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英雄本色
51、绑架
最近,罗虎的心情非常好,自从黄跃文把大李和老于安插在皇县驻京办以后,每天半夜骚扰恐吓罗虎的电话就没有了,大李和老于也觉得在北京呆着无聊,年前罗虎放了他们俩的假,回家过年去了。
晚上罗虎作东请东州其它几个县区驻京办主任喝酒,酒足饭饱之后,又请大家去欧洲风情俱乐部洗了桑拿,罗虎还找小姐放了一炮,这一炮他觉得放得很过瘾,好象把以前积淀起来的所有的恐惧都泄了出去,躺在床上他迷迷糊糊地搂着小姐睡着了,鼾声中他梦见自己和大李、老于一起追杀魏小六的情景。
半夜时分,正下着大雨,魏小六被拷在天沟乡派出所的暖气管子上嚷嚷着要拉屎,当时罗虎和大李、老于还有另外一名警察在打麻将。
老于骂骂咧咧地打开了魏小六的手铐,跟着这小子去了厕所。老于在厕所外等了半天,也不见魏小六拉完,便骂道:“魏小六,你他妈的掉屎坑里了?”
里面还是没动静,老于急忙踹开厕所的门一看,魏小六早就跳窗户逃跑了,老于赶紧大喊道:“罗虎、大李,不好了,魏小六跑了!”
罗虎一听就急了,骂道:“还不他妈的快追,要是人真的跑了,黄局长非吃了我们不可!”
于是,罗虎率领大李和老于追了出去,天沟乡派出所后面有一条山路,直通黑水河天沟乡大桥,只要过了桥就是通往东州的公路,随便扒一辆车就可以逃往东州。
一旦魏小六逃往东州去市公安局报案,天沟乡钼矿死人事件就会露馅,那么以前所有瞒报的矿难事故都将暴露,到时候,不知道有多少人要掉乌纱帽,掉脑袋。
想到这儿,罗虎心里更急了,他和大李、老于拼命追赶,终于在快到黑水河时发现不远处有一个踉跄的人影在大雨中挣扎着前行。
罗虎脑海中闪过黄跃文狰狞的脸,“罗虎,只要这小子不老实,立即把他灭了!”
想到这儿,罗虎抽出自己的牛皮腰带大喊道:“魏小六,哪里跑!”
大李和老于也发现了魏小六,大喊道:“魏小六,站住,不然开枪了!”
罗虎连忙制止道:“别开枪,小心让人发现!”
在闪电的微光中,可以看见风雨中的魏小六已经筋疲力尽,湍急的黑水河在暴雨的肆虐中像无数脱缰的烈马抖动着黑色的脊梁,向前狂奔。
就在黑水河天沟乡大桥下,罗虎将皮带勒在了魏小六的脖子上,魏小六本来就累得气喘吁吁,呼吸困难,罗虎这一勒,魏小六没挣扎几下,很快就断气了,三个人三下五除二就将尸体扔进了黑水河,尸体很快就被急流卷得无影无踪了。
这时大李才提醒道:“妈的,跑出来太匆忙,应该把他装麻袋里,里面多放点石头,这样尸体就会沉入河底,就这么扔到河里,过两天尸体被发现了,会不会查到我们头上。”
“不会的,这大雨天显然是失足掉进河里淹死的,过两天还不知道冲哪去了呢,说不定冲到海里喂王八了呢!”
老于说完,三个人哈哈大笑,趁着夜幕中大雨的掩护消失在黑暗中。
梦做到这儿,罗虎醒了,他握着躺在他身边的小姐白花花的奶子血往上涌,下面的家伙一阵一阵地发涨,小姐被他搓揉得也受不了了,不停地呻吟着,罗虎第二次勇猛,恨不得一生的性欲一次都发泄出去。
众人散时,已经是半夜时分,冬夜的北京城并不寒冷,与东州的冬天比起来只能算暖冬,一点个性也没有,简直和阉过一样。
罗虎开着自己的悍马向航天桥驶去,下了航天桥驶向通往皇县驻京办的巷子里,悍马车的尾灯在漆黑空旷的巷子里划出一道明晃晃的亮光。
皇县驻京办大门前亮着两盏昏黄的红灯笼,这是因为快过年了,罗虎让人白天才挂上的,院子里寂静得像座巨大的坟墓。
罗虎悍马开进车库时,在巨大的白杨树后面闪出三个人影,敏捷地向车库逼近。罗虎刚好从悍马车上下来时,三个人冲上去,二话不说,扭住就捆,还没等罗虎喊出声,一条赃兮兮的毛巾就塞进了嘴里,最后,还在他梳得油光发亮的脑袋上,罩了个像萨达姆临上绞刑架前戴过的黑头套。
紧接着,罗虎就感觉没出车库,就在车库里被塞进了一个暖气沟,在暖气沟里,只能猫着腰走,这里空气不流通,罗虎就感觉快被闷死了,他做梦也没有想到,会有人在皇县驻京办的车库里明目张胆地绑架自己。
猫着腰走了五分钟才爬出了暖气沟,从暖气沟里钻出来,他感觉进了一个很空旷的地下室,罗虎从来不知道皇县驻京办还有什么地下室。
这时,一个非常熟悉的声音沙哑地说:“把头套给他摘了吧。”
罗虎这才看清了,这是一个巨大的仓库,面前的三个大汉有一个面熟,其他两个不认识,其实这个巨大的仓库原先是部队的军火库,当初部队把军营租给东州市驻京办时,这里就被改成了放杂物的仓库。
皇县驻京办接手后,由于这个巨大的地下室没什么用,冬天食堂的后橱就在这里存储一些越冬的大白菜、罗卜、土豆什么的。
摘头套的大汉顺手拽出塞在罗虎嘴里的毛巾,罗虎长长地舒了口气,壮着胆子说:“几位大哥,大过年的缺钱了吧?缺钱了说一声,何必费这劲?你们说个数,就当咱们交个朋友,我也在道上混过,都不容易!”
