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相似并非偶然，从莫天歌身上扩散开来的黑红明悟，竟诡异的与灰雾融为一体，反过来支配着灰雾！
“这怎么可能？”
看见眼前的一切，妖天眸子泛过一抹震惊，祂骤然想明白了一件事，祂被羸弱的人类感官束缚着，失去了很多神通的同时，而莫天歌也在暗中谋划着一切事情。
如是我斩这一刀，让八大阴魔菩萨入妖天之体，让其从先天神圣跌落凡尘，化作了凡人。
而同时，莫天歌也借助八大阴魔菩萨，暗中捣鼓一些小动作，最终渐渐夺取妖天之命格与力量，以自身取而代之，化作了神圣。
是以在此刻，莫天歌由凡人，反过来支配妖天的力量，化作了魔天。
“战斗不是只有拳拳到肉的互殴，为了达成目的，竭尽全力的诱导与欺骗敌人，不遗余力的削弱敌人与强化自身，都是战斗中必备的环节，而这些皆是真正的强者，应该具备的战斗智慧，妖天，你存在着一个不是破绽的破绽，你自己未曾发现，但我却找到了……”
莫天歌的声音，愈发缥缈而苍茫，仿佛从无限遥远的天外，传递到人间的一般。
莫天歌只是淡淡而言，但这声音落于妖天耳中，化作了轰鸣作响电锯，伸入到了祂的思维之中，疯狂折磨着祂的思维，最终将之大卸八块，丢入到灾厄的漩涡中肆意搅拌。
“我该做点什么……不对，我现在在做什么，我正在和别人战斗吗？”
妖天的觉得自己应该做点什么，但却什么都做不了，因为祂的神智正在不可抑制的走向崩坏。
疯狂的电锯肆意切割着，一切有形与无形的存在，包括思维与记忆，都在莫天歌的一声低语下，以大撕裂，大崩坍一般的态势分崩离析！
黑红的迷雾愈发喧嚣的沸腾着，莫天歌的五官与姿态，愈发模糊，甚至连身为人的形态都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个空洞而苍茫的人形剪影，透露着十二万分的灾厄与不祥。
“我听到了那从宇宙诞生之初，一直吹拂到现在的光之风暴，也看到了无尽时空维度的蜷缩与扩张，无量群星的诞生与崩坍，五阶合道者，虽然只是立于星河中微不足道的一颗砂砾之星中，但五阶合道者却能与整个宇宙的旋律共舞，真是美妙而恐怖的境界啊……”
莫天歌创造天魔功时，便赋予了天魔功遇强愈强的特性，在第一纪元末时那场葬礼中，便凸显了这般特点，大劫降临时，莫天歌背负一切因果，汇聚了前所未有的力量，而这还不是天魔功的全部。
蚀阳，蚀运，蚀命这天魔三蚀，构筑了天魔夺道的可能性，让莫天歌在理论层面，不论面对任何强敌，都能通过篡夺其命格与力量，达到与之一战的目的。
昔日面对赤莲天师时，莫天歌能以此成为黑渊妖君，便是源自于此！
只是理论归理论，想要实现这一点，还是很艰难的，昔日对赤莲天师进行天魔夺道之时，莫天歌便是研究过许久的黑渊之道。
而面对妖天，若非妖天自愿受这如是我斩的一刀，而且妖天本身也存在着一个根深蒂固的破绽，莫天歌也难以实现天魔夺道。
但不管如何，莫天歌终于是握住了这个契机，化身为魔天！
莫天歌在“前世”之时，曾领略过四阶之境，也通过道祖与魔祖的讲道，对五阶有了那么一点点的了解，而此刻，莫天歌感受到了五阶的力量。
宇宙浩瀚无边，一个星球，相比起宇宙是如此的渺小，如浩瀚大海中的一个水分子。
而这渺小星球中孕育的生命，更是渺小到无法言语，但渺小的事物，却孕育着不可思议的奇迹，能绽放出辉耀宇宙的伟岸光辉！
