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诺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许父和许母本来要留下来陪着，被他以医院里病菌太多为由赶走了。
人工智能666不需要睡眠，但它乐于放空自己，像一只普通小狗一样安静的躺在床角睡着。
“66……我不放心”，许诺坐起来，小心的戳了戳它，“我想去找姜司年。”
666抖了抖毛，跳进他怀里，“就知道你大晚上不睡觉是为了这个！”
许诺讨好的嘿嘿一笑，披了件外套，悄悄打开门。
小护士在趴着桌子浅眠，许诺按照666的指引，像白天何妍的路线一样，直接上到21楼。
“叮”一声，电梯门打开，21层还和白天时一样，谢医生坐在工作台上看向他，好像早就知道他会来一样。
“谢医生……晚上好”，许诺紧张的扯了扯嘴角，“我能去看看姜司年吗？”
“可以”，年轻的医生镜片下的目光锐利，“今天下午他有了反应，这是苏醒的前兆。”
许诺压不下嘴角，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朝他点了点头，“嗯！谢谢医生。”
谢医生摇头，“如果我有这个能力，姜司年早就该醒了。他今天下午的反应，可以称得上是……嗯，医学奇迹。”
迈出的脚步僵在半空，许诺重心不稳的踉跄了一下，只能尴尬的干笑两声，“……是吗？”
“嗯”，谢医生移开了视线，就在许诺以为他要质疑自己时，却听到他淡淡开口，“说不定你真的是命里旺姜司年。”
666原本因为紧张而僵直的身体放松下来，在心里默默吐槽，“什么啊这医生，吓我一跳。”
许诺安抚的拍拍它，走向姜司年的病房外。床上躺着的男人还在昏睡着，莫名的，许诺就是觉得他会马上醒来。
姜司年又感受到了，那种熟悉的感觉，梦境里的那个人似乎就在他身边。他不满足于这种飘渺不定的心理寄托，只想挣脱束缚，劳劳把他抓在怀里。
“谢医生！他的手指是不是动了！”
许诺话音未落，病床上的姜司年像是突然陷入梦魇的孩子，身侧的手猛然收紧，眼睫颤抖了一瞬，随即缓慢的睁开。
……
姜司年睁开眼睛，那些如海水般涌来的压抑窒息感通通消失不见，只剩入目的白色天花板和病房里微弱的灯光。
脑袋很胀，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才苏醒过来的原因，他总觉得什么重要的记忆正在从脑海里流失。
谢医生愣了一瞬，打开病房门走了进去，临走前转头看向旁边的助手，“通知何董。”
许诺怔愣在原地，只是呆呆的看向里面的男人。谢医生进去简单的查看了一下姜司年的情况，他状态很好，除了最开始有些空白外，很快便恢复了神智，自然的回复了几个问题。
“要不要进来？许先生？”
谢医生的话打断了许诺的思绪，大概是类似于近乡情怯，许诺竟然生出几分不安的情绪，腿软着几乎是下意识走进病房。
黑沉的瞳孔直直和许诺对上，没有熟悉的爱意和温情，像在看一个毫不相干的陌生人。
刚刚出了些汗的手掌陡然变得冰凉，许诺定在原地，明明离病床还有两步的距离，他却怎么也不敢走过去，那里好像立着一堵无形的高墙，把他和爱人隔绝开来。
“……我是”，许诺咽了咽口水，气息不稳，“许诺。”
这两步距离说近不近，说远不远，近到他能看清楚姜司年脖颈上的小红痣，远到他似乎永远也无法接近他。
“抱歉，我好像不认识你。”
虽然刚刚已经猜到了，但心脏处还是泛起密密麻麻的刺痛感，几分钟内做好的心理建设被他真正说出口的那句话打击到溃不成军。
谢医生一愣，抬眸看向许诺，“出现记忆缺失的现象也是正常的。”
许诺说不出话，动了动唇还是没发出一个音节，最终只是摇了摇头。
他想说的是，姜司年可能没有记忆缺失，他真的不认识自己。
……
姜司年并不好受，醒来让他更清楚的感受到那些伤口和断裂的骨头处传来的疼痛和痒意。
眼前的谢安他认识，之前就是何女士的御用医生，但另一边的少年他却毫无印象。
白白嫩嫩的，像个被精心制作的瓷娃娃，身上的病号服和额头上的纱布又平添几分易碎。少年抱着小狗，垂着头站在那里，似乎在他说出不认得他时，那双漂亮的棕色瞳孔便黯淡了许多。
姜司年还想再说些什么，莫名的，看见他要哭了似的可怜巴巴的站在那，他的心脏就闷闷的。
只是他还没来得及开口，少年先跑了出去，他小声的跟谢安说了句“谢医生，我先走了”，便离开了他的视野。
他的声音好像掺杂了些哭腔，是哭了吗？姜司年食指动了动，他好像做了错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