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他折返回来,手里多了一台相机。
沈枝翻看了下,有些惊讶。
“徕卡m11限量款?”
梁楚柏淡淡的嗯了声。
回到办公桌前,挪动鼠标的同时瞥了眼研究相机的沈枝。
沈枝琢磨几下,便没多大兴趣了,缩在角落,神色落寞消沉。
室内只有男人冷冽磁性的说话声。
电话那头对方不知说了什么,惹得男人冷笑轻呵。
“空有其表的废物,是该替换了。”
“不去,你跑一趟递礼。”
“嗯。”
通话结束,梁楚柏视线静静凝着沈枝。
她对任何东西都没兴趣的表现让梁楚柏有些愁。
他无声敛眉,拉起沈枝。
沈枝茫然的跟着他走,“去哪啊?”
“去了就知道。”
梁楚柏牵着她的手,不紧不松的力道。
三月中的天气已然处于冰雪消散的程度,空气里透着淡淡的清新。
穿过别墅后院走廊,是一处欧式小花园,地上绿油油的草坪,周边是雪球和一些鲜活开放的花,也有还未到季节盛放的。
有个白色亭子,蔷薇花枝攀着杆柱,里面矮桌和一张懒人沙发,侧边玫瑰吊篮。
左边有个小房子,镂空型的,半透的玻璃折射着光,旁边有颗白玉兰树,冒着许多花苞,张扬着不久后的绽放。
沈枝坐在吊篮上,轻轻晃动着。
“这里布置的还挺好看。”
风拂过都含着淡淡的清新花香窜在呼吸里。
梁楚柏注视着她微弯的眉眼,左顾右看望,在阳光下照得格外柔和清丽,肤色透着莹光,脸上的细绒都能清晰可见。
梁楚柏眼眸微深,漫不经心的笑了声。
“还有更好看好玩的地方,可惜某人不愿意逛。”
沈枝来这大半个月,连这庄园的一半都未逛过,嫌累。
沈枝嘀咕,“这么大的地方,走完一圈确实很累啊。”
她平常散步往后院另一条路走一圈就已经很累了。
况且她看过这里面的大致地图,没什么欲望观赏的点。
沈枝脱了鞋,双脚抵在吊篮上,下巴靠着膝盖。
这才慢吞吞的抬起眼眸,望着站在她眼前的清贵男人。
“来这做什么?”
梁楚柏直接上手将她整个人以蹲坐的形式从吊篮里抱起往小房子走去。
坐在一架钢琴前,沈枝懵怔,下意识想走就被男人摁住。
她弱弱道,“我基础都忘了。”
高中补习时,她闲暇时梁楚柏带她玩过一段时间音乐,其中就有钢琴。
“没关系,我重新教。”
梁楚柏低迷悦耳的声线敲进沈枝耳里。
可她不想学诶。
他问,“想弹什么曲子?”
沈枝瞧了眼他的兴致,随意,“随便吧。”
于是,他弹了首沈枝从未听过的,就叫随便吧。
沈枝:“……”
没多久,沈枝趴着在一边静静听着他弹奏,有些犯困的打了个哈欠。
她盯着男人骨节分明的手指飞跃又不失优雅的跳动,精致流畅的完美侧脸在光线下轮廓朦胧。
他无论是干什么都是一副漫不经心而游刃有余。
她使坏的戳了戳钢琴键,发出独特的音符,破坏原有的旋律。
梁楚柏斜视她一眼。
沈枝想起什么,发问,“当初在俱乐部那歌手团火了吗?”
梁楚柏微微颔首,“名气不错,最近应该在各地巡演,想去听?”