五阶已经触及到了宇宙的根源，那是一种玄妙到无法形容的境界，如果非要名之，只能说那是一切的开端，一切变化的过程，以及一切的而最终结果。
莫天歌无法叙说这般境界的玄妙，甚至根本没办法去理解这般境界，但通过接触与感受，他下意识的知晓该如何去运用这份力量！
体内的力量，再度发生着指数裂变反应，无止境的攀升着，仅仅是一小会，莫天歌就感觉自己能够凭借纯粹的力量，撼动脚下这颗星球的运动轨迹，甚至再用一点劲，甚至能够牵动蓝星周围星球的运动。
从一到亿，看似增长了100000000倍，但在宇宙根源的层面，那只是描述过程的变化，纯粹的力量增长，对五阶合道者而言并没有太大的意义，只要五阶合道者愿意，借助宇宙根源的玄妙，一瞬间就可以攀升到自己的极限，以渺小之躯，行破灭星河之事。
莫天歌变身成为魔天的那一瞬间，便在纯粹的力量层面，跨越了漫长的修行年限，抵达了自己身为魔天的极限，将力量提升到了行星级的出力。
不，严格来说，这其实还并不是魔天的极限，而是莫天歌的极限所在，因为他乃是篡夺妖天一部分的命格与力量，而成就的五阶合道。
妖天本就是残缺的五阶，莫天歌又篡夺其一部分，自然更加残缺了。
但即便是残缺，对莫天歌而言，已经足够了！
“妖天啊，回答我，弱者为何要战斗！”
莫天歌低语咆哮着，滔天的黑红迷雾随着莫天歌的意志而翻涌，缠绕于其指掌之间，携着抹杀万物之威，向妖天抓去。
妖天是漠然与非人的，但魔天却并非如此。
这一击，极尽的暴虐与凶残，彰显着无尽的恶意，黑红迷雾也随之幻化出无尽魑魅魍魉之影。
天魔撕天！
这一击的力量，强到妖天无法抵抗，在莫天歌出招，妖天目睹的那一瞬间，一切皆已结束了。
思维被剥离，记忆被瓦解，存在被抹去，构筑自身存在的一切，都在土崩瓦解。
“原来，这就是生灵被我抹杀的感觉吗？”
这一刻，妖天仅剩的念头转动着，祂渐渐崩解的眸子，看着残酷如魔，强横如天的莫天歌，莫名有些想笑。
虽然使用着如出一辙的力量，但莫天歌与祂完全不像，但妖天不在乎这些，祂只是忍不住想到，往昔那些强者们，被抹杀的时候，心情是不是也如祂此刻一般。
最终，妖天笑了出来！
“哈哈哈，真的有趣，天之九问进行了那么多年，我从未想过会有如此愉快的时刻，现在我终于知晓了我缺了什么……”
妖天彻底被抹去，但黑红的迷雾却未曾停止，这天魔撕天之爪，顺着信息层面的联系联系，跨越了无法形容的距离，向着一个界限蔓延而去！
无亘的黑暗蠕动着，无数扭曲而诡谲的影子，在黑暗中随生随灭，而在黑暗的最深处，白衣飘然的妖天立于此地，紧闭双目的祂，犹如一尊神像，虽然不言不语，但那份威势却是亘古不灭，黑暗深处的影子，也畏惧着祂。
这里是第一纪元的墓地，这无亘的黑暗犹如一口棺材，将第一纪元的残留，以及妖天一同埋葬于其中！
而此刻，黑红的迷雾骤然弥漫而来，向着妖天冲去，化作爪子，撕裂妖天本尊的身体，试图将之抹去。
被黑红之雾缠身，立于纪元黑棺之中的妖天本尊，蓦然睁开了眸子，看向那曾经是自己的力量，如此却如风暴般反噬而来的黑红迷雾，轻轻一笑：
“原来如此，没想到天之九问进行了这么多年，还能有这般变化，倒是有趣至极，那个问题我还没回答就死了，实在有些不甘，且让我厚着脸皮，再来讨教第二回合吧。”
浓郁的迷雾凝聚于其指尖，而后化作光焰，犹如天罚的利剑，洞穿了黑红迷雾，顺着联系跨越而去。
