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颜少卿终于问了，辛槐连忙挤出一脸的笑：“大人，小的身子一向不好。”
又道：“大人放心，我知道如今忙，快班兄弟们都没歇，我就算累死也不会拖后腿的。”
颜少卿剑眉皱得越发紧了。
辛槐说的确实是事实。
松山县衙快班人数太少了，一出案子就忙不过来。
赵四几个身体壮的，倒不怕他们累出事来，但辛槐这个小鸡仔可不行啊！
查案就靠他了，可不能累死了……
颜少卿点了点头：“明日让胡知县再找几个人来帮忙。”
辛槐先是一喜：“多谢大人。”
随后又为难地道：“快班不像站班壮班，喊喊威武，打打板子就成。快班得查案，需要学的东西实在太多，不是一日两日就能上手的……”
颜少卿眼神突然变得锐利，打量着他。
打量得辛槐心发虚。
这厮啥意思啊？
就在他快被颜少卿打量得坐如针毡时，这厮突然冷笑一声：
“你有话直说！”
小心思果然被看出来了！辛槐挤出笑道：
“大人，我觉得胡青青就很不错。她虽是女子，却对快班的事，对查案的事了如指掌。”
颜少卿靠在车厢壁上，双胳膊抱胸，戏谑地看着辛槐，问道：
“你喜欢她？”
什么？辛槐先是一愣，然后连忙摆手否认：
“大人说笑了，怎么会？我还小，心里只想着查案挣银子，男女之间的事暂时不作考虑。”
见他脸都没红一下，更没有一丝羞涩，确实不想少男怀春的模样。颜少卿暂时相信了他的话，考虑了一下，点了点头：
“行吧！先让她回来试试。”
辛槐心头一松。
总算是答应了。
可下一刻，颜少卿俊脸一沉，冷声道：
“但是，若是她能力不行，帮不了忙，那就不好意思了，哪里来的滚回哪里。”
辛槐连忙道：“大人放心，我会跟她说的。”
颜少卿闭上眼睛，似乎不想再说话。
辛槐识趣，也闭上嘴，不再叽歪。
车厢里再次安静下来，只听外头街上人来人往，说话声叫卖声等各种噪音，虽然吵闹，却是人间烟火气！
很快，马车停了下来，老马在外头道：
“颜大人，到了。”
辛槐坐在车厢门口，先下了马车，抬头看向松山最高建筑，揽月楼。
夕阳西下，华灯初上，街上其它商铺大多都关门关店漆黑一片，可揽月楼大红灯笼高挂，正是开张营业时。
楼里灯火通明，欢声笑语，门口进进出出，好不热闹。
这还是辛槐活这么多年，头一回上青楼。
若不是因为孙有财喜欢来这里，若不是颜少卿非要他来，他真不想来。
他怀里还揣着酱牛肉呢！
只想赶紧回家和家人分享，不想来这劳什子青楼。
揽月楼门口迎客的龟公，一抬头，见一高大挺拔，英俊非凡，器宇轩昂的公子哥负手走了过来，先愣了一下。
松山啥时候有这等人物了？
还有他身后的那位小公子，眉目俊美，唇红齿白，气度不凡……
这两位，长得这么俊，来揽月楼，是来睡姑娘的，还是送给姑娘睡的啊？
不过，龟公到底是专业人士，敬业得很，愣怔过后，立马笑脸相迎：
“两位公子是头一回来咱揽月楼吧？里边请。”
“妈妈，来贵客了，快叫姑娘们下来……”
一进楼里，辛槐只觉呼吸一窒，脂粉味铺天盖地往他鼻子里钻。
他有点头晕。
尤其等花红柳绿的姑娘们蜂拥而来，他越发晕了。
太香了，受不了。
可颜少卿面不改色，目不斜视，对老鸨道：“开个雅间。”
老鸨顿时眉开眼笑：
“公子楼上请！”
辛槐昏昏沉沉跟在颜少卿身后上了楼，进了所谓的雅间，坐在一堆红红绿绿的姑娘中间，听她们叽叽喳喳，娇笑言言，夸他俊美，夸他气度不凡。
他推开姑娘们喂来的酒，只想起身去外头透透风，却见颜少卿催促的眼神瞟了过来，只得打消了尿遁的念头。
又见青衣小厮们送来饭菜，见那满满一桌香喷喷的肉，他立马压下头晕，打起精神和姑娘们吃吃喝喝，说说笑笑，聊了起来。
最后，酒他是一杯都未喝，都喂给姑娘们了。
他专心套话吃肉了。
这酒楼的饭菜真不错，鸡鸭鱼一大桌，肉香扑鼻。
辛槐边慢吞吞地吃着肉，边劝酒，边聊天。
他虽然从未逛过青楼，但社交能力还是不错的。
各种俏皮小笑话，逗得姑娘们“咯咯”笑得花枝招展。
聊着聊着，就聊到了孙有财。
说起孙有财，姑娘们很是不屑。
“个老色鬼，年纪那么大了，一身的肥膘，家里妻妾成群，还总往揽月楼跑。”
“可来就来吧！还不行……”
“不行还不好？正好歇歇，只要能给银子就成。”
“你知道什么呀？最近这老色鬼又行了，还折腾死人。一样的银子，几倍的活，苦啊……”
一番套话下来，辛槐才知，这揽月楼里的姑娘，基本都和孙有财睡过。
几乎个个都不喜孙有财，颜少卿怀疑的秘密情人，应该没有。
不过，听姑娘们说的话，孙有财确实是服用了壮阳药。
至于壮阳药的来源，姑娘们也不知道。
见再也打听不出什么了，辛槐颜少卿对视一眼，然后撤了。
银子一丢。
两人离开得很是迅速坚决，没有丝毫犹豫不舍。
姑娘老鸨龟公留都留不住。
从揽月楼里一出来，呼吸上新鲜空气，辛槐昏昏沉沉的脑袋顿时清醒了不少。
劣质胭脂水粉可真难闻。
差点没熏死他。
见他眉目舒展，颜少卿问道：“离开这里，你好像很开心？”
辛槐点头：“里面太闷了。”
又问道：“大人不开心？”
颜少卿俊脸一昂，冷哼一声：“我只在乎案情。”
那傲娇的小模样，实在不像是颜少卿这种冷硬性子的人能做出的表情。
真是难得一见。
他俩正说着话，突然就听一道阴阳怪气的声音传来：
“哟，这不是颜大人吗？”
两人循声看去，只见几步开外停着一辆豪华马车。
马车前后各站着位女扮男装的护卫。
车帘半掀开，露出一张漂亮贵气但讨厌的脸。
真大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