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紧张,我是来恭贺你的。”穿着黑色大衣的杨玉君,在月光下犹如一个鬼魅。
我回头看了看门卫室,老康正躺在椅子上仰头大睡。
“有什么话你快说。”冷月下,我冷冷地看着杨玉君,似乎要将他冰冻。
杨玉君递过来一支烟。
“对不起,你知道的,厂区不准吸烟。”我正义凛然。。
杨玉君冷笑着收回了香烟,慢慢地把嘴上的香烟点燃。
“李晓光,你知道吗?你让我很难过!”杨玉君一字一顿,慢条斯理地说。
“是吗?”我显得饶有兴致。
“你知道你是怎么进厂的?你知道你是怎么当上业务员的?你还记得我是怎么帮你你才有了今天的?”杨玉君的音调和疑问句的数量成正比。
我不慌不忙地点头:“我承认,你说的这些都是事实,你当初的确帮过我。”
杨玉君没有料想到我会这么顺着说,心中层层递进的计划无处可施,一时竟然无语。
我笑了,笑容里隐含着嘲弄,笑得杨玉君不自在起来。
“说吧,你究竟想我干什么?今天来,不仅仅是念旧吧!”我继续嘲讽。
杨玉君酝酿已久的信心,在我的嘲讽下犹如被针刺了洞的气球,开始泄气。
“你要答应我一件事情!”杨玉君的语气陡然变近似哀求。
我摊开双手,耸了耸双肩:“说!”
“这余下的1万米单,不能按时交货!”杨玉君显得异常焦虑。
我扑哧一声笑了:“我没想错,你还是要让厂倒闭!”
杨玉君尴尬地看着我:“你放心,事成后,我会给你这个数。”杨玉君伸出了五根指头。
“5万?”我疑惑地问。
“50万!”杨玉君一副得意的表情。
“50万就把这个厂卖了?50万就把我李晓光卖了?”我也学着杨玉君的发问,音调渐高。
杨玉君拍了拍我的肩膀:“兄弟,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你我都是打工的,凡事要为自己着想啊。”
我冷静地看着杨玉君:“说说,厂里倒闭,你为了自己赚了多少?”
我的问话犹如一根鱼刺卡在杨玉君的嘴里,让他无法言语。
“我帮你算吧,你跟通目集团张总私下合同的价格不止50万吧!光我们厂的赔偿额就是百万以上!”
杨玉君象被剥掉羊皮的狼,原形毕露。
“好吧,你说吧,你要多少?60万够吗?”杨玉君露出大甩卖的神情。
我边笑边摇头:“杨玉君,你知道你错在哪吗?你错就错在一切都以金钱来衡量。”
杨玉君象被激怒的野兽,开始嚎叫:“少他妈地跟我装孙子,这世界上有钱买不到的东西吗?”
“有,肯定有,比如我的良知。无论你给我多少钱,你都买不到。”我掷地有声地说。
“好好,李晓光,你清高也好,你傻也好,我就问你一句,你这次到底帮我不帮我?”杨玉君面目开始有点扭曲。
“你对我的好,我以后会还的,但不是这次!”我也一字一顿地说。
“李晓光,你知道吗?这次你不帮我,我会死的!”杨玉君欲哭无泪。
“是吗?”我继续冷眼旁观。
“通目集体私下的合同是双向的,达成后好说,达不成,我就要给通目集体赔偿千万啊!”
我沉默了一会,叹息着说:“送你一句话:出来混迟早是要还的。”
杨玉君仰天长叹,无奈地摇头:“你这次真不帮我?”
我坚定地摇头。
“好,情至义尽,你我到今天到此结束,以后皆为路人。记住,李晓光,是你逼我的!”杨玉君恢复了常态,整理了下衣领。
我苦笑着说:“没人逼你,是你自己!”
杨玉君默默地看着我,点着头冷笑,转身走向厂门,消失在浓浓的夜色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