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少卿一愣,什么东西?
他还未出口询问,就被那真大姑娘抢先问道:
“什么小尾巴的圆形血滴?”
辛槐看了眼这位高高在上的麻瓜,心中暗叹一口气,又看向颜少卿。
见他点头,只得耐着性子解释道:
“若是流血,血垂直滴下,落在地上,就会成一个圆形血滴。若是打斗,或者受害者身体剧烈动弹,流出的血飞溅到墙上地上,就会因为角度问题,形成一个个带小尾巴的血滴……”
见一屋子的麻瓜看着他,皆一脸懵逼,眼中满是清澈的愚蠢。
辛槐很是无奈,但也能理解。
这些都是血迹形态分析学的内容,古人哪里知道?
他只好喊来苦主,让他们准备鸡血,他带着一众人,去前院里做起了实验,亲自演示给他们看,什么叫血迹形态分析。
经他这么一番演示,众人这才明白过来他说的是什么。
这些人大都是见过命案现场的,尤其是颜少卿主仆以及衙门一众捕快,什么样的血迹没见过?
只是,以前不知道那些血滴血痕背后还有这么多的说道。
对他这番操作和解释,赵四牛读几个十分平静地接受了。
自从辛小子来了衙门,他们几乎是每日一课,每日都会增加奇怪的新知识。
开始时还会不屑会反驳。
但经过多次案件验证,如今,他们早已深信不疑。
辛槐说的那些东西,就算再奇怪,也是对的。
可颜少卿主仆就震惊了。
竟然还有此等说法?真是长见识了。
颜少卿好看的剑眉紧皱,眉心被挤出一个“川”字。
他想问辛槐:你从哪里知道的这些?
可这话,他已问过多次了。
可每回辛槐都会敷衍糊弄他,根本得不到答案。
既然如此,他也懒得问了。何况,今夜真家大姑娘在这里,他就更加不会问,为难辛槐了。
可没想,他不问,真大姑娘却问了。
她如狐狸一般的丹凤眼盯着辛槐,问道:
“你一个小捕快,是从哪里学的这些?”
辛槐洗了手,擦了擦额头上的汗。
草,太虚了,就这么随便演示了一下,就大汗淋漓。
正擦汗呢!猛地听到这问题,他心口一紧,连忙看向颜少卿。
他能用之前的古怪世界那一套敷衍这个真大姑娘吗?
颜少卿没理他,看向真大姑娘:“我劝你还是遵守之前的约定,想看我们办案,就安安静静地待在一旁,除了案情相关的疑惑,其它的莫要多问。”
真大姑娘不屑地哼了一声,但也闭上了嘴,不再问了。
这关就这么过去了。
辛槐看着颜少卿,心里头有点爽。
没想到,这厮竟还是个护犊子的?
颜少卿冲他点了点头:继续!
一众人又回了命案现场,辛槐继续分析:
“综合我之前的分析,凶手应该是熟人。俩人一起喝酒,凶手趁机往死者酒里下药,死者昏倒在地,凶手再动手杀人,将书房翻乱……”
他话还未说完,那年轻女护卫再次插话:
“若是一起喝酒,那酒呢?酒杯呢?下酒菜呢?”
这一回,颜少卿竟然没有瞪年轻女道士。
方才从前院回来的路上,他和真大姑娘又达成了新的协议。
只要不是故意刁难,对案件相关的问题,都可以问。
见颜少卿没说什么,辛槐只得道:“或许是被凶手带走了。”
年轻女护卫不屑地冷笑一声,却被颜少卿瞪了一眼。
说好了的,问案件相关问题可以,阴阳怪气少来。
可真大姑娘开口了:“说不定是孙有财想喝酒,一个人喝,被凶手知道了,在丫鬟端酒来的路上,找机会给酒下了蒙汗药呢?这样的话,凶手不一定是熟人。”
辛槐道:“若是这样,凶手完全没必要带走酒杯酒壶。之所以带走酒杯酒壶,就是担心被人发现,死者喝了下了蒙汗药酒,然后,进而发现凶手的身份。”
真大姑娘闭上嘴,不再说话。
辛槐又道:“又或者,连这酒这酒杯都不是孙家的,而是凶手带来的。否则,酒和酒杯都不见了,孙家人必定会觉得奇怪的。不过,这事待会儿可以问孙家人,现在先勘查现场。”
颜少卿总结道:“按你的说法,是熟人用加了蒙汗药的酒迷翻了死者,然后将他捅死,然后弄乱房间,盗走财物,伪造血鞋印,带走凶器酒壶酒杯,翻墙而逃?”
辛槐摇头道:“血鞋印不一定是伪造的。毕竟,现场的血量非常多,完全有可能不小心踩到。”
颜少卿低头再次看着血迹边上那半个血鞋印。
这么大一片血迹,却只踩了半个鞋印,完全有可能是不小心的。
辛槐继续道:“这个案子和之前的张大强案子有点相似,都是伪造现场,掩盖凶手的身份。但又有不同。张大强的案子,凶手并不是预谋杀人,而是冲着财物去了。被发现了,才下的手。而这个案子,凶手是冲着人去的。不,也有可能,不仅害命,也想谋财,兼而有之。”
颜少卿点了点头。
真大姑娘却道:“说了这么多,可有证据?”
辛槐心中无奈。
小爷我说了这么多,还演示了一番,这些不能当证据?
可在这个类似于他那个世界古代的世界,血迹形态分析并不能作为证据。
能做证据的,只有匕首,血衣,财物这些看得见摸得着的东西。
见他没说话,真大姑娘不屑地冷哼一声:“断案讲究的是证据,而非猜测。说得再多,说得再天花乱坠也没用。”
辛槐愣了一下。
这真大姑娘,无论是说的话,还是说话时那牛、逼轰轰的口气,都和刚来松山时的颜少卿一个德行。
看着就烦人!
可烦人的颜少卿竟然帮他回怼真大姑娘:
“如今只是案发现场勘查。只是一个勘查,就能得出这么多推断,就已经胜过旁人千万倍了。真大姑娘一个外行,何必这般咄咄逼人,鸡蛋里挑骨头呢?”
真大姑娘冷眼盯着颜少卿:“都说颜大人断案如神,没想到却是靠着一个小捕快扬的名。原来虚有其名,真是可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