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情此景,诗词歌赋的主题自然又变成了月亮。
明日便是中秋佳节,自然要歌颂一番。
辛槐却没心情凑热闹,只注意着福康公主。
只是可惜,康公主并没有召他上前说话的意思。
接近公主,提醒她大皇子那些可能的恶毒法子的计划落空了。
他沮丧了片刻,又轻叹一口气,振作起来。
福康公主身边那么多人,大皇子想害她不容易。
二皇子身边人更多,大皇子想害他就更不容易了。
何况,自己离福康公主远一点也好。
若福康公主出事了,也没借口栽赃陷害到他身上不是?
辛槐静静地打量着露台上的众人。
既然是大皇子举办的宴席,那焦点必然是大皇子。
无数人凑到他面前,恭维着,附和着,大皇子款款而谈,笑得如沐春风。
相比较,二皇子福康公主就寡言许多。
坐在那儿,一个喝酒赏湖景,一个凭栏赏湖景。
但他们并不孤单寂寞,毕竟,一个是皇子,一个是公主,身边的随从宫女都会捧着他们哄着他们,不会让他们有丝毫被冷落的感觉的。
辛槐看向颜少卿。
这里完全格格不入的,只有他和颜少卿了。
自从上了画舫,颜少卿几乎一直保持着警惕,沉默无言。
既不搭理旁人的结交,也不去结交旁人,就这么如一根木桩子一般站在辛槐身边,守护着他。
等热情高涨的诗词歌赋终于进入尾声,宫女小太监们已准备好一桌桌珍馐美酒。
随着叮的一声乐器响,宴席终于开始了。
画舫三层楼,每层都摆了数张圆桌,众宾客三三两两围坐在一起,吃肉喝酒,听曲,谈笑风生,好不热闹。
辛槐看一眼不远处,正和二皇子福康公主举杯说话的大皇子,又看一眼自己这一桌的人。
除了颜少卿,没一个认识的。
他心中烦躁。
这宴席还要多久才结束啊?
还有,大皇子到底要用什么手段对付他们啊?
什么时候使出来啊?
就这么一直提心吊胆的,真不好受。
正烦闷至极,突然听一阵喧哗声响起。
原来是对面画舫上的盈盈姑娘被请来了这一艘画舫,为大皇子近距离演奏。
就在离辛槐不到五米之处,施施然坐下,纤纤玉手或重或轻拨弄着弦线,眉目妩媚地看一眼大皇子,又看一眼二皇子,就这么一路转,一路看,最后,给颜少卿辛槐抛了个媚眼。
颜少卿无动于衷,辛槐却愣怔住了。
之前离得远,看不大清,如今离得近了,才发现,这盈盈姑娘似乎在哪儿见过?
不是之前在乘风楼。
毕竟,在乘风楼,他只看到人家的身影,脸是没看到的。
可他在哪里见过呢?
他仔细回想着。
在京城?固辉?还是容州,或是松山?
就在他正仔细回想时,突然听一道惊恐的尖叫声响起:“啊!杀人了,死人了……”
声音似乎来自楼下。
露台上正饮酒说话的众人先是一愣,随后又面面相觑。
杀人了?谁杀人了?杀谁了?
辛槐颜少卿对视着。
等了这么久,好戏终于开场了。
大皇子放下手中的酒杯,对身后的侍卫道:“什么情况?去看看。”
在楼下惊恐的叫喊声中,大皇子的侍卫下去又上来,小声禀告道:“殿下,确实出人命了。”
大皇子却没有遮掩的意思,直接问道:“怎么回事?”
那侍卫躬身拱手,头也不敢抬:“是唐元嘉死了,死在净房,”
大皇子眉头一皱:“唐元嘉?礼部郎中之子?”
侍卫点头:“是。”
辛槐一愣,看向颜少卿。
礼部郎中之子?不就是方才颜少卿指给他看的那人?
这怎么回事啊?
他和颜少卿为了少生事端,是话也不说,滴酒也不沾,筷子也不动,净房也未去,大皇子总不能拿这事来栽赃他和颜少卿吧?
何况,只是礼部郎中之子,地位还不如之前在乘风楼被杀死的鲁御史呢!
能拿这么个小人物,栽赃颜少卿吗?
大皇子脸一沉,起身便朝西头走去,经过颜少卿这一桌时,停下脚步,看向颜少卿,道:“颜大人,出了命案,你身为大理寺寺丞,是不是应该去瞧瞧?”
颜少卿也没拒绝。
这本就是大理寺的职责所在,何况,大皇子都开口了。
他起身,看了眼旁边。
旁人都以为他看的是辛槐,其实不然。
辛槐也连忙起身,两人跟在大皇子身后,朝楼梯口走去。
同去的,除了他们,还有二皇子,福康公主,真老二等一众人。
当然了,还有一众吃瓜的群众。
死了人,即使晦气,但八卦之魂,古往今来,人皆有之。
辛槐人微言轻,自然走在最外头,何况,他特意和人拉开距离,就担心有人趁着混乱往他身上撒东西塞东西,栽赃陷害他。
他才拉开距离,立马就有人往他左右后面贴着站着。
这些都是颜少卿的人,为的就是全方位保护辛槐。
方才颜少卿起身时,看的就是这些人,提醒他们打起精神保护好辛槐。
而颜少卿自己则不需要他们贴身跟着,他跟几位皇子公主走在一起,本就要比辛槐安全。何况,他同样安排了人在盯着他,一旦有人在他看不到的角度对他做什么,那人会出声警告的。
可即便保护得如此严密,快要走出露台时,辛槐还是被一东西撞了一下。
转头一看,竟是个古筝。
盈盈姑娘纱巾半遮面,怀抱着古筝,见撞到了辛槐,她连忙低头屈膝行礼道歉。
大家都往楼梯口走去,露台面积本就不大,立即变得人挤人。
她再这么一屈膝,一低头,她的头几乎挨着辛槐的肩膀了。
辛槐正要躲开,突然就听之前在乘风楼顶楼听过的那道熟悉声音道:“辛问事,这里有人要害你们,赶紧离开!”
声音很小,但足够辛槐听到。
辛槐一愣。
他当然知道有人要害他们,但盈盈姑娘为何和他说这个?
熟悉的声音继续从那道纱巾下透了出来:“妾身所知甚少,只听到“黑”这一个字,”
说完,直起身,后退了几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