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王愣了一下,倒是没有走寻常套路,开口就嘲讽莫天歌做不到。
因为他打量了一下莫天歌,见到莫天歌衣着打扮,神态气度皆非普通,也知道只怕不是普通人,便有些拘谨的说道:
“这位大人,你愿意出手相助,我很感激,只是这灵稻实在凶横,万一你收割时出了什么意外,我也觉得甚是对不起啊。”
莫天歌摇摇头:“你且放心,要收割这稻谷,其实根本无需动手,可以和平收割。”
莫天歌虽然有相助之心,但没有动手的意思,只是告诉了老王一个办法,老王听了这办法,便有些不太相信,但看在莫天歌气度不凡,不似骗子的样子上,还是如言而行。
而老王去准备之时,那个被轰飞的御膳房厨师,也在几个人搀扶之下走了过来,打量了莫天歌几眼,也是知晓莫天歌只怕有些来历,而后以略有愧疚的语气说道:
“我乃驻守此地的见习御厨,但实力不济,居然连这灵稻都收割不了,实在让兄弟你见笑了。”
莫天歌笑道:“无妨,谁都有弱小的时候,而且你刚注射了妖力汤没都就,适应期都还没彻底过去,无法发挥厨师真正的力量,被食材打败,也是正常的事情,你不要灰心丧气,毕竟厨师是一个靠经验吃饭的职业,不论是成功的经验,还是失败的经验,那都是有益的。”
这个见习御厨摇了摇头,苦笑道:“倒是感谢兄弟你安慰了,只是我也不得不厚着脸皮,求你帮帮忙了,我的差事好坏尚在其次,但这一批灵稻却是很重要,若是能收割,熬煮为宝汤,说不定也多让一些普通人转职为超凡厨师,此乃当下时代之头等大事,所以还请相助一二。”
莫天歌在泰山禅峰会的那一锅黑渊时代之汤,与众生共品之,也将时代的发展脉络,悉数烙印于众生的心中。
即便是这似乎没有读过多少书,长得五大三粗的见习御厨,也知道未来时代的发展趋势。
黑渊终将化作洪流,贯穿万象,覆盖天地,到那时,一切都将被终结,唯一的希望,就是与这般趋势赛跑,靠着越来越多的超凡厨师,去压制乃至于烹饪黑渊!
莫天歌轻笑着:“好说,我虽然是流浪四方的厨师,但也愿意为这个时代尽一份力。”
老王去拿了一些农家自酿的米酒来,然后狠着心,活杀了一只鸡,将剁碎的鸡肉与内脏,连同鸡血一起混入酒中。
而后老王在莫天歌的指点下,垒起了一个小小的土台,站在上面,一碗酒撒出去。
“一碗敬天,愿风调雨顺!”
混杂着血肉的米酒,撒了出去,浓烈的味道蔓延着,那片灵稻此刻微微有所动,像是向日葵一样转动起来,凝视着撒酒的老王。
“一碗敬地,愿大地安康!”
血酒撒入大地,那片灵稻微微摇摆起来,仿佛这般祭祝真的起到了作用,老王也愈发受到鼓舞,抬着那一桶血酒,走到灵田边缘,直接泼了出去。
“一碗敬万物,愿万物长存。”
那灵稻动了起来,如蛇一般舞动着,贪婪吸蚀着那血酒,不一会,便悉数不动了,老王见状大喜,提起农具便要收割,莫天歌却制止了他。
“真正的收割方式,不是这样的,我来教你吧。”
莫天歌提着锄头,走向了灵田之中,那些灵稻已经失去了之前的凶性,一动不动,而莫天歌也没理睬这些灵稻,而是走到灵田的正中心,抡起锄头一挥,挖起一大片土来,露出了灵稻的根须。
与寻常稻谷不同的是,这些灵稻的根须,盘根错节,纠缠在一起,犹如活物一般不断蠕动着,这些根须早已经跨越了本身这一片田,蔓延到了周边的农田之中,而在根须之间,还有许多木质的肉瘤不断膨胀收缩着,犹如心脏一般,看上去好不骇人。
那些站的稍远的农夫农夫,包括老王与那个见习御厨,见到这一幕都是面色骇然,很显然,他们也没料到,这灵稻的根须处,竟是这般骇人的模样。
莫天歌倒是不在意这些,只是鼻翼轻动,只觉得“食材”的香味,变得越来越浓的。
他伸手抓住那些根须,猛力一扯,而后不自觉轻咦一声,因为这灵稻的根须扎的很深,都深入地底十几二十米了,而后莫天歌想了想,便从根须处直接摘下了一颗膨胀收缩的木质肉瘤!
