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闲聊了些许片刻，赵婕妤眼见打不成叶子牌，又有崔清雪在此。
便生了离开的念头，和姜绮筠告别后，便准备离开。而萧贵人和赵婕妤同住在曦阿宫，见赵婕妤要走便索性同她一道回去了。
崔清雪神色郁郁，估摸着因为崔清云的事郁结于心，也没了心思在这待着，姜绮筠便也没有挽留。
只剩下了一个黎美人。
黎美人的住所玉芙轩，与清兰轩距离十分相近，便留了下来，准备与姜绮筠一同用午膳。
待她们三人离开，黎美人神情一凛，“娘娘！”
姜绮筠见那三人确实已经远去，给身边的松鹤一个眼神，松鹤便退了出去守着。
黎美人像变了个人，眼神坚定，神情冷漠，不复之前楚楚可怜的菟丝花模样。
原来黎以筝明面上是不受宠的低阶嫔妃，实际上却是姜家安插在宫里的暗桩。
“娘娘，姜家众人目前一切安好，虽流放的日子苦了点，但总算安全。”
姜绮筠颔首，看来幕后人还未有动作，但姜家人依旧危险，她不免有些担心。
“对了，让你调查的事情如何了？”
听到这，黎以筝神情严肃，眼睛里却是震惊。
“娘娘果然猜的没错，那许容华——”
“确实有问题！”
姜绮筠虽已经料到一二，但还是被事实惊讶到，她实在是想不通，素日里知礼稳重的崔清雪怎么会做出这种事！
但是黎以筝却摇了摇头，“娘娘，此事慧昭容估计并不知晓。”
姜绮筠有些意外，日日相处却不知眼前人是自己情郎，简直更让人不敢置信。
崔清雪也不似愚蠢之人，真的全然不知吗？
便示意黎以筝继续说下去。
“臣妾刚开始也被许容华蒙蔽了过去，许容华的皮肤细腻光滑，音色娇柔，脖颈纤细，并没有喉结。从外在长相看来，竟一点也看不出是个男人的模样。”
“但经过臣妾仔细观察，还是发现了端倪。”
“许容华让人的感觉——不像是女子，倒像是在扮演女子！虽然极力做出女子的模样，还翘着兰花指，但正是她太用力了，反而不像女人。”
“臣妾跟许容华说话谈论时，虽谈论的是女子的事，但随着话语渐深，许容华看问题的角度却不知不觉变成了男子，说出来的话倒像是男子能说出来的。若只是这样倒也没什么，大攸朝性格偏男的女子不是没有，可也不是许容华这般模样。”
思想是男子，外在却又是女子，还喜爱翘兰花指，看起来就不伦不类。
大攸朝女性地位不算低下，女子动作虽以美丽端庄为主，可还是偏向洒脱，几乎不会有女子真的做出兰花指这样的动作，看起来十分矫揉造作。
行为和思想反差如此大，说许容华没有隐藏都是让人不信的。
“所以臣妾便又找借口去了许容华的寝宫。她的桌台上十分整洁，几乎没有描眉抚妆之物。闺阁女儿大多爱描眉弄妆，许容华又年轻貌美，怎会连一件抚妆物什都没有呢？”
若说许容华不受宠，平日里对这些多有倦怠、不够上心也就罢了。而且大攸朝也不是没有不爱红妆爱武装的先例，像同是四大世家的薛家便经常出女将军。可许容华……
“而且整个寝殿，竟是连一条月事带都未曾备有——”
黎以筝神色自信，“到此，臣妾几乎就可以判定许容华不是女子了。”
姜绮筠也凝重了几分，“凭借这些，倒也不能说许容华就是男子，不过也八九不离十了。”
“不过以筝，你怎么知道慧昭容不知道此事？”
黎以筝脸色微红，有些扭捏，“因为慧昭容让许容华给我宽衣。”
姜绮筠惊讶地睁大了眼睛，似是不敢相信的模样。
黎以筝只好解释，“当时臣妾不知道以什么理由进入许容华卧房，便效仿娘娘那天把衣服打湿，慧昭容便让许容华陪着臣妾去换衣服。”
“许容华不愿，慧昭容表情十分不解，依旧要许容华陪着臣妾。后来还是臣妾拒绝了慧昭容的好意，慧昭容才作罢。”
姜绮筠沉思片刻，黎以筝不了解崔清雪，可姜绮筠是了解的。
虽然崔清雪在为人处世上有些欠缺，经常让人为难而不自知。但只要是明确的拒绝，崔清雪就不会再强人所难了，三番两次让许容华去帮黎以筝宽衣……
姜绮筠几乎可以断定，崔清雪早就对许容华产生了怀疑，这次碰巧借此机会进行试探罢了。
姜绮筠摇摇头，现下断定许容华是男子，可依旧是迷雾罩在眼前。
许容华究竟为什么要进宫，她进宫如果是为了崔清雪，又为什么不和崔清雪坦白？
单单只是为了默默守护她吗？
而且先前的许容华是承过宠的，身下人是男子，陛下又怎会发现不了？
还有真正的许容华呢？
这个疑似许玉笙的男人，又是如何隐瞒了那些男性特征？
这一切的一切，都像迷雾一样笼罩着她。
她直觉许玉笙不简单，可又丝毫没有头绪，十分痛苦。
原本她以为崔清雪在她面前算是坦诚相待了，可现下崔清雪也开始隐瞒，崔清雪的身上也弥漫着一个又一个的谜团……
若不是那日崔清雪替自己出头时，被倪明珠刁难。姜绮筠注意到许容华紧张到出了差错，自己也不会注意到她的异常。
许容华看崔清雪的眼神一点都不像看姐妹或者看嫂嫂的眼神，那是一种男人看女人的眼神，满是绵绵的情意。
也没有听说过许容华有磨镜之好，倒是许玉笙和崔清雪有过一段情……
姜绮筠让黎以筝回去后，一个人坐在榻上久久不能回神，心情沉重。
这宫中的每一个女人，似乎都有着许多秘密，即使像崔清雪这样品性高洁的女子，都藏着让她震惊的故事。
那其他人呢？赵扶灵是否真如表面单纯，萧贵人又是否是真的和善？
她悠悠叹了口气。
而此时浮碧宫的宫殿里，正传来争吵的声音。
“我该称呼你为许容华，还是该叫你许玉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