面熟的大汉回手“啪”地扇了罗虎一个大嘴巴,沙哑地说:“少他妈的套近乎,想活就老实点。”
这声音实在是太熟悉了,好象在哪儿听过,眼前的汉子高大魁梧,虎背熊腰,脸膛红中透紫,月牙形的扫帚眉包围着一双环眼,两个微微外突的眼球闪出刀锋似的目光。
“你不是后厨的王厨子吗,你他妈的也敢绑我,你妈了个逼的,你不想活了!”罗虎一下子认出来眼前的大汉是皇县驻京办后厨的掌勺王厨子,此人平时少言寡语,憨厚得很。
“罗虎,你他妈的好好看看我是谁?”
“你到底是谁?”
“我是讨你命的阎王!”
紫脸大汉一把揪住罗虎的头发说,罗虎一下子看清了。
“魏国山,原来你一直在皇县驻京办装厨子,你想怎么样?”
罗虎恍然大悟,反倒不怕了,因为魏国山在钼矿打工时,被罗虎收拾过。上次魏国山因盗矿死人逃跑后,皇县公安局一直在缉拿他;东州市公安局刑警支队发现魏小六的尸体后,怀疑是魏国山与魏小六分赃不均,魏国山杀了魏小六,也在缉拿他;自己之所以从钼矿躲到北京皇县驻京办就是因为怕石存山从魏小六的尸体上找到什么蛛丝马迹,才被皇县公安局局长黄跃文安排到皇县驻京办的,想不到魏国山一直潜伏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
罗虎一下子全明白了,恐吓电话就是魏国山打的,我说怎么换了好几个手机号,都没有用。原来,人家就躲在你的眼皮子底下,你的一举一动人家都看得一清二楚,没在饭里给你下毒就是万幸!但是罗虎心里清楚,魏国山费这么大的心机潜伏在自己身边,一定是有备而来,这个土豹子看来是要为魏小六报仇啊!
“罗虎,你也有今天,小五、小七,先给他上上课!”
魏国山话音刚落,小五和小七一下子把罗虎掀翻在地,将双脚捆上,用事先准备好的吊钩,往双脚间一挂,随着手动铁葫芦“哗啦哗啦”抽动启重链,罗虎转眼之间被大头冲下吊到了半空。
“魏国山,我操你妈,你快放我下去,不然我饶不了你!”罗虎歇斯底里地喊道。
“罗虎,你他妈就是喊出大天来,也没人能救你了,小五、小七,给小六报仇的时候到了,他过去在矿上是怎么折磨咱们的,都还记得吧?”
“记得!”小五、小七齐声答道。
“好,一样不拉地给我走一遍!”魏国山恶狠狠地说。
随着罗虎鬼哭狼嚎地阵阵惨叫,平日里耀武扬威的罗阎王终于服软了,“魏大哥,两位兄弟,我在矿上时不就是欠你们工钱没给嘛,你们说个数吧,一百万怎么样?我给你们一百万,交个朋友,交个朋友吧!”罗虎哀号道。
“狗屁!一百万,一百万能买那么多条死去矿工兄弟的命吗?我问你,魏小六是不是你杀的?今天你不说实话,我扒了你的皮!”
“魏大哥,这你可冤枉我了,小六兄弟可不是我杀的,我哪儿有那个胆呀,从小到大我连鸡都没杀过!”罗虎显然是在耍心眼,魏国山看得明白。
“小五、小七,把程序再走一遍,我就不信他不招!”
罗虎又是一阵杀猪般的嚎叫,这回罗虎可有些害怕了,因为快过年了,驻京办的职工,家在皇县的都放假回去了,剩下几个在北京招聘的,傍晚也都下班回家了,只剩下一些值班的客房服务员可能也都睡着。这个该死的地下室,看样子平时连耗子都很少光顾,这下可惨了。最可恨的是魏国山和魏小五、魏小七不是为钱而绑架自己,完全是为了寻仇,弄不好这个地下室就是自己的坟墓。
罗虎越想越害怕,他嚎叫道:“我招!我什么都招!”