立于荒山的莫天歌，便见到一道天罚光焰袭来，而后光焰落在了之前那个妖天化身尚未彻底抹杀殆尽的残渣中，下一瞬间，那个白衣翩然的化身，再度于残渣中复苏，而后祂轻笑道：
“且不要说我赖皮，要知道，像是郑平凡那种明明被我抹杀了一次又一次，却总能一次又一次蹦出来的情况，在第二纪元，其实发生了不止一次，我昔日虽然不在意，但也感到有些麻烦，现在换你感受这一切了。”
“我并没有什么意见，即便你想要逃，我也会一次又一次的找上你，不断的询问你，直至你给出答案为止。”
莫天歌声音空洞而苍茫，仿佛渐渐失去了感情，愈发非人与恐怖，妖天化身笑道：“看来你很能适应我的力量，只是这可不是一件好事，趁着你还没彻底成为“我”之前，让我们开始第二回合吧。”
在我这个字上，妖天稍微加重了语气。
方才本尊睁开眼，扫视了一眼，便已经彻底明白了莫天歌是此刻魔天变身的由来，也知晓了自己那不是破绽的破绽，到底是什么。
祂因为如是我斩这一刀，失去了五阶的感官，替换为凡人的感官，而莫天歌去因此获得了妖天的五阶感官。
莫天歌的天魔夺道，不仅仅是侵蚀与篡夺，也蕴含着民俗学中的宗教知识，暗含献祭与置换的韵味，某种意义而言，这是一种古老而原始的契。
这个契，本来是不可能实现的，因为双方的层次与位格，差异都是如此之大，而莫天歌这还是强行以结契。
之所以能够成功，皆是源自于这场从第一纪元，由道祖与魔祖牺牲生命，联手布置的天之九问。
道祖的不朽道性，魔祖的不灭魔性，联手在妖天的核心中撕裂出了一条裂缝，继而让无情无性，无血无泪的妖天，萌发了诞生以来的第一次好奇心，最终有了这横跨纪元的天之九问之局。
这个裂缝，就是妖天的破绽，但也不是祂的破绽，因为这是祂得以从究极灭绝兵器这个身份，解脱出来的独立前行的根本。
莫天歌的契，其实不是与妖天缔结的，而是与妖天核心中的那一条“裂缝”所缔结的！
妖天知晓了这一切，却并没有恼怒，因为祂能察觉到，莫天歌为此付出的代价。
妖天失去了五阶感官，莫天歌因此获得了五阶感官，这只是一个开始，当妖天因为自身的不足，开始像是凡人一样，第一次绞尽脑汁的开始思索时，莫天歌因此获得了妖天的先天思维，渐渐变得无情无性起来。
妖天变得越来越像是人，但莫天歌却越来越不像人。
这般变化，到了最后会发生什么，妖天不知道，莫天歌也不知道，但却并不妨碍这一场争斗的开始。
灰雾席卷而来，缠绕在了妖天化身的身上，以此防御莫天歌的抹杀攻击，而后，妖天主动发起了攻击。
第二纪元诸多绝世强者的绝学，接踵在妖天手中使来，每一种绝学，皆用的变幻莫测，但对此刻的莫天歌而言，并不是多大的问题。
从时空维度的变幻中，莫天歌能够知晓一切，从天地万物的信息流动间，他能洞悉一切，甚至于，天地万物在时空长河中的变化，在莫天歌眼中，都已经不再是连续，而是一个又一个的片段拼凑起来的。
在这般感官之下，莫天歌即便不动用那抹杀一切的熵之力，仅仅是随手的架档，也近乎不可匹敌，除了极少数的绝学能对他造成一些麻烦外，其他的皆不是问题。
只是随手一击，便能将妖天轰飞出去。
妖天的化身，此刻心中充斥着从未感受过的种种感情，祂感到兴奋，也感到恐惧，因为此刻的莫天歌，展现出来的是难以言喻的恐怖与强大。
妖天是天生的五阶合道者，虽然残缺，但力量也凌驾于万事万物之上，祂从未真正的战斗过，所以祂在以前从未想过一个问题，那就是，在同阶中祂到底是强是弱？