莫天歌走了出去,拿水洗了洗这个木质肉瘤,然后在众人好奇的目光中,手指如刀,轻轻剥开了肉瘤的纤维,让人感到不可思议的一幕出现了。
灰黑的肉瘤之内,竟是晶莹如玉的雪白,莫天歌彻底剥好后,落于手中便是一颗巴掌大的晶莹玉球,如上好的明珠一般,甚至还有氤氲的光芒在其中流淌着。
“果然,地表的稻谷,其实已经异化为一种特殊的器官,看似依旧结穗孕谷,实则根本没有多少灵气与美味,甚至可能会比较难吃,这灵稻的本体,实则为地底那一连串的根须,而这木瘤,才是真正的灵谷!”
得莫天歌亲自示范之后,也亲眼见到了实,老王等农民这才恍然大悟,连忙去挖掘收割。
地面被挖开,露出灵稻的根须,而后一颗颗肉瘤被采摘出来,最小的也有巴掌大,而大一些的,便有人头大。
莫天歌没去看农人的采摘,只是让人找了个大锅来,架起篝火,倒水烧锅,而后将那一颗巴掌大的灵谷塞了进去,盖上锅盖烹煮,同时也仔细的调整着火候。
片刻后,一缕难以言喻的清香,蔓延开来,那些正在劳作的农人,也不自觉吞咽着口水。
莫天歌揭开锅盖,只见那一颗巴掌大的灵谷,此刻已经吸干锅内的水分,膨胀为篮球大小的巨型米粒,散发着浓郁的清香。
看起来味道不错,莫天歌却是微微皱眉。
虽然在入手那一刻便是隐隐有所预料,但这灵谷的吸水性远比莫天歌所预料的要更巨大,甚至可以用贪婪而无节制来形容,他的水少放了许多,导致这一粒灵米没煮到最好的状态。
虽然未能尽善尽美,但一如莫天歌之前所言,厨师是一个吃经验的职业,经一事长一智,莫天歌此刻已是心中有数了。
从那篮球大的灵米中,斩下一块来,莫天歌也不嫌烫,吃了下去!
这灵米的味道,极其醇和,甚至醇和到有一些魔性,莫天歌吃下去的那一刻,只觉得自己的味蕾,被米味彻底霸占了。
如果是米味是百味之仙,那么这灵米的味道,便可称作魔仙,吃一口饭,一个月内,不论吃什么都是食不知味,只能说不愧是吞吐黑渊之气而成长起来的食材,味道也很黑渊。
吃着此灵米,莫天歌不由怀念起昔日跟在自己身边,忠心耿耿的好下属黑鸡。
“如果黑鸡在身边就好了,它的肉味,倒是能镇住这米味,来一碗鸡汤泡饭,应该很不错的。”
若无合适的食材进行搭配,这灵米吃起来,反而难以称之为善,莫天歌微微摇头,却是伸手招了招,示意那个见习御厨过来。
那个见习御厨被人搀扶着,缓缓走了过来:“大人,不知道有什么吩咐。”
透过对这灵稻的处理,这个见习御厨也知晓差距,而在当今时代,厨艺的差距也代表着实力的差距,所以这个见习御厨倒也不敢称兄道弟了,态度恭谨了许多。
莫天歌指了指那一颗篮球大的米饭,说道:“你受了伤,吃点东西补一补吧。”
见习御厨原本还想客气一番,但嗅到那香味后,肚子不自觉的便咕咕叫了起来,最后便是道了一声谢,坐下来便开始吃,尝了一口后,便是一发不可收拾,大口大口的吃着。
虽然在莫天歌看来只能说可圈可点,但这灵米之味,也是力压凡尘百味,极其富有冲击力,这见习御厨显然没吃过多少好东西,此刻便是沉浸在这灵米的美味中。
吃了几口后,原本已经收缩下去的筋肉,又再度膨胀起来,甚至比之前更健硕,而之前所受的伤,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痊愈,而一锅饭吃完后,这个见习御厨看上去实力有了一些精进。
莫天歌打量着见习御厨,却是评估着他此刻的状态。
莫天歌以前创造出以妖力汤为核心的煲汤八法时,道行与境界都不算太高,而此刻回过头来再看,倒是窥见了一些以前没能看到的缺陷。
煲汤八法第一法的境界,便是引黑渊之气入体,以破坏性的方式解开了人体的压抑机制,筋肉不受控制的膨胀,便是其中最显著的特征,而食欲与消化能力的增强,也同样因此而来。
凡事皆是过犹不及,而黑渊之气那份狂乱,却是在平衡的天平下,投下一颗疯狂的砝码,力量诞生的同时,也伴随着某些代价。
一如此刻,这个见习御厨靠着强横的食欲与消化能力,吃完了这一锅灵米,身体伤势急速痊愈的同时,也因为急速新陈代谢的缘故,细胞活性寿命便被消耗了不少。