小五一松手,启重链哗啦一声失去了控制,罗虎惨叫一声摔在了地上。
52、阴谋
晚饭后,像鹅毛般纷纷扬扬的雪花静悄悄地飘落着,喧嚣的东州城顿时变得宁静起来,空气虽然清冷,却包孕着过年的气氛。
一辆悍马车呼啸而来在常委大院门前停了下来,王汉生伸出头向门卫打了招呼,悍马车缓缓驶入常委大院。
这里虽然叫常委大院,但住的不都是常委,东州四大班子副市级以上的领导都住在这儿。王汉生下了车,钻进C座二单元径直上了五楼。
这里原来是袁锡藩的家,现在住的是副市长何振东。这套房子是三百多平米的半跃,客厅有五十平米,博古架上摆满了彩碗青瓷,玉石紫砂,何振东有个习惯,喜欢收藏古玩。
墙上挂着“天下为公”的金匾,两边有一对条幅:紫燕黄鹂相对语,朝花晚笋各生妍。虽然不伦不类,但绝对出自名家之手。
王汉生坐在沙发上,小保姆上了龙井,王汉生喝了口茶,从包里拿出一张卡说:“老板,过年了,这是我的一点心意,不多,整二十个。”
何振东的老婆前几年得绝症死了,有一个儿子在加拿大留学,所以家里只有他和小保姆。
何振东笑了笑递给王汉生一支软包中华烟说:“汉生,咱们的钼矿你觉得罗小梅管得怎样?”
“还行,这女人不仅漂亮,而且精明,天生做生意的料,天沟乡钼矿自从交给他以后,管得是井井有条,没出任何纰漏!”王汉生狡黠地说。
“所以说,凡事关键在于用人,我到皇县接任县委书记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对皇县的官场重新洗牌,原先林大可的人必须想尽一切办法打入冷宫,不然你和禄山、跃文等一大批得才兼备的干部怎么能上来呢?”何振东得意地说。
“不过,肖仁杰最近与市委副书记周永年走得很近,老板,我担心这家伙要破坏皇县安定团结蒸蒸日上的政治局面啊!”王汉生下作地说。
“看来这个肖仁杰是铁了心要做海瑞了,那就成全他吧,当今官场像这种为了贪恋清正廉洁的虚名而不惜破坏班子团结,破坏地区稳定的,不讲政治的虚荣小人,才是真正的腐败分子。这种人不是物质上的腐败,而是精神上的腐败,灵魂上的腐败。李为民当年又如何,肖鸿林、贾朝轩是被铲除了,可是东州经济却摔入了低谷。妄想名垂青史,简直就是堂吉诃德吗!从古到今,所谓清官哪儿有得人心的,简直就是官场上的本·拉登。这些人走到哪儿,哪儿的官场就充满了恐怖,当年李为民反腐败采取的实际上就是自杀式恐怖袭击,跟你拼命,临死他都不知道,他是跟一架巨大的风车作战。现在有些人反腐败是假,清除异己是真,汉生,对待肖仁杰这种人就得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老板,周永年和林大可都是肖仁杰的后台,现在要动他,还真不太好办呢。”王汉生为难地说。
“你不提林大可我倒忘了,年前你以林大可手下的名义去看看他的瞎眼老母亲,带点年货,顺便把这串念珠送给老太太,林大可的瞎眼老娘一辈子信佛,就喜欢收藏念珠,这串念珠送给她,老太太一定喜欢!”
“老板,皇县人都知道,林大可的老妈跟他一样,对自己约法三章,不帮人向林大可带任何信,不传口信,不接受任何礼品。”
“所以让你以林大可手下的名义,就说林大可让捎给她的,反正瞎老太太什么也看不见。”
“就怕碰上林大可的弟弟、弟妹呀。”
“他弟弟、弟妹不是跑运输吗,白天不一定在家,你去之前盯着点,他弟弟、弟妹不在家时你再去,务必把念珠送给老太太,这件事成了,不愁咱搬不倒林大可。”
“那周永年怎么办?”王汉生继续问。
“周永年这种人属于不识时务者,在中组部地方局干得好好的,非要干什么实事,结果下来了,没见他干什么实事,天天琢磨整人,市委给他在常委大院分了一套三百多平米的半跃,他也不要,住在东州宾馆的普通套房里,我就不信他一个单身男人,正值壮年,会没有七情六欲,在这个世界上,确实有不喜欢钱的,也确实有不喜欢权的,但是男人没有不喜欢女人的,你看从古到今,哪个英雄豪杰能过美人关,对付周永年这种伪君子,最好的办法就是美人计,不用别人,让红袖去保证把他拿下!”
王汉生听罢一阵淫笑,“老板,可真有你的!”然后小声问,“红袖,你舍得?”
“废话,舍得,舍得,不舍怎么得?房成高答应帮我搞定小玉女,苏红袖还有什么可稀罕的,女人嘛,生来就是供男人玩的,女为悦己者容嘛,现在是红颜辈出的年代,老在一条胡同里溜达,烦不烦啊!”
“精辟!太精辟了,老板,看来男人光会玩政治算不得完人,还要会玩女人,否则,人生除了勾心斗角,哪还有什么情趣!”王汉生恭维道。
“汉生,男人玩政治,赌金钱,最终还不是都便宜了女人,对了,那个魏国山有动静了吗?”何振东和颜悦色的脸一下子变得严肃起来,他黑着脸问。
“老板,黄跃文派大李和老于在皇县驻京办住了一段时间,没发现任何情况,这不,快过年了,这俩小子就回来了。”
“糊涂,告诉黄跃文,过完年大李和老于还得回去,魏国山不除,始终是咱的一块心病。罗虎最近忙什么呢?”
