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蓉,还有多久到?好好,我去门口接你们,嗯。”
宴青山一大早就红光满面的在房子里转来转去,不太茂密的头发被梳了一遍又一遍,前两个月定制的新唐装也装上了。
宴知归本来想出去吃饭,看见他爸在客厅转悠的身影,又关上门退回房间,卧室门关上的声音响得好像连房子都被震了一下。
“逆子!滚出来!你许阿姨和哥哥马上就来了……”
老头的声音吵吵嚷嚷的让人心烦,宴知归摸过床头柜上放的降噪耳机戴上。
能被那老头看上的还能是什么好东西,宴知归生理不适,在抽屉里翻出一个面包撕开啃了几口。
卧室很大,还分为上下两层,上面只有一个浴室和床,下面是一台电脑、几个器械和一个沙袋,两层的窗户都严实的拉着窗帘,屋里只剩电脑屏幕发出的幽光。
常久不晒阳光的皮肤呈现出不正常的苍白,配上少年流畅且极具爆发力的肌肉显得有种别样的诡异美感。
宴知归不算一个好孩子或者是好人,各种意义上。
宴青山和宴知归的母亲属于商业联姻,婚前协议白纸黑字的签着,两个家族互利互惠,夫妻二人表面恩爱,生个孩子完成家里的任务,私下里各不打扰。
这种结合在江市虽然不多但也不算罕见,就算父母之间没爱,但金钱堆积出来的教育和培养也能造就出合格的继承人。
可悲的是,宴知归的妈妈,李家的二小姐李素锦却在这场有名无实的婚姻里迷了眼。她曾经也是爱疯爱玩的富家女,宴青山年轻的时候不算荒唐,甚至称得上是一句青年才俊。
也许是身边花心成性的浪荡子太多,或许是突然想回归家庭和潇洒的丈夫好好经营婚姻,李素锦无可自拔的沉浸在她设想出来的爱情里。
两人结婚不到一年了,李素锦就怀上了宴知归,可惜,宴青山没打算回应她突如其来的爱慕,一心只想要任务完成后赶紧抽身回归名利场。
虚妄的泡影破碎,再加上李素锦孕期情绪不稳定,宴知归七个月的时候就早产出生的。
“叫宴知归”,李素锦看了一眼保温箱里的小婴儿就不再理会了。
知归知归,宴知归名字的含义仅仅是让母亲希望父亲回到自己身边,没有一个人对襁褓中小孩流露出一丝期待和爱意。
宴青山最初倒是有点父爱,围着刚出生不久的儿子转悠了几天。
生产后李素锦的情绪愈发不稳定,甚至表现出伤害儿子的倾向,宴青山刚刚生出来不久的拳拳父爱不剩多少,干脆泡在公司里,偶尔去医院点个卯装装样子就走。
宴归之的降生都是没被任何人期待的,更不用说他的成长。
李素锦常常又哭又笑,疯癫的掐他胳膊大腿,过后又哭着抱他道歉。她怨他长得太像宴青山,过一会又要说他长得不像父亲所以宴青山才不收心才不爱她。
她其实早就褪去了最初对宴青山的热情,现在只剩日复一日未曾得到的病态占有欲罢了,只不过她管不了丈夫,索性就全部发泄在儿子身上。
妻子精神一度出现问题,儿子年幼,宴青山并不想踏进所谓的家门,直到李素锦实在太过离谱,不到四岁的宴知归已经出现了轻微的自闭。
宴知归被陌生的父亲带走,扔到爷爷家,奶奶去世的早,爷爷古板又封建,宴老爷子对儿子向来都不亲近,更何况是一个没什么感情的孙子。
好在就算不甚疼爱,宴老爷子也不至于苛待他,宴知归被保姆带大,偶尔接受接受老爷子的封建教育。
李素锦似乎清醒了一些,开始回归她单身时候的寻欢作乐,更想不起来还有个儿子,宴知归六岁那年,记忆中已经模糊但又无法遗忘的母亲去世,她去世于一场车祸,那时她正在前往夜店的路上。
宴青山倒是学好了一些,年纪越大越开始惦记这个儿子,想着要有个家庭。
十四岁的时候,宴知归被重新接回宴青山身边,只是那时的少年,只剩暴戾和淡漠,不是他要的完美儿子。
父子俩矛盾不断,宴青山想要弥补又不知从何下手,更拉不下脸。而宴知归看见他又心烦,矛盾便一直累积着,等待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这种不冷不热的畸形父子关系持续了三年多,直到最近,宴青山迎来春天,宣布找到了此生唯一一个真爱,一个离异带着孩子的普通女人,并要大张旗鼓的迎他进门。
宴知归不在意这个,他还巴不得宴青山找个大猩猩进门,就当是家里多了两只苍蝇,反正他们只要不来惹他,他也不屑于和他们扯上关系。
只是听说,他那位素未谋面的继母还带着一个比他大几个月的哥哥一起进门,宴青山叨叨了好几天,那孩子多听话,多省心,话里话外都是爱屋及乌的偏宠。
宴知归从前没得到过,现在也不稀罕,只是他天生愿意给别人找不痛快,老头既然喜欢那好孩子, 他就偏要给他折腾个不成人样来。
舌尖扫过尖锐的犬齿,宴知归脸上浮现出病态恶劣的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