此刻答案渐渐出来了，驾驭着残缺的五阶力量，化身魔天的莫天歌，隐隐比祂更强大。
同样的力量，可以在莫天歌手中有着更多更复杂的变化，甚至引申出了妖天从未想到过的领域。
这一切，都让妖天深刻感受到了自己的缺陷，如果真的有同样的境界，化身为魔天的莫天歌，能把祂这尊妖天摁在地上疯狂摩擦。
不，不只是莫天歌，而是第二纪元的所有绝世强者，如果能证就五阶，起码一般人都能把祂打到生活不能自理。
“因为我从一开始就不是真正的生命，不，甚至连存在都不是，只是一种极其复杂的自然现象，一如莫天歌所言，我只是一场天地大劫！”
答案很清楚的出现在妖天的脑海中，如狂风暴雨这些随着天地法理运转而出现自然现象，拥有着难以言喻的伟大力量，甚至在一些极端的环境中，会变得更加恐怖，如某些环境恶劣的星球，便有着横扫世界，给星球表面修皮的恐怖灭世飙风。
这些自然现象，虽然强大可怖，但从不完美，如果有生命或者文明发展到相当的层次，自然现象注定会被破解与统御。
“但现在，我不同了！”
妖天于此刻清晰的洞察了自身的缺陷，也于心中萌发出了强烈的欲求，这些欲求化作一股意志，推动着妖天迈出了那重要的一步。
名为补完，也名为……成长！
妖天变幻了无数绝学，最终，还是回归拳法，却不再是郑平凡那霸道到可以跨越时空的霸拳，而是独属于祂的拳法。
刚正朴实的直拳，却如亿万雷霆的轰鸣，堂堂正正，大势压人！
“弱者战斗的理由，是为了……变强啊！”
妖天的咆哮，融于了拳中，让祂的拳变得极快，快到超越了言语所能形容的极限，莫天歌这一瞬间，只是看到绚烂的光辉，在妖天的拳头中爆发出来。
那不仅仅是拳劲，也是其意志！
生平第一次握紧拳头，将情感与意志，信念与生命悉数融于其中，不遗余力的全部轰出去，由此爆发出了无与伦比的光，与极致而又纯粹的……强。
妖天的拳，快到无法形容，破开了莫天歌的防御，触及了他的胸膛！
一瞬间，光便透体而出，将莫天歌轰了个前胸透后背。
化作黑红剪影的莫天歌，这一瞬间，模糊的脸部，骤然勾勒出一个裂到耳根的疯狂笑容：
“口桀口桀口桀，很不错，你已领悟了什么叫做强者意志，也已经轰出了属于你的强者之拳，但想要在名为强者之路的食物链上更进一步，你还远远不够强啊……”
“竭尽全力去憎恨自己的弱小吧，用尽所有的信念去燃起你内心的强者意志，以穷尽一切的贪婪，去追逐强者的极限，继而超越强者的极限吧，如此，才是真正的无敌强人啊……”
“口胡口胡，三千大道皆是虚，一元法则皆是虚，这个世界唯有强到极致，强到无可超越的强，才是绝对的真理啊！！！”
妖天骤然感到了一丝丝不对劲，因为莫天歌的语气，充斥着无与伦比的疯狂！
而后下一瞬间，妖天便见到极尽恐怖的一幕，黑红的迷雾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向着四周围无尽的扩散，一如第一纪元时那般，迷雾开始吞噬一切。
妖天不由得喊到：“你疯了吗，快住手！”
“哈哈哈哈，我没有疯，我很清醒，我要将这名为强者之路的馈赠，分享给所有的生灵，缔造前所未有的强者世纪啊！！！”
看着伴随着疯狂笑声，从人形黑红剪影，渐渐扭成一团不可名状之物的莫天歌，连人形都渐渐失去了，妖天便知道，莫天歌的脑子绝对出了一点问题，开始向着真正的魔天蜕变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