“这小子这两天没开手机了,往皇县驻京办打电话,都说没看见罗主任,不知道这小子躲到哪个野娘们儿的被窝里去了。”
“赶紧找到他,给他派个活儿,这个活非常重要!”
“老板,什么活儿?”
“春节期间,让这小子盯着点省驻京办的薪泽金和市驻京办的丁能通,看看省市主要领导进京拜年都去哪儿了,特别是市里的主要领导一定给我盯住了,汉生,知己知彼才能不摔跟头啊!”
何振东说完,换了一支烟,王汉生赶紧给他点火,何振东深吸一口,然后慢慢地吐着烟圈,仿佛一切尽在掌控之中,谁也没跳出他吐的烟圈,然而就在他和王汉生喷云吐雾之时,罗虎已经在魏国山、魏小五和魏小六的严刑拷打之下,说出了一个天大的秘密!
53、坐而论道
丁能通一到东州就给石存山打了电话,石存山开车到市政府接他时已经是傍晚时分,石存山一边开车一边踅摸小饭店,就在这时,郑卫国打来了电话。
“通哥,我听说你到东州了,向夏市长汇报完工作了吗?”
“卫国,你这耳朵可够长的,连我向夏市长汇报工作都知道。”
耳朵长是当秘书的基本功,丁能通到驻京办工作后,要求手下个个都要训练一双好耳朵,这是做好驻京办工作的基本功。
看来郑卫国到林氏集团后不仅基本功没丢,还发扬光大了,很显然,市政府办公厅综合处室的处长、处调们,这小子没少收买,有人专门给他提供消息,恐怕这样的人还不少。
郑卫国现在是林氏集团总经理,人人都有傍大款的心里,市政府办公厅各综合处号称各位市长的办公室,在这里工作可以狐假虎威,而且对市长的行踪了如指掌,打听市长在干什么,除了向市长打听外,最好的办法就是向综合处的工作人员打听,提供了小道消息当然好处多多,可以找郑卫国报票子,可以免费吃请洗桑拿泡小姐,当然过年过节还可以收到不大不小的红包。
“通哥,没办法,信息就是商机呀!我和怀远都想见见你,如果你向市长汇报完工作,就到秦都鱼翅庄吧,我请你和怀远吃饭。”
“好啊,我和存山正踅摸小饭店呢。”
“太好了,石存山可是难请的人物,一定让他来!”
丁能通挂断电话笑着说:“存山,郑卫国请客,怀远也去,这顿饭可是‘肖贾大案’后,我们三个市长秘书第一次相聚啊!”
“那我就不去了,你们仨好好叙叙旧。”石存山推辞道。
“你一定要去,我琢磨着去秦都鱼翅庄你会有大收获!”
“除了看几张腐败分子的嘴脸,还会有什么收获?”
“亏你还是搞刑侦的呢,透过腐败分子的嘴脸可以看到许多信息,说不定什么信息就是你破案的重大线索。”
“能通,怪不得人家都说你是人精,我看你都快成妖精了!”
“驻京办主任不就是生活在人妖之间吗!存山,听说衣梅调到药王庙社区动迁安置指挥部去了,是不是比在街道办事处更辛苦?”
“可不是,能通,这些年我始终想不明白一个问题,市政府搞建设本来应该为民造福,结果却是市政府得到了利益,开发商得到了利润,倒霉的总是老百姓,为什么非要牺牲老百姓的利益搞建设?如果搞建设不是为了人民的利益,这样的建设、这样的政绩又有什么意义?”
“存山,你这个问题很尖锐呀,不是你我这个层次的干部所能回答的,不过,我觉得中央已经看到了这个问题,不然不会提出要全党树立科学发展观,还提出了‘以人为本’,关注民生的思想。存山,衣雪常给衣梅打电话么?”
“能通,看来你心里还是放不下衣雪呀,衣雪在加拿大生活得挺好,和一个老外快结婚了。”
“我不是放不下她,我是放心不下孩子!”丁能通伤感地说。
“孩子也挺好的,就是想爸爸,能通,不是我说你,要不是你们迷信加拿大的教育,孩子那么小就去加拿大学习,办移民瞎折腾,你们这个家也不会毁!”石存山埋怨道。
“事情都过去了,还提它干什么?”说罢,丁能通眼圈发红,眼泪差点流了下来。
丁能通没有想到,坐在石存山的车里,远远地就看到了郑卫国和顾怀远正站在华灯初放的秦都鱼翅庄门前等他,丁能通心想,这俩小子今天是怎么了,对自己怎么这么虔诚,看来一定是有要事相求,会是什么事呢?