沈枝连忙摇头,“我就问问。”
弹完一曲,沈枝出声劝道,“你忙你的工作,不用这样陪我的。”
梁楚柏挑了下眉,“当老板不就得好好享受躺平生活。”
沈枝抿唇,问题是他的手机一直在震动啊。
她轻声道,“正因为是老板,才得考虑公司进一步发展,而不是沉浸在一些不重要的事情上。”
他最近忙,沈枝是知道的。
所以在他每次尽力给沈枝找花样让她感兴趣时,她心里是有触动的。
可她提不起什么兴趣,在他面前懒散惯了,就连装都懒得装。
梁楚柏伸手将她抱起。
沈枝双腿岔开抵坐在钢琴架上正面对着梁楚柏,响起清脆的几声音符。
她不自在的想挪动,眼眸不经意对视上男人沉沉的眸色,身体微僵,内心有些忐忑。
“我收回我的话还不行吗?”
话音刚落,眼前俊绝清隽的容颜放大,淡淡微凉的唇瓣透着狠意。
伴随着橘涩的味道。
呼吸交织。
一只手落在她后颈,轻捏。
犹如被把到命门,任由肆意妄为。
梁楚柏除了她不听话吃药的时候偶尔吻她,并没有什么过分的举动,睡觉也仅抱着。
大概是看在她是病人不予计较的份上。
导致沈枝忘了他骨子里的野性。
……
沈枝怎么都没想到他竟然——……
她脸埋在他颈窝里,声线有些哭腔的哽咽,“我,我下次再也不来这里。”
“哦。”
梁楚柏敷衍的应了声,单手抱着她。
见他这般态度,沈枝哭的更凶了,眼泪一个劲的往他皮肤上掉,谈滚烫的似乎有股灼烧感。
梁楚柏将她的脸移出来,凑近吻了下犹如蝶翼颤动的睫毛。
嗓音慵懒,低声耳语。
沈枝听到那几个字,又恼又羞到失语。
本就有些犯困,又经过运动,入睡很快,睡得十分沉。
梁楚柏给她上了一些药,又给她手腕出抹了疤药。
他凝着沈枝睡颜,脸颊淡淡的红润,支着下颚,若有所思。
沈枝这一觉睡到了第二天。
这大概是睡眠有史以来的突破性行为。
她晚上经常失眠,即使白天犯困睡觉也只是睡几个小时。
靠安眠药或者健身运动勉强能维持六七个小时。
沈枝看着手机上的时间,有些晃神,把男人搂着她的手拿开。
梁楚柏半醒的气泡音低低响起,“再陪我睡会。”
她被他这种性感低迷的声线整得一顿,耳畔的炙热酥酥麻麻的。
她没再动,眨着眼眸。
网上带头辱骂沈枝的几个号都被起诉,拒不接受道歉。
发酵的当天御零集团澄清了总裁跟顾大小姐的绯闻并且声明因此事已解除合作关系。
顾烟和几家前任的照片被扒,破除追梁楚柏多年的传闻。
同校留学的称她在梁楚柏有女朋友期间曾公开追求过。
舆论开始反向操作。
两天后,顾烟官代父亲贪污腐败被捕。
有人说梁楚柏提前得到消息想撇清关系,但很快这类评论被吞下去,更多的是对顾烟感情和家庭的社会谴责,她身为律师的名声一落千丈。
关于沈枝的话题几乎全无。
她的微博早已注销,就算有也带不起话题安放。
梁楚柏在她耳畔低声,“如果不介意,我可以公布你母亲所做过的事。”
沈枝拒绝了。
“不用,我又不是什么公众人物,不需要洗白,况且无论我妈做了什么,我害死她都是成立的。”
至于已婚,她跟梁楚柏旅游的时候确实没离婚。
梁楚柏不赞同的狠狠皱起眉头。
“难道不是她为自己所作所为感到羞愧,以为自己杀了人感到恐惧致死的吗?”
沈枝握着鼠标的手微微一颤。
某些朦胧的思绪仿佛清晰明了。
曾经,也有人这样跟她说过。
沈枝不愿谈及这个话题。
她问,“这样对顾烟会不会太过了,她当初在国外不是得知你有女朋友就没追了吗?”
