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冯公公领着福康公主和辛槐去了侍卫们居住的偏殿，其中一单间里，范统领趴在地板上，头往一旁偏着，脖子上一道翻着皮肉狰狞恐怖的刀痕，颇深，割断了气管和动脉，血流了一地。
一柄苗刀静静地躺在一旁，苗刀刀刃中间位置有血迹。
辛槐蹲下身，比了一下刀刃上血迹的长度，再看了眼范统领脖子上的伤口长度。
差不多。
应该就是用这把苗刀割的喉。
难怪小冯公公说看着像是自杀。
确实像。
辛槐仔细检查了范统领的手指，又看了他脖子上刀口的形状，最后冲福康公主小冯公公道：“看他手指上的茧，是右手用刀，而刀口的形状也符合右手持刀割喉的特征，这应该是自杀。”
福康公主冷笑道：“为何自杀？心虚？自知一旦皇上皇后醒了，他必死无疑，干脆自杀，一了百了？”
小冯公公没吭声，辛槐也沉默着。
福康公主仍是冷笑：“他背后的人不简单啊！这么多人，心甘情愿地自尽，就为了保他……”
辛槐在范统领衣衫里翻了翻，除了钱袋，匕首，腰牌再无它物。
匕首腰牌没有异样，但钱袋……
辛槐拿着钱袋放鼻子下闻了闻。
有股怪味。
男人的钱袋有怪味很正常，汗味，铜臭味掺和在一起，能好闻才怪。
但辛槐闻到的怪味可不是这两种，他打开钱袋，倒出里头的东西，摊在桌子。
除了碎银铜钱，并无它物。
辛槐一一拿起来仔细地看着，闻着。
最后在几枚铜钱上找到了他之前闻到的怪味，像大便，又不是很像，还有股葱香味。
这是食物的味道？
又臭又香？
他还在闻，福康公主难得地催促起来：“辛槐，这些应该不重要吧？”
若是银票黄金这些，有可能是范统领背后的主子给的，还有调查的必要。
可这几枚铜钱，对查案有什么帮助？
辛槐也感觉自己过于较真了，将桌上的碎银铜钱放回钱袋，在屋里一点点查看着，看能不能找到一点和幕后之人有关的线索。
可惜没有。
房间里很简单，一个火炕，几件简单的家具。
能藏东西的柜子里除了衣物，再无旁物。
辛槐就连火炕和墙壁地面都检查过了，也未见异样。
最后，他的目光落在靠着墙角的一双官靴子上。
其中一只靴子的鞋后跟上似乎沾了什么东西。
他拿起看了一眼，像是踩到了粪便。
看样子，不像是人的粪便。
很干，还硬。
闻一下，这气味……
辛槐愣了一下，这是骆驼粪便？
从北疆回京的路上，他见过骆驼的粪便，一大摊一大摊，又干又硬，正是这个气味。
可范统领，大内侍卫统领，靴子怎么会踩到骆驼粪便？
踩到马的粪便倒是有可能。
小冯公公找来发现范统领尸体的侍卫，以及和范统领熟悉的所有侍卫。
福康公主将这些人，扫了一圈，厉声问道：“范统领和谁交好？”
威严十足，不愧是永平帝最宠爱的公主。
面对公主的质问，一众侍卫没有犹豫，皆齐齐看向一高个子侍卫。
这高个子侍卫跪在地上，满脸的惶恐。
之前，他们还跟着范统领去抓眼前的福康公主，可不到几个时辰，范统领就自杀了，福康公主安然无恙。
而他们，可能会成为阶下囚，甚至小命不保。
福康公主盯着那高个侍卫，道：“你不必害怕，只要好好回答问题，便会没事。”
高个子侍卫这才没抖那么厉害了：“公主殿下，小的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福康公主点了点头，问道：“范统领最近和谁走得近？”
高个子侍卫想了想：“除了兄弟们几个，范统领最近并未与何人走得近。”
福康公主：“你们一直在一起？”
高个子侍卫：“值班的日子，几乎都在一起。”
辛槐突然开口问道：“范统领最近可有出宫？”
高个子侍卫摇了摇头：“没有。”
福康公主冷笑道：“看来你是想下去陪范统领了，竟敢欺瞒我等？”
高个子侍卫顿时吓得脸色煞白，拼命摇头：“公主殿下，小的不敢欺瞒您，小的说的都是真的啊！范统领真的没出去过……”
辛槐扫了一圈其他的侍卫，见一膀大腰粗的侍卫神情有异，便指着他问道：“你说，最近范统领可有出去过？”
那膀大腰粗的侍卫犹豫了一下，还是道：“昨夜昨夜，小的起夜，见范统领出去过，至于是不是出宫，小的就不知道了。”
……
从侍卫们住的偏殿出来，太阳挂在正天空，早已是午时了。
案子查到这里，虽仍然未查出幕后之人，但也是有进展的。
小冯公公要回乾清宫向冯公公和皇上汇报进展情况，福康公主正要带辛槐去福临宫休息休息再顺便用午膳，皇后宫里的一名宫女来了：“公主殿下，驸马，皇后娘娘请二位去坤宁宫一趟。”
福康公主问道：“母后可好了一些？”
宫女道：“奴婢听了驸马的话，给皇后娘娘喂了蜂蜜水。皇后娘娘感觉好多了，睡了会儿，此刻醒了，想见公主和驸马。”
福康公主想问，皇后找他们有何事？
但想着今日皇后遭的罪，想着皇后才解毒，就跑去了乾清宫，为她和辛槐辩解。
她便将嘴里要问的话咽了下去。
她虽然不明白，明明之前并不亲近的皇后为何突然对他们这么好？
但皇后对她的好，她还是承情的。
福康公主冲那宫女点了点头，领着辛槐跟在那宫女的身后，朝坤宁宫走去。
一听皇后这两个字，辛槐脑子里不免又涌出一些难以置信的猜测。
也不知皇后找他们去是有什么事？
到了坤宁宫，却没有让他们直接去见皇后，而是让他们在偏殿等着。
可等了许久，也不见皇后召见他们。
福康公主坐不住了，问一旁侍立的宫女道：“母后何时见我们？”
那宫女屈膝行礼：“公主殿下，烦请再等等。”
就这么又等了许久，宫女仍是这句话，福康公主等不下去了：“你去问问母后身边的嬷嬷，母后何时见我们？”
她可没这个时间在这儿耗着，她还得和辛槐去查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