简单点来说,煲汤八法这条路,也许可铸就无双战力,却很难得长生,甚至于,这些超凡厨师的极限寿命,可能不过百岁,因为他们的生命潜能,皆在不知不觉间,被狂乱的黑渊之气榨干了。
莫天歌下意识思考着该如何弥补与优化,他既然创造了这条路,引领了别人走上这条路,他也有义务完善这条路,给别人一个机会。
而那个见习御厨吃完后,拍了拍肚皮,向莫天歌拜谢道:“感谢大人赐食,这一锅灵米,最少节省了我几个月的修行。”
莫天歌笑了笑:“无妨,这片灵田出产的灵稻不少,只要吃透我这套收割方法,便可长久种植,你驻守于此地,以后有的是机会可以吃。”
见习御厨甚是激动:“谢谢大人,这白玉灵稻的收割方法当真太重要了,我一定如实向上禀告,到时候,只怕御膳房的管事,都要为此动容,必有重赏。”
功劳这玩意对莫天歌而言没有任何意义,因为只要他换上钢铁mk2形刘昴星的马甲,往御膳房一走,都得跪下来喊大佬,所以莫天歌只是一挥手:
“功劳无所谓,我只是一个兴趣使然游历各地的厨师,不会在一地长久停留,真有赏赐下来了,你代我领了,然后拿去花了就是了,等哪一天我回来了,请我喝几杯好酒便是了。”
见习御厨连声说不敢,但见莫天歌态度坚决,也只能作罢,而后小心翼翼的询问起白玉稻的收割方法来,尤其是前面的祭祀仪式以及血酒,更是重点询问。
莫天歌笑道:“那灵稻乃是因黑渊而开灵,实则乃是植物妖邪,天生对杀戮破坏,生噬血肉这些事便有着一份渴望,现杀的活鸡蕴含的血腥味,自是让其蠢蠢欲动,而喝下血酒后便不动了,只是因为这厮是生平第一次喝酒,自然是醉的飞快!”
农家自酿的米酒,哪怕是老米酒,度数一般在十来度左右,很难喝醉,但混合了新鲜杀戮的血肉后,对这因黑渊而生的灵稻,倒是别有奇效。
莫天歌将这套方法的方方面面,悉数教给了这个见习御厨,引得这个见习御厨一再拜谢。
众农人不断挖掘着,不多时,挖出了一颗被如人一般巨大的木质肉瘤!
而此肉瘤被挖出后,那些灵稻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枯萎。
“这一颗灵谷,可谓稻心,是这片灵稻的精华所在,只可惜,孤味太寡,已非普通人能吃的了,其他的灵谷没什么问题,但这一颗稻心,煲汤八法没能修到第四法之上,食之祸福难料。”
莫天歌指点着见习御厨这方面的讲究,而他自己倒是可以吃,但若是没有等同的食材配对,倒也称不上好吃,而那个见习御厨很识趣,便说道:
“这片灵稻能够收割,全赖大人指点,而且还无私将白玉灵稻的收割方式赠予我等,此等恩典不能不记,而大人游历四方,不愿受功,所以这颗稻心,还请大人收下。”
莫天歌不在乎这么点东西,只是,如此因果相偿也是一件好事。
莫天歌收下了这颗稻心,本想就此洒然离去,但老王等农夫实在热情,非要留莫天歌吃一顿饭,莫天歌盛情难却,也留下了。
农家之菜虽非精雕细琢之菜,但你家出腊肉,我家出鸡鸭,几家人联手办那么一席,也是别有风味,而且这一桌席面,还上了这次收割而来的白玉灵米。
负责烹饪席面的农户妇女,未曾受过专业的厨艺训练,但凭借生活经验,倒也做的有模有样的,甚至还有一些菜品让莫天歌眼前一亮。
有一户人家,烹煮前便将灵米碾碎,附以油盐蔬菌去蒸煮,而且烹煮的时间可以拉长,最后上来的便是一锅菜饭!
灵米之味虽然还是那么霸道魔性,但也还是侵染上了一丝其他食材的杂味,吃起来倒也很美味。
农家院落之中,清风徐徐,大人们饭饱之后,喝着自酿的米酒,聊着家长里短,孩子吃饱后,三三两两玩着游戏。
这是一桌农家菜,也是一方乡土味,莫天歌身在其中,蓦然间有些感叹。
他的厨艺,源自于破魔八阵与太阳球食谱的加持,虽然境界起步就是极高,但因为有些高远,反而少了一份“烟火气”!
酒足饭饱后,带着乡亲们的馈赠,莫天歌也继续踏上了旅途。
本来莫天歌此行是没有目的的,只是随便转一转,看一看,为一些实验做个准备,但此刻却骤然有了一个想法。
花一些时间,去真正的周游各方,品尽天下一切味,观尽世间一切情。
这对自己凝练四阶原始天魔真身,必然有一些帮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