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永看向辛槐。
这么听来，这案子是有点邪门啊！
辛槐不解：“既然双方都死了，为何还要闹？难道，还要鞭尸不成？”
颜少卿仍是摇头：“他们的脸都被划花了，双方的亲兵都不承认那尸体是对方的。都以为，是对方为了逃避责罚，找了具尸体代替，自己藏起来了。”
辛槐终于听明白了，问道：“大人，他们的尸体可还在？”
颜少卿点头：“还在。两方人马都要求严惩对方，否则，绝不火化。所以尸体一直冰封着。”
辛槐松了口气。
有尸体就好办。
辛槐说查案立马就要查，连晚饭都不吃了，催着颜少卿领他去看两位将军的尸体。
他们先去的曾高明的营帐区。
见他们来，曾高明的亲兵很是抗拒，对颜少卿并不恭敬，拦着不让进，嘴里还抱怨着，什么查了这么久还没查出来，如今又来作甚？打扰他们将军的安息之类的话。
真永这人，他自己可以尽情地怼颜少卿，但别人不行。看这些人对颜少卿的态度，顿时恼火，呵斥道：“这可是你们北疆军主将，你们什么东西，竟敢如此目中无人，以下犯上？”
北疆军另有主帅，可主帅年老昏聩，不管事，军中一切事宜皆交给颜少卿。说起来，颜少卿如今可是北疆军名为二，实为一的人物。
这么大的人物，竟然被一个副将的亲兵这般怠慢，不可理解。
许河连忙去拉真永，小声道：“真大公子，经过昨夜一战，他们态度已经好很多了。之前都是骂骂咧咧的。”
真永越发气了：“你们是吃白饭的，就看着你们家将军被人欺负？”
颜少卿摆了摆手，无所谓地道：“都是自家兄弟，我还能杀了他们不成？”
真永无语地看着他。
辛槐也觉得不可思议。
颜少卿竟然忍得下去？
连这几个亲兵都收拾不了，如何服众，如何领兵打仗？
颜少卿以前可是连眼神都能杀死人的，谁不惧？
如今竟然连几个亲兵都镇不住了？
真永辛槐的目光，颜少卿自然看到了，但他并未出声为自己辩解。
几个昨夜上了城墙的军士看到了辛槐，变了脸色，靠近那几名亲兵，说了几句话。
一听是昨夜助他们打了胜仗的钦差大臣，亲兵脸色顿时好了些，后退几步，让出路来。
辛槐看向颜少卿：“将军，进去吧！”
进了帐篷里头，只见里头被设置成灵堂模样，桌子上摆着灵位，点着白色的蜡烛，下头，正中央摆着一口冰棺，隔着冰块，能隐隐约约看见里头有个人。
许河挪开冰盖，再揭开尸体上盖着的白布，露出里头身着甲胄的尸体。
一见那尸体的真容，真永顿时一个哆嗦，连忙挪开眼睛。
辛槐倒是面不改色，走到冰棺前，弯腰低头，盯着那具狰狞恐怖的尸体仔细看着。
因为气温一直在零下十度以下，又用冰棺装着，尸体保持得很好，没有丝毫腐败迹象。
辛槐摘下工具腰带，拿出鱼鳔手套戴上，又让许河弄来两支蜡烛点燃，举着，帮他照明。
外头下着雪，但到底快要天黑了，帐篷里虽然点了蜡烛，但亮度不够。
不过，又加了两支蜡烛后，就差不多了。
蜡烛光照着尸体，照着那张被划花面目全非狰狞的脸。
辛槐上手，摸着尸体缺失的眼球部位，又掰开死者的嘴，看了看里头：“死者的眼睛和舌头皆是被硬生生扣下来拽下来的，而非利用工具切割下来的。”
真永只觉眼睛痛舌头痛。
这也太残忍了。
颜少卿面不改色。
他之前调查，检查尸体时，也是这么判断的。
辛槐又一一检查着死者的头部五官，皮肤，脖子，仔细地看着，摸着。
等要解尸体的甲胄时，立即遭到亲兵的呵斥：“住手，你想作甚？”
根本不用辛槐解释，真永拿出一块腰牌，冷声道：“本官是皇上派来的督军，钦差大臣，特来查曾高明纪奇志一案的，休得无礼。”
辛槐：“……”
他和小冯公公是以钦差大臣的名义来的北疆，没想到，真永也是钦差大臣，还是督军？
之前见这厮乔装打扮，还以为偷跑来的呢！
一听钦差大臣这四个字，他的记忆立马回到去年的春天，在松山县衙第一次见颜少卿时的情景。
当时那厮高傲无比，就像此刻的真永一般。
许是小冯公公这位太监站在真永身后，一副恭恭敬敬的模样，又或者，许是真永的气势，又或许是那块腰牌，亲兵被镇住了，连忙后退几步，不敢再叽歪。
真永牛、逼！辛槐忍着笑，在心中给真永点了个赞。
真永得意地一偏头，冷哼一声。
抹黑了脸，贴着大胡子的真永做出这个表情，很有种张飞卖萌的既视感。
看得辛槐一个哆嗦，无奈地摇了摇头，低头继续解尸体身上的甲胄。
可惜，这玩意儿不像是衣裳，他没穿过，一时不知该如何解，还是颜少卿上手帮他解的。
等脱下甲胄，脱下衣裳，露出死者的身体，真永又是一个哆嗦，太可怕了。
他见过数次辛槐解剖尸体，以前只觉得不适，想吐，但这回，也许死者是被残忍手段杀害的，挖去心肝眼睛拔去舌头，这种行为他总觉得带着股邪性，让他觉得很是恐怖瘆人。
辛槐低头看着死者瘪下去的胸腹腔，道：“伤口虽并不平整，但应该是用刀具等利刃切割开死者胸腹腔，多次反复一刀一刀慢慢地割开……”
对于这一点，颜少卿当时第一眼见到尸体，也是这么认为的。
辛槐拿手拨开尸体胸腹腔耷拉着的皮肤，看着胸腹腔内的空间，道：“脾、肺、肾等内脏虽然破坏严重，但俱在，不见了的是心脏和肝脏。”
“看心脏肝脏与身体连接部位的断裂情况，不是被刀具切割开来，而是直接暴力拽下来，撕扯下来的。”
他又检查了死者的肺，没什么问题。
又将死者的胃部摘下来，剖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