昨天晚上抓获的那个年轻人,经过一个晚上的审讯,这家伙终于交代了。
他从墙头爬进你木材中心,就是想纵火。
要是给他得逞的话,你不仅会遭受重大损失,还有可能造成人员伤亡。
老殷,你这是资助了一匹会咬人的狼啊。
明天收集证据,就把他移交上去。
他这个属于重大犯罪未遂事件,足足判上几年。”
殷元对他表示感谢。
“你怎么就预感到他会搞事呢?”
“林曼妮给我老婆打电话,说这个人一直在厂门口不走,我就猜到这个人心里在打歹毒的主意。
想不到我也做了一回农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