几个人寒暄后进了包房,郑卫国的打扮,让丁能通觉得这小子好象看破了红尘,过去的分头改成了板寸,金丝边眼镜,一身黑色唐装,脚上穿了一双老式北京布鞋,手腕上戴着一串精致的玛瑙念珠,抽烟还配上了金烟嘴,一副闲情逸致的打扮。
顾怀远则不然,过去梳的油光水亮的背头改成了过耳长发,有三分之一白了,由于不修边幅,显得有些落魄,正是大文豪的气质。
很快酒菜就上齐了,郑卫国上了一瓶上万元的洋酒,路易十三,还扬言管够喝。三杯寒暄酒下肚,众人一边吃着干捞翅,一边侃大山。
“存山,听说黑水河上游漂下来一具男尸,案子破了没有?”郑卫国不经意地问。
“卫国,这种小案子你这个大老板也感兴趣?”石存山用诱供的口吻问。
“别逗了,石存山,这案子还小吗?谁不知道这具男尸是从上游钼矿漂下来的,口袋里的矿石碎削还是你发现的呢,对吧?”郑卫国洋洋得意地问。
“那又怎么样?”石存山顿时警觉起来。
“怎么样?你们不是成立了秘密专案组了吗?我听说邓副市长亲自挂帅,有这事吧?”郑卫国往金烟嘴里塞了一支烟,点上火慢慢悠悠地吸着问。
“卫国,你对这个案子怎么这么感兴趣?”石存山笑里藏刀地问。
“存山,我不是感兴趣,只是好奇,钼矿是个马蜂窝,你这一剑捅上,小心被马蜂蛰了!”
“卫国,听你这口气好象知道谁是马蜂了?”石存山步步紧逼地问。
“存山,你可别害我,我和通哥、怀远都曾经在马蜂窝里呆过,知道别人捅一剑的滋味,我不过是凭借第六感觉提醒老兄,江湖险恶呀!”
“卫国,你说的江湖在哪儿?”石存山也点了一支烟喷云吐雾地问。
“经过‘肖贾大案’后我才发现真正的江湖在人的心里,心有多险,江湖就有多险;心有多恶,江湖就有多恶!”
郑卫国还没说完,丁能通接着话把儿说:“这么说,心有多大,江湖就有多大了。我看呀,是你们俩武侠小说看多了,这世上哪有什么江湖,江湖像鬼神一样,都是人杜撰出来,自己吓唬自己的东西。”
“江湖的称谓最早是由庄子提出来的,”顾怀远插嘴道,“出自《庄子·大宗师篇》,原句是‘泉涸,鱼双与予处处于陆,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庄子历来以寓言的形式阐述玄妙的真理,可谓寸字寸金。江湖不是小溪,也不是大海。之所以不是溪水,是因为溪水不能容纳更多,给人的感觉更是潺潺细水,清澈见底,我们不忍心看到它浑浊;之所以不是大海,是因为大海广阔汹涌,深不可测,心中只有敬畏,感觉望而却步。只有江湖,才能真正表现人的处境,江有溪之隽永绵长,而且有奔腾之势,复杂的水境泥沙混杂;湖有海的深沉,无穷的生命蕴涵其中。人之悲哀,就在于江湖。所以古龙先生在一本武侠小说中借杀手燕十三之口说:人在江湖,身不由己。还说,有人的地方就是江湖。什么是江湖?恩怨就是江湖。因为只要有人,就有恩怨,正如一千个读者就有一千个哈姆雷特一样,一千个人心中就有一千个江湖。再深一点说,在中国人心中,江湖早就成了一个具有独特文化内涵的概念。中国古代的隐士往往与政治有关,基本上有两种,一种因不能跻身朝廷和官场而退居江湖,一种因不愿为现实政治所束缚而退居江湖,前者基本是儒家隐士,后者基本上为道家隐士。他们都是正统社会的知识分子,属于所谓‘士’的阶层。所以,隐士不管怎么隐退山林仍然是正常社会的一个组成部分,隐居只不过是他们生活的一种状态,一种与入世相对的出世状态,算不得江湖。其实真正的江湖是指与正统社会相对立的一个秘密社会,这个秘密社会不一定有完全统一的组织形式、固定的法律规范,但它有形形色色的人物、五花八门的团体、相对稳定的规矩和道义原则,稀奇古怪的语言,它们共同构成了江湖这一充满神秘色彩的奇异世界。这个世界不再是一个地域,从地域上根本无法找到江湖,江湖与正常社会共有一个地域,那就是中国这片辽阔的土地,江湖之所以能独立成一领域,是由于它那为常人无法了解的秘密文化。通过这一秘密文化,江湖得以寄生在正常社会之中。”
“怀远,那按你的理论,官场就是最典型的江湖。”丁能通插话说。
“怎见得?”顾怀远感兴趣地问。
“官场上流行几千年的谋权、掌权、固权的潜规则不就是你说的秘密文化吗?”
