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野第二天来看他的时候,直接穿上了他曾经征战四方时穿的铠甲,金属在暖阳下也反射着寒光,森然可怖,贺野倒真的有了几分传言里能止小儿夜啼的修罗样子。
“为什么只站在那里?”许诺倚着床坐着,看向和他保持着一定距离的男人。
“盔甲凉”,贺野勾起嘴角,眼带笑意的看向他,“宝贝乖乖躺回去,我在这待一会就要回去了。”
他这几日天天翻窗来许诺的殿里,许闵是知道的,但毕竟一个是马上要出去征战的将军,一个是他疼爱的弟弟,两人日后冰释前嫌、破镜重圆,他可不想当棒打鸳鸯的罪人,也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嗯”,许诺这次没和他唱反调,乖乖滑到被子里,仰着脑袋看他,露出一双水润的棕色的眼睛。
两人都没有再说话,也许语言太过苍白,也许此刻他们之间并不需要多余的话来赘述。
良久,贺野才开口,说了句没头没尾的话,“我也会做牛乳羹了。”
许诺往被子里缩了缩,没看他也没说话,空气再度陷入凝滞。
“等我回来,换我做给你吃,好吗?”
还是一片寂静,久到贺野以为他已经要睡着了,那些回忆对两人来说都不算美好,贺野有心想覆盖,也要看另一个当事人的意思,他不想逼他。
“诺诺好好休息……我先走了。”
贺野最后看了他一眼,蒙在被子里的小小一团,可爱死了。
“好。”
落针可闻的大殿里,少年细微的回答也格外明显。
要推开门的贺野一顿,僵硬的转过头看他,许诺从被子里探出了一点脑袋,水润的眸子一眨不眨的看着他,大概是怕他没听见,又轻轻重复了一句。
“好。”
这次,他是说什么也不肯看贺野了,又像小乌龟似的缩回去。
“等我回来”,贺野咧开嘴笑了,像许诺印象里和他第一次见面时那样,青年将军,恣意张扬,像一轮太阳一样晃的人不敢靠近。
贺野说,等我回来,继续给宝贝赔罪。
许诺还是悄悄探出了脑袋看他,贺野的背影消失在永寿宫殿前的石板路上,下午的太阳很毒,他的盔甲反射着光。
……
“诺诺?”
许诺回头,看向一身龙袍的皇帝,笑着喊了声“皇兄”。
两个月一转眼就过去了,他和兄长母亲之前相处早就褪去了最初的不自在和羞涩,现在不管是撒娇耍赖都很熟练了。
“窗边冷,不要受凉。”
许诺把身上的狐裘又紧了紧,摇头看他,“不冷,我穿的厚实着呢。”
“今日初雪,晚上让人炖些锅子,送到母后那里吧。”
“皇兄和皇嫂也来”,许诺眨眨眼睛,被许闵无奈的摸了摸头。
“自是会来的。”
许闵不久前将一直陪着他的贵妃扶正,不顾众臣反对将她抬成皇后,两人感情深厚,鹣鲽情深。
皇帝事务繁忙,没待多久便走了。兄长走了,许诺便继续待在窗边看外面的雪。
贺野在的地方比京城靠南很多,大概是不会下雪的,不知道这个时候他在做什么。
是在马背上杀敌?还是在营帐里分析战事谋略?还是也对着万里无云的天空想他。
想着想着许诺自己先忍不住羞耻起来,偷偷幻想人家想自己什么的,实在过于自作多情了。
他不知道,千里之外的难过,贺野刚脱下沾染着血气的铠甲,大马金刀的坐在营帐前。
京城在北方,算算时节大概要下雪了,不知诺诺在干什么。
贺野想许诺的时候,就折个纸星星,有的写了他未说出口的话,有的只是一片空白。密密麻麻的纸星星堆满了他手边的木箱,连他自己看了都吓一跳。
才两个月的时间,这些星星看着倒比天上的还要多了。
还有不到两月便要过年了,他得快这速度,早日回去了,不然没那么多纸让他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