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间里机器轰鸣,我象驾临战场的士官一样,高度警觉,认真巡视。已是深夜2点,所有工人都干劲十足,尤其陈主任,面色凝重,专业而又熟练地指挥着,对于我的巡访丝毫未予觉察。车间王班长看到了我,向我点头致意后又迅速地翻看着从染色机里徐徐吐现的染色布。我心里一阵感动:按照这样的工作激情、这样的工作效率,这个厂还有救!
我漫步走向成品车间,瞥见了技术室亮着的灯光。
“小惠会不会在里面?”,这疑问如离弦之箭,又如火山喷发,容不得我反驳,强硬地冒了出来。
“小惠。”我如愿地看见了她,她抬起头,手里不断地晃动着一个装着绿色溶剂的玻璃瓶,头也没回地说:“李总,你好!”
“不是跟你说过吗,你叫我名字就行,别李总李总的。”我故作生气状。
“不敢,你本来就是李总,我要是叫你名字,车间主任还不得把我吃了!”说完,小惠俏皮地笑。
灯光下,小惠的脸犹如精雕细琢的工艺品,精致美丽。我匆忙地收起愈渐迷离的眼神。
“你每天都上夜班?”为了掩饰自己的失态,我未经思考匆忙地问。
小惠淡淡一笑:“老总,每天上,谁受得了啊。我和王静一个班,我们隔一天上一次夜班。”
我似是而非地点头:“辛苦你了。”
“来点实际的吧,要不给我加工资?”小惠调皮地吐了下舌头。
我继续点头:“放心,等厂里难关过了,大家的工资会涨的!”
“所以我说你是李总啊!年纪轻轻,挺有能力的。”小惠低着头继续捣弄着手中的玻璃瓶。
“对了,感谢你!感谢让你陈主任复工。”我象恢复了记忆的老人,诚恳地说。
“怎么感谢我啊,是你的功劳,我叔叔说了,他干了这么多年,还真没见过只为工厂不为自己的老总。”小惠认真地看着我,眼神里满是赞许。
我暗自高兴:“还是你的功劳,不是你主动找我,我能到你叔叔家去吗?要不,我请你吃饭?”我小心地试探。
小惠怔了一下:“行啊,你什么时候有空,你叫我吧,我每天都有空。”
没想到小惠会这么顺意地答应,心里掩饰不住地激动,连忙确认:“真的?”
小惠又笑了,用蓄满一泓秋水的眼睛看着我:“你请我吃饭,我为什么不去?”
我此时才发现,在男女感情上,自己还太稚嫩,我现在就象打了鸡血一样,情绪高涨,先前的一丝睡意也全然消逝,我忽然不自觉地开始将小惠与高中的王琴作对比,此时的心境和抱住王琴的感觉明显不同。我傻笑着,心里涌动着一丝无奈和不安,面前神圣的小惠,不容自己随意定义,因为有古浪这个情圣挡在我和她之间。
我走出了厂房,仰望夜空,繁星点点,深邃空灵,我此时清楚地感受到自己的心跳,意识到自己还真实地活着。前段时间的生活,自己犹如上满发条的机器人,囫囵浑噩地度过了一个个模糊的夜晚,而今晚的夜太真实,我象一个刚睡醒的人,伸了伸懒腰,打了一个真实的哈欠。
忽然一个黑影挡在前面,我急忙厉声问:“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