“能通,你说的这些秘密文化都是腐败文化,是文化垃圾。”石存山不屑地说。
“但是腐败文化在中国却落地生根了。我给你们说个事,你们可能不相信,但确实是真的,林娟娟和袁锡藩虽然离了婚,但是没有袁锡藩,林娟娟也不会有今天,快过年了,娟娟让我陪她去昌山监狱看看袁锡藩。通哥,钱学礼和袁锡藩都关在昌山监狱。”郑卫国叼着金烟嘴说。
“我知道。”丁能通回答。
郑卫国接着说:“你们想不到吧,袁锡藩和钱学礼竟然一边服刑一边办了个公司,公司虽然是以钱学礼小舅子的名义开的,实际上却是袁锡藩和钱学礼合开的,两个人在监狱以看病为名经常外出与亲友会面,接受宴请,处理公司事务,还可以使用手机与外界联系业务。”
“怎么会这样?”石存山愤怒地问。
“怎么会这样?因为袁锡藩和钱学礼按月给一分监区长和教导员发‘工资’,还给监狱长买了房子,所以这两个人服刑期间,不穿囚衣、不吃囚饭,可以出入宾馆酒楼,会见亲友,甚至可以回家过夜,可以在监舍存放现金和香烟,知道这哥俩是在服刑,不知道的还以为外出度假呢!”
“这真是天下熙熙,皆为名驱;天下攘攘,皆为利往;官场沉浮,世间百态;斗转星移,人来人往啊!”顾怀远感叹道,“大千世界,什么角落都有清浊之分,这倒让我想起贾朝轩和袁锡藩在任时,有一次在办公室闲谈,两个人都对历史上的清官嗤之以鼻,袁锡藩还说,中国历史上根本没有真正意义上的清官,所谓清官不过是统治阶级为了维护自己的利益杜撰出来的,而且,凤毛麟角的所谓清官,死了以后连打补丁的官袍都穿不上。这官还有什么当头?这官就不会有人当!”
“袁锡藩纯属放屁!”石存山气愤地说,“历史上的清官之所以能够做到清廉自律、洁己爱民、秉公为政,与他们具有儒家提倡的‘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的政治信念密切相关。像人称‘天下清官第一’的张伯行曾经对康熙皇帝说,自己之所以清廉都来自家教,‘臣父在日,常训臣以廉谨报效朝廷,若受人一钱,不惟不忠,且不孝。’所以,他当官时,‘不以妻子自随,斋用丝粟以上,皆运致于家。循分自尽,而人皆信之。’这可以说是‘赔本’做官的典范吧!”
“我同意存山的观点,著名清官于成龙刚当官时就表示,‘某此行绝不以温馆为念,所自信天理良心四字而已’。于成龙一生摒绝馈送,‘凡在亲戚交游相请托者,概行峻拒。所属人员并戚友,一介不取’。康熙皇帝称赞他‘服官敦廉隅,抗志贵孤洁’,为‘理学之真者’。清朝初期,实行的是低俸禄制度,官僚待遇非常菲薄,要做清官,就意味着要过清贫的生活,于成龙官至总督,每天还以青菜为食,以至于有‘于青菜’的外号。象张伯行、于成龙这些清官,如果没有坚定的信念,没有‘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的崇高境界,是无法承受这种艰苦生活的。”丁能通意味深长地说。
“存山,能通说的对呀,老百姓认不认可,是历史上鉴别清官的一个重要标志。因为清官的共同之处在于他们能够在某一方面或某些地区实实在在地为百姓做几件实事、好事,能够在某种程度上反映人民的愿望和要求,因此,人民才赞颂清官,推崇清官,爱戴清官,欢迎清官!一位官员的所作所为,他的上司和下属也许被欺蒙而无所知,但是周围的百姓却有切身的感受,是任何美饰的言辞都遮挡不住的。”顾怀远用手捋了捋自己的长发深沉地说。
“你们的观点我不敢苟同,历来统治者虽然扬清贬贪,但他们认为还有比清和贪更重要的东西,康熙皇帝说过一段颇为耐人寻味的话:‘为官之人不取非义之财,一心为国效力既为好官。或操守虽清,不能办事,无论谕旨批驳于部驳之事,积年累月,概不完结,似此清官,亦何裨于国事乎?’可见,康熙认为能不能办事,是第一位的,在今天看来,评价一个封建官吏,首先应该着眼于他在历史发展中或社会改革中所起的作用。象明朝的张居正,《明史·张居正传》上记载:‘自夺情后,益偏恣。其所黜陟,多由爱憎。左右用事之人多通贿赂,’不能算作一个清官吧,但是我们不好因此否定他在政治、经济、军事等方面改革的历史作用。我不是说清廉不值得肯定,但在封建时代清不清并不是孤立存在的,而是与其他问题交织在一起的,单独抽出贫与不贫这一方面是说明不了本质问题的。应该说,在封建社会,相当程度上是无官不贪的,但是究竟把哪个贪官抓出来,这就要服从皇权统治的需要。你不忠于皇帝,那我就把你抓出来,你就是贪官。和珅是贪官,乾隆皇帝是知道的,但他认为和珅是心腹,所以不抓他。乾隆死了,嘉庆要抓他,也并不是真要反贪污,而是为了树立自己的权威。另外,当时国库空虚,抓了和珅也可解燃眉之急。所以才有‘和珅跌倒嘉庆吃饭’的说法。”郑卫国颇有见的地说。
“卫国,按你的说法,不管清官贪官能干事就是好官啦,肖鸿林、贾朝轩、袁锡藩哪个不能干事?别忘了,‘多行不义必自毙’的古训,让我说反腐败力度还应该加大,不用重典不足以遏制腐败逆流!”石存山义愤填膺地说。
郑卫国无心与石存山争辩,只是摇头苦笑了笑。
