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待冯氏开口,苏问寒先发话了。
“放肆!”
“冯氏是如今的苏家主母,也是你的母亲,你岂敢对她不敬?!”
苏延卿嘴角抿紧,“我的母亲早就去世了。”
他眼中闪过一丝讥诮,“她是如何去世的,你们比谁都清楚。”
“父亲,你难道还要让我认贼作母?”
“混账东西!”苏问寒气得将手边的茶杯扫在地上,起身指着苏延卿。
“苏延卿,你别以为你当上了应天府尹,我就不敢罚你。”
“忤逆父母,无视弟妹,你这种人我容不得你!”
他怒吼道,“管家,把家鞭拿上来!”
冯氏和苏珍珍一脸得意地看着苏延卿。
纵使要被惩罚,苏延卿依然面不改色,脸色冷傲。
成管家脸色焦急,正要开口劝说时,安紫苏却越过他进去了。
“太傅大人怎么发这么大的火?”
她一出现,屋里众人都好奇地看过来。
“你是谁啊?”苏珍珍皱眉道,“谁让你进来的?”
见到她,苏延卿脸色终于变了,“安姑娘。”
冯氏立即想起苏延卿回府当日,苏俊才说有个姓安的女子特意为难自己,看来就是眼前之人。
机会来了。
她看向苏问寒,“老爷,她是延卿的朋友,上次就是她,故意羞辱俊才。”
“你还想做什么?”冯氏一脸委屈,“知道俊才被打,再来看他的笑话?”
言下之意,是苏延卿把她找她来,想要刁难苏俊才。
石超群心里对冯氏大翻白眼。
这人可真能颠倒黑白。
“不是。”苏延卿连忙道,“安姑娘是我的朋友。”
苏问寒却脸色不善,“这位姑娘,请立即离开,在下有事要处理。”
安紫苏却一笑,“苏太傅,你的家事先放一边,先把我的公事处理了。”
“什么公事?”苏问寒不明白。
安紫苏歉意道,“不好意思,忘了自己我介绍了。”
大理寺少卿有专门的官服,只是都是男款,女式少卿官服还在赶制中,所以安紫苏穿得是常服。
她朝苏问寒拱手,“在下大理寺少卿安紫苏。”
作为盛朝第一位女少卿,苏问寒自然听过她的名字。
冯氏和苏珍珍都很吃惊,她一个女子竟然做官了?
“安少卿。”苏问寒脸色恢复如常,“还不知有何事要指教?”
“指教说不上。”安紫苏笑笑,“我是来请你家二公子苏俊才去大理寺一趟。”
“这...”苏问寒顿了顿,“犬子可是犯了什么事?”
“你别胡说!”冯氏立即道,“我儿子什么事都没做,凭什么要他去大理寺?”
安紫苏一道锐利的眼神扫过去,开口严厉,“让你说话了吗?”
自从当上了太傅夫人,冯氏一直都被人追捧,何曾受过这等气?
“本少卿办事,旁人不得插嘴。”
大理寺少卿虽然只是从四品,可实权并不小,官员犯事,都由大理寺来审查。
苏问寒不悦地看了一眼冯氏,示意她闭嘴。
“内子鲁莽,还请安少卿见谅。”
安紫苏说回刚才的话。
“在下收到状告,苏俊才当街伤人,拒捕逃跑,影响恶劣。虽然苏俊才不是官员,但作为太傅之子,大理寺也有审查权。”
“现在把苏俊才叫出来,和本少卿回大理寺审问。”
冯氏虽然不认识几个字,却也知道大理寺的恶名,进去都是凶多吉少。
此时一听,吓得慌了神,“老爷...”
苏问寒也有些意外,大理寺少卿竟然上门来抓人。
“安少卿,此事都是误会。”他镇定道,“犬子的确鲁莽,不过是无心之过,今日已经在应天府里认罚。”
“是不是无心之过,本少卿审了才知道。”安紫苏哼一声,“况且,我听说他虽然被罚了板子,却被你们强行带走。”
“苏太傅,您是百官之首,怎么能纵容家人知法犯法,却包庇其恶行呢?”
“前几日宫里秋日宴,皇上曾说苏太傅您是朝廷官员的表率,让我们多向您学习。现在看来,倒是有点...”
她故意没说完,果然看到苏问寒脸色微变。
苏延卿却差点笑出来。
要不是他也在秋日宴上,肯定相信安紫苏的话。
皇上当时可没说过这种话。
苏问寒心里有些慌乱。
虽然他贵为太傅,看似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但其实是如履薄冰。
丞相陶钲一直在找他的漏洞,皇上近年也因一些事对他颇有微词。
所以,他行事更是谨慎。
即使他的官职大了安紫苏好几级,他此时也不敢强压。
若是安紫苏参他一本,政敌岂会放过这么好的机会?
“安少卿,犬子犯错,在下教子无方,实属罪过。”苏问寒斟酌道。
此时,苏延卿突然接上他的话,“安少卿,苏俊才已经认罚,惩罚未完成,其实是家父想问清楚原委。”
“刚才家父已经知晓此事,大发雷霆,要把他带去应天府继续受罚,而且已经决定要将他送出京城作为惩戒。”
“家父身为太傅,岂敢纵容自己的子女公然违法?还请安少卿明察。”
冯氏听得呕血,什么时候说要让苏俊才受罚了?更没有把他送走这回事!
她想要开口反驳,却被苏问寒制止住。
“哦?看来是我误会了。”安紫苏脸色缓和,“苏大人曾是洛州知府,在下曾受过苏大人的照顾,那就给苏大人一个人情吧。”
他们的目的已经达到,安紫苏自然借坡下驴,但敢欺负苏延卿的人,她绝不会放过。
“把苏俊才叫出来,挨完剩下的板子,三日内送走,本少卿就当事情已经处理了,回去也有个交代。”
“不行。”冯氏这次忍不住了,“不能打他,也不能...”
苏问寒却道,“闭嘴,你们都出去。”
安紫苏愿意看在苏延卿的面子上放过苏俊才,已经是万幸了。
然后,才挨了十个板子躺在床上的苏俊才被叫了出来,在鬼哭狼嚎下挨完了剩下的二十个板子,疼得他哭天喊地。
只是这次,就算他爹站在旁边,也没说一个字。
安紫苏没说明她的身份,抄手站在旁边当个吃瓜群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