这件事梁楚柏有跟她提过。
毕竟当时有个室友被劈腿,影响到她隐隐产生过危机感。
梁楚柏眼神露出不明意味的揶揄,大致是透着‘记得挺清,就这还没吃醋’的意思。
沈枝:“……”
梁楚柏靠在椅背,眼下淡淡乌青略微疲倦。
“她父亲身在其位不立其身,出事不过是早晚,承担了来自家庭的光环,失去的时候也必然需要承受相应的后果。”
“顾烟在不知道真相的情况下定罪引导舆论网暴,背着我威胁意图赶走我喜欢的人,如今不过是反噬而已,看在员工和师妹的身份没有朝她踩一脚,已经留了情面。”
沈枝眼眸微睁,其他话自动屏蔽,唯独在他口中的‘喜欢’二字停留,久违沉寂的心跳似乎猛动两下。
她最近,好像变得有点小奇怪。
比如,越来越依赖梁楚柏。
梁楚柏也越来越爱跟她搞些小暧昧,经常差点擦q走火,而她身体愈发喜欢向他靠近。
这可不是件好事。
她指尖轻轻扣了扣底下坐着的长腿。
她的沉默让梁楚柏眉眼微敛。
“某人以前那么记仇,现在善良得我难以置信啊?”
沈枝回神,不满的皱皱眉,“你不用拐弯说我圣母。”
“哪有。”
梁楚柏不承认,捏了捏她的脸颊。
沈枝拉开他的手,站起来。
她眉眼认真夹杂着某种无奈,“年少总觉得能有机会报记下的仇,其实很多事,真正到了面前都是无能为力的。”
“你当然可以记仇,因为你有能力对抗,而我没有,什么都没有,这就是我跟你的区别。”
她话语间透着一定的经历成熟,也在暗指着天差地别的身份。
她一个过于普通的平凡人,没有大学文凭,就连工作都只能找一些工厂或者销售店面。
让客人看不顺眼只有被开除的份,哪有记仇的机会,别人不报复就不错了。
沈枝脑子里的思绪乱糟糟的,内心又开始躁动不安起来。
梁楚柏深黑的眼眸犹如无底深渊的漩涡,试图将眼前的沈枝卷入其中。
“你有我。”
短短三个字,沈枝心脏很不争气的又触动一瞬,眼神闪开。
“靠别人是一件很不靠谱的事情。”
梁楚柏轻笑,语气郑重,“那是别人,不是我,你不试试怎么知道?”
沈枝觉得是不靠谱的。
毕竟梁楚柏说完这话下一秒就晕倒了。
沈枝急急忙忙打电话,她的手机卡被拔了压根不知道放哪。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沈枝找到梁楚柏的手机输入她手机解锁密码,屏幕包括拨号页面都是她的照片。
她怔了下,没来得及想,找到他助理的手机号打了过去。
送到医院后,医生的解释是他最近太疲惫,睡眠不足压力过大导致的昏厥,休息注意就好。
睡眠不足,沈枝自然知道是怎么回事。
“虽说梁总停止出面商业活动,可近期总集团各分部有许多事都需要梁总决策,他很多时候只能抽空白日深夜不定时处理。”
又得照顾她,又得工作,他压根没多少休息时间。
难怪最近看他总是疲惫感颇重。
沈枝垂下眼眸,盯着自己手腕上的疤痕。
她可真是个累赘。
大概是助理看她神色不对,解释道,“这段时间处理完事,接下来就会轻松很多。”
“梁总很在乎您,您千万别多想。”
沈枝有些资料是经过他手的。
他是有些了解沈枝目前的状况。
怕她多想。
助理干脆说了一些事,“当初您昏迷,他知道您的墓碑时,难过了很久,当即决定就在您旁边建了座墓碑,我还记得他当时的话。”
他说:“那么黑,她一个人待在地底下,害怕哭了没人哄可怎么办。”
陡壁悬崖,崩溃的男人死死拽着纤细的手腕,精致憔悴的容颜被头发随意遮掩,眸底绝望哀伤,少女白色裙摆荡漾,脚底下海浪翻滚。
她拿刀往牵扯的羁绊斩断,唇角扬着解脱的微笑,身体坠入深海,溅起水花。
男人手里剩下一只断掌,血淋淋,毫无温度。
男人猛然惊醒,脸色惨白,心底泛着怔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