“存山,法律也应该讲人性,”顾怀远争辩道,“明朝初年朱元璋曾经从重从快地反贪污腐败,可以说用了非法制手段。这一方面有当时形势的需要,元朝末年太腐败了,有了这个教训,朱元璋就用严刑苛法来惩治贪污腐败,杀了不少贪官,贪污腐败之风一时有所收敛。但这完全是离开法制轨道的,是‘法外之法’,是不可取的,太残暴了。现在有的史学家为朱元璋辩护,那是毫无道理的,酷刑太可怕了,‘剥皮实草’,把人皮剥下来用草填充进去,然后把它挂在衙门口,朱元璋确实干过这种事。此外,朱元璋还使用过‘炮烙’、‘钩肠’、‘刖足’、‘凌迟’等酷刑。‘凌迟’要割三千多刀,如果规定的刀数还没有达到,受刑人就是死了,刽子手就要反坐。这些做法简直就是‘国家恐怖主义’,朱元璋这些做法在很长时间内给人留下非常严重的‘精神恐惧症’。晚年,朱元璋有所醒悟,将酷刑都废除了,这段历史从反面告诉我们:反腐败一定要在法制的轨道上来进行,离开法制轨道的反腐败或许可以收到一时之效,从长远看,终究会给历史留下一声长叹的。”
“让我说呀,反腐败斗争说到底,仍然是一场权力与权利的较量,适当地呼唤一点清官意识,维护一点清官形象,不仅是当前反腐败斗争的需要,也是老百姓衷心的愿望。领导干部要是都能通过清官这面镜子照照自己,以明得失,对清除腐败现象还是有好处的,但是清官毕竟是封建时代茫茫黑夜里的昨夜星辰,他们不代表未来,在健全的民主、法制社会里,人们凭借民主和法制来保护自己,而无需清官,因此,进一步扩大社会主义民主、健全社会主义法制才是当务之急!”丁能通画龙点睛地说。
“还是局级领导看的高,望得远啊,通哥,净和你高谈阔论了,差点忘了一件正事,怀远跟我说,你有个女朋友写了一本很不错的长篇爱情小说《天堂雨》,我特意买了一本看了,写得不错,能不能帮我和金冉冉搭个桥。”郑卫国嬉皮笑脸地说。
“干什么?”丁能通警觉地问。
“通哥,你别误会,我可不是看上她了,我办了一家影视公司,想买她这部小说的影视拍摄权,怎么样?”郑卫国笑着问。
“卫国,林娟娟做酒店、房地产做得好好的,怎么突然想起搞影视公司了?”丁能通疑惑地问。
“生意人嘛,哪里有商机就往哪里盯。”郑卫国搪塞地说。
“不会这么简单吧!?”丁能通意味深长地问。
“通哥,你总是把我想得那么复杂。”郑卫国无奈地说。
“卫国,影视圈的水要多深有多深,一部戏选好了行,选不好可是血本无归呀!”丁能通提醒说。
“这么说,通哥对《天堂雨》拍成电视剧没有信心?”郑卫国反诘道。
“这就看功夫用在哪儿了,如果功夫在诗内,绝对是一部好戏,如果功夫在诗外,就不好说了,现在有好多挂羊头卖狗肉的草台班子,打着拍戏的名义,醉翁之意不在酒,更不在山水之间!”丁能通话里有话地说。
“通哥,什么事让你一说就复杂了,那你说醉翁之意应该在哪儿?”郑卫国较真儿地问。
“在哪儿你心里知道,卫国,我毕竟长你几岁,又都给肖市长当过秘书,虽然他腐败掉了,但你我还活得好好的,要学会珍惜,所以,我不得不提醒你几句,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勿以善小而不为,勿以恶小而为之,你现在虽然不在官场干了,但是看得出来,你仍然留恋官场,其实,商场上更能体现男人的英雄本色,卫国,我希望你能成为一位有成就的儒商,而不是红顶子商人,从古到今,商人与官打交道,最后倒霉的都是商人,钱再多也斗不过权的!”丁能通语重心长地说。
“通哥,我明白你的意思,咱们经历过‘肖贾大案’,都是劫后余生的人,你应该相信兄弟能把握好自己,搞影视公司完全是看好了电视剧市场,全国一年一万部集,林氏集团真是想分一杯羹,有怀远这个大作家帮着把关,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郑卫国诚恳地说。
“通哥,别的我不敢说,《天堂雨》好好拍绝对亏不了,这是一部打动人心灵的好作品。”顾怀远附和道。
“通哥,好剧需要好演员,国内电视剧市场上,演爱情戏最好的演员是小玉女,你这个驻京办主任还得努力想办法帮我搭上桥,我准备请她演女主角。”
“小玉女是谁?”丁能通一副孤陋寡闻的样子问道。
“王端端呀!”郑卫国笑道。
“卫国,你小子不会是因为看上了小玉女了才想拍电视剧的吧?”石存山不客气地说。
“天地良心,存山,这你可冤枉我,我作为制片人,完全是为了电视剧赚钱考虑的,商人嘛,永远以利为根本!”郑卫国解释道。
“卫国,你以为我这个驻京办主任是玉皇大帝呀,想见谁就见谁?”丁能通不以为然地说。
“这我不管,我知道你一定有办法,通哥,见小玉女的事就仰仗你了!”郑卫国不依不饶地说。
“能通,我看搞不好你就成拉皮条的了!”石存山揶揄道。
“石存山,你什么意思呀,看我发财你难受啊?”郑卫国鸡脾酸脸地说。
“卫国,这件事我可以答应你,但是我有一个条件。”丁能通诡谲地说。
“什么条件?你尽管说。”郑卫国豪爽地说。
“《天堂雨》这本书的影视拍摄权卖价要高一些。”
“你要是能为金冉冉做主,你就喊个价!”
