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胡吉祥像是要报吕萍方才打断他说话的仇一般,淡淡地道:“即便是一楼的檀香,那也是宫里才有的。即便是大皇子,每月也就分那么一小盒。若不是今日宴席,大皇子嘱咐,来者皆是贵客,老奴哪舍得拿出来熏?”
吕萍嘴里什么他从福康公主那里弄来的檀香这等辩解之词顿时说不出口了,再次哑口无言,脸色变得面如死灰。
辛槐静静地看着这厮。
笑死,他都将整艘画舫跑了个遍,所有的熏香都闻遍了,就凭他的鼻子,熏香什么情况他不清楚?
这下看这厮如何狡辩了。
吕萍被怼得哑口无言,可目光第一时间又再次看向大皇子,张着嘴,欲言又止。
可大皇子根本不看他。
辛槐看着这两人,心中嘀咕。
这个时候,吕萍第一反应不应该是看福康公主吗?不应该哀求福康公主吗?
可他第一时间却看向大皇子。
这眼神,明显是有话要和大皇子说。
他心中越发笃定,吕萍这厮绝、逼是大皇子的人,杀人也是为大皇子杀的。
他才这么想,吕萍像是突然反应过来一般,又连忙将目光转向福康公主,“扑通”一声在她面前跪下,哀求道:“福康,福康,我是冤枉的,你要相信我啊,不是我……”
他指着辛槐道:“肯定是他们陷害的我。因为作诗的时候,我说了他几句,他就怀恨在心,针对我。福康,我真的未杀人,是他们陷害的我……”
辛槐附在颜少卿耳边说了几句话。
颜少卿上前,弯腰,一把抓着吕萍的脚,不顾他的挣扎,将他两个靴子扒了下来。
只见他左脚足袋大脚拇指位置有血迹,正好铜钱大小。
颜少卿将他的足袋扒了下来,看了眼他的脚。
脚上并无伤口。
颜少卿拿着足袋质问道:“你足袋上的血从何而来?”
吕萍愣了一下,一副惊讶的模样。
显然是没料到足袋上会有血迹。
但他又很快回过神来,再次狡辩道:“是我我脚……”
他想说,他脚受伤流血了,才会在足袋上留下血迹。
可颜少卿又将他完好无损的脚底掰给他看。
看得他再次哑口无言。
辛槐对大皇子拱手道:“大皇子殿下,吕萍足袋上这血迹的大小形状,和净房通向杂物间地板上那些血印子一模一样。”
大皇子看了一眼,点头道:“确实如此!”
辛槐又道:“他衣衫上的檀香味十分浓重,可不是去一次净房杂物间就能沾染上的,必定是那衣衫一直放在杂物间,长时间熏染导致。”
这下,吕萍无可辩驳了。
可即便如此,问他为何要杀唐元嘉,他死活就是不承认,反而反咬一口,认定了是辛槐陷害他,甚至还胡说八道:“福康,必定是大理寺,是颜少卿他们对你有意见,才陷害的我……”
辛槐轻叹一口气,好一个胡说八道。
既然他不肯承认,颜少卿又看向被带到三搂负责一楼净房的那年轻太监,怒斥道:“说,你为何要帮吕萍杀害唐元嘉?”
太监面如死灰,趴在地上瑟瑟发抖,抖着抖着,又不抖了,身体突然软了下来,瘫在了地上。
颜少卿感觉不妙,立马上前查看。
又看向大皇子,脸色变得阴沉凝重:“殿下,他服毒自尽了。”
辛槐一愣,连忙跑过去,蹲下将他翻过来查看,见小太监脸色发青,再摸脖子,已不见跳动。
掰开他的嘴,却不是毒牙。
再掰开他的手,只见他手心里紧紧抓着一团皱巴巴的纸。
辛槐抠出纸,展开,上面沾了一些白粉,再无它物。
他闻了闻。
有苦味。
是苦杏仁?
用这张纸包着苦杏仁粉?
竟然真的服毒自尽了?
可苦杏仁毒性发作有这么快吗?
“服毒自尽?”大皇子脸色难看至极,见状,围观的吃瓜群众也不敢接头交耳议论了。
一直看热闹的二皇子这时盯着大皇子,幽幽地道:“说不定这太监才是主谋……”
听着像是在为吕萍开脱,为福康公主开脱,其实是在打大皇子的脸。
大皇子举办的宴席,宾客死了,而真凶是大皇子宫里的太监,这……说不过去吧?
对他阴阳怪气的指责,大皇子还未如何呢,他宫里的管事太监胡吉祥连忙道:“殿下,这太监……并不是咱宫里的人。”
大皇子一愣:“不是咱宫里的?”
胡吉祥点了点头:“回殿下。确实不是咱宫里的。这次宴席接待宾客众多,咱宫里的人手不够,奴婢便向其它宫借了些人。”
大皇子眉头一皱:“他是从哪个宫借来的?”
胡吉祥瞟了眼二皇子,一脸的为难,支支吾吾起来。
颜少卿辛槐二皇子皆脸一沉,只觉不妙。
果然,下一秒,胡吉祥为难地道:“是从二皇子殿下的宫中借来的。”
顿时,大厅里,除了吕萍,其余人基本皆是一愣。
二皇子脸色阴沉,冷眼看着这管事太监。
大皇子和其他吃瓜群众回过神来,又看向二皇子。
有人还小声议论着:“大皇子二皇子不和,唐元嘉和大皇子走得近,而吕萍和唐元嘉不和……”
看着像是交头接耳小声议论,可整个大厅的人都听到了。
福康公主突然冷笑道:“大皇兄,本宫听他们的意思,莫不是在说二皇子指使他宫里的太监,本宫指使吕萍,合力杀了唐元嘉不成?”
之前她同两位皇子一样,一直都称“我”的,突然称起“本宫”,可见是真生气了。
大皇子脸一沉,冷眼看向那几个议论的,怒斥道:“住嘴!竟敢公然议论皇子公主,谁借你们胆子的?”
又转向福康公主,挤出笑容笑了笑:“五妹妹别多心,此事必定和五妹妹,和二弟无关……”
颜少卿脸色阴沉难看。
原来,陷阱在这儿等着呢!大皇子的目标不是对付他们,而是对付二皇子和福康公主?
辛槐倒没什么,眼睛静静地看着方才议论的那几个人,耳朵也静静地听大皇子压抑着得意安抚着福康公主。
影帝,都是影帝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