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的初雪下得很大,白茫茫到处都是踩出来的脚印和故意勾勒的笔画,悄然堆起来的雪人。
学校里关于盗用诬陷的名声并未澄清,愈演愈烈,更是传出她80人品不行被梁楚柏甩了。
梁楚柏母亲忌日那天,沈枝独自去了墓园。
沈枝把向日葵放下,在墓前蹲下。
“阿姨,他比较忙,不能回来看您,我替他来陪您说说话。”
“不知道您以前是个什么样的人,听阿柏说您以前很温柔,可惜他没有享受到。”
……
“阿姨,你想他吗?我想了。”
沈枝抱着双膝,哽咽出声。
生日那天,沈枝跟陈方雅、容诗出去简单吃了个饭。
她收到梁楚柏寄来的礼物。
是一个带着他真人头像的公仔人形抱枕。
白乎乎的肚皮上备着小字。
“别生气啦,来使劲蹂躏我~”
沈枝别开眼,上手就是对着他脸一锤。
盒子里还有本手工相册,里面有两人去玩的合照,各自的个人照,以各种各样的方式呈现,掺杂着一些简笔画和字迹,是他当时想对沈枝说的话。
——拍这个日落的时候,我想到你害羞脸上的绯红,很像!
——这张是我第二珍藏,第一珍藏暂时不告诉你~
——你笑起来的样子特别想让我亲你(??3(?w?c)。
温柔的文字和熟悉的照片将沈枝心脏一点点包裹缠绕。
又甜又涩。
梁楚柏恰到好处的打来电话,沈枝气早就消了,两人和好如初。
梁楚柏尽量抽时间跟她聊天,仿佛恢复刚开始异地恋的热恋。
可沈枝知道,他们中间无形隔着一层隔阂,她的安全感在一寸寸瓦解。
她伪装的太好,隔着屏幕,他压根发现不了。
沈枝无意询问过他,“要是你报复不了你父亲……怎么办?”
“就没有老子办不成的事儿。”
沈枝骑着共享单车,迎着冷风,手被冻得发僵,听着耳机里传来笃定张扬的声线。
她无声的笑了笑,“嘁,那是我重要一点还是你报复他重要一点啊?”
他没有丝毫犹豫的脱口而出,“当然是你。”
沈枝心口微颤,紧急停下单车,泛酸的眼眸往天空仰了仰。
“等我回去,我们就在京北定居结婚。”
路边闪过一辆辆车子,与霓虹灯光相擦而过。
沈枝眉眼微弯,“结婚哪有那么容易。”
“你放心,别人有的,你绝不可能少,我女人不得到拥有最好的,我会努力赚钱给你花。”
沈枝不满的回嘴,“那为什么不是我赚钱?”
对方啊了声,轻哂,“那也行吧,你赚我花,我赚你花,我们一起貌美如花。”
沈枝被他的话逗笑。
————
接近过年,梁楚柏嗓音裹着满满的愧疚。
“老婆,对不起。”
沈枝收衣服的动作微顿,“怎么了?”
“我过年不回去了,这边——”
沈枝轻轻打断他的话,“没关系的,学业为重。”
就算是承诺,食言也没关系。
生日那会没回来,沈枝就预料到了。
梁楚柏握紧手机,疲惫又郑重的开口,“你再等等我。”
只需要半年,半年后他就能结束学业回国。
半年,足以改变很多事情。
明明是过年热闹的节日。
王家别墅,一辆警车在外面滴滴响。
客厅里的人边骂着沈枝,边好声好气的讨好着警官。
茶几摆着一个玩偶熊,眼睛里夹杂着一枚针孔摄像头。
沈枝很少动居住房间的东西,闲得无聊拿起来看发现了不对劲。
当时的她大脑几乎空白一片,那一刻的激愤、惶恐、无助,令人窒息。
沈枝报了警。
她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有的,或许从一开始就存在。
沈枝后背生着一层冷汗,攥紧的手被周容紧紧握着,眼眸有些涣散。
王奶奶跟意图带走王滕的警官交涉,“在自己家里弄个监控而已,有什么大不了的。”
“对啊,我的地盘我还不能做主啊,倒是她一个外人,谁知道监控是不是她自己装的。”
周容听到她们的话气得发抖,怒容反驳,“我女儿没事装这东西干什么?”
“那小滕装这个干什么?你以为他什么人都能看上?指不定是她想用这种方式勾引小滕。”
王立涛呵声,“够了。”
“陈警官,这大过年的,小丫头片子不懂事麻烦你们跑一趟,明天还得去给老林拜年呢,您看?”
老林是他们队长。
被称为陈警官的男人微微松动,旁边同样制度的男人出声,“沈小姐要求立案,具体事实必须得跟我们回去协助调查。”
王家人迅速把话对准沈枝。
“你上我家来我们没亏待你吧,你这么污蔑我孙子?”
“周容,你瞧瞧你这个女儿,早就说别带来了,闹得整个家不得安宁。”
周容挡在她面前,跟她们对峙,“他有没有做心里没数吗?这件事又不是我女儿的错……”
……
沈枝没说话,眼神直直盯着姿态依旧嚣张的王滕。
仿佛料定沈枝不敢把他怎么样。
“这件事,我会追究到底。”
沈枝脸色苍白,眼神决然,咬着牙一字一字吐出,转身上了警车。
出了警局,周容跟在身后开口,“枝枝,起诉这件事你要不要再考虑一下,他们认识些警局的人。”
沈枝望着沉沉的天色,声音极轻,“大不了鱼死网破。”
————
“老婆?”
男人被吵醒,气泡音磁性透着嘶哑。
沈枝拿着手机坐着出租车去高铁站的路上,低低嗯了声。
她吐出一口气,压着声,“你不舒服吗?”
梁楚柏呼吸很沉,回着她的话,“喉咙有点疼。”
“你呢,怎么在哭?”
沈枝抹着越发凶猛的湿润,不承认,“我没哭啊。”
梁楚柏闷笑一声,“以后干脆叫你骗子得了。”
“说吧,谁欺负你?”
沈枝死死咬着唇,几次想脱口而出又硬生生忍住了。
“就看了个电视剧,剧情有点感人。”
梁楚柏那边传来拖鞋踩在地板上的轻微声响,“什么破电视剧能让你哭,老子砸了它。”
半开玩笑的语气让沈枝找到一丝慰藉,“你快点吃点药再补个觉,我……我继续看电视剧了。”
“不急,开个视频,我看看眼睛。”
“不给你看,丑死了。”
沈枝故作生气哼了声,挂断电话。
她说了,梁楚柏一定会拖病跑回来处理,他能怎么处理?打一架打出事?
她好像只能一次次拖累他。
上天并没有因此眷顾她的命运,就连出租车都踩她一脚。
三十度公里的路,收两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