“一百万!”丁能通狮子大开口地说。
“太高了吧,通哥,你以为我是开银行的!”
“少一分也不行!”
丁能通毫不让步,他心里有数,郑卫国必须接受这个价,尽管他很不情愿,因为郑卫国究竟为什么要涉足影视,绝不象他说的那么简单,背后可能有不可告人的目的,为了这个目的,要价再高一些,郑卫国也得答应。有了这笔钱,冉冉就可以去美国留学了,想去美国留学,冉冉和自己说了好几次了,她想通过自己的努力赢得全额奖学金,有了这笔钱,冉冉就不用这么辛苦了,为了这个让丁能通魂牵梦绕的女孩,他愿意和郑卫国斗智斗勇。
金冉冉在丁能通心里始终是一块不忍心碰的美玉,冉冉爱他爱得越深,他越觉得自己配不上这个前途无量的小才女,冉冉归宿不应该是自己,她应该有更好的归宿,因为真爱从来就不是自私的。
就在与郑卫国讲价的瞬间,丁能通一下子想明白了,罗小梅才是自己的归宿。一想到罗小梅,丁能通心头有一种难奈的感觉袭上心头,火烧火燎的。
罗小梅一直是丁能通心里的红玫瑰,热情似火,是丁能通心寒时寻找温暖的最佳去处;金冉冉一直是丁能通心里的白玫瑰,冰清玉洁,是丁能通志得意满喘不上气来时降温的好地方,相比之下,丁能通热的时候少,冷的时候多,所以,他心里最向往的还是罗小梅白花花温柔的怀抱,把头埋在她洁白粉嫩的双乳里,一切都是恩宠。正想着,手机响了,真是想谁是谁,电话正是罗小梅打来的。
“通哥,我在秦都鱼翅庄门外呢,我想死你了!”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
“这你别管,我问你,回到东州为什么不告诉我?”
“回来的急,明天就得赶回去,所以……”
“借口,我知道你为罗虎跟踪你的事嫉恨我,小气鬼,我知道郑卫国吃完饭就得请你去洗桑拿,今晚谁也别想带走你,你永远属于我,我在车里等你!”
罗小梅说完就挂断了手机,郑卫国精得很,一眼就看出了端倪,“通哥,是不是红颜知己呀?看来老弟今晚安排的一条龙服务泡汤了。”
“卫国,我看就杯中酒吧,能通光棍一条,正是急需女人的芬芳滋润的时候,咱们就放他一马吧!”
顾怀远说罢,哈哈大笑。
众人举杯一饮而尽。
54、真相
席散时,石存山本想和丁能通单独说几句,突然接到市公安局指挥中心的电话,只好匆匆走了,顾怀远上了郑卫国的奔驰去北都大饭店洗桑拿去了,一辆红色法拉利跑车缓缓开了过来,正是罗小梅在北京国际车展上买的那辆。
“亲爱的,上车吧!”罗小梅摇下车窗温柔地说。
丁能通很长时间没有见到心上人了,或许是路易十三的作用,他心里欲火攻心,上车后丁能通心中爱意无限,忍不住捏了一下罗小梅的小鼻子。
“你是怎么知道我在秦都吃饭的?”
“我就知道你得刨根问底,告诉你吧,王汉生请何市长的秘书吃饭,人家看见你了。”
罗小梅慢慢地踩着油门,法拉利车缓缓离开秦都鱼翅庄。
“你的耳目可真多,看来我这辈子逃不出你的手心了!”丁能通充满柔情地说。
“你以为我是如来佛呀!”
“你就是如来佛,我也不想当孙猴子,我宁愿当猪八戒!”
“为什么?”罗小梅咯咯笑着问。
“猪八戒比孙悟空懂女人!”
“猪大哥,这么说,你很懂女人喽?”
“小梅,不知怎么了,这些天每次做梦都能梦见你!”丁能通深情地说。
“有你这句话我就知足了!通哥,你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吗?”
“快过年了,还会是什么日子?”丁能通无所谓地说。
“今天是我的生日,你都忘了,还说天天做梦梦见我!”罗小梅噘着小嘴佯装生气地说。
“哎呀呀,该死,小梅,年前太忙了,我一点也没有想起来,你说想要什么生日礼物?”丁能通愧疚地说。
“我不要鲜花、不要生日蛋糕、不要山珍海味,也不要别人来祝福,我只要你!”罗小梅动情地说。
“那我们总得找一个地方好好过过生日吧!”丁能通过意不去地说。
“到我家,我只想和你厮守在一起!”
“你在东州买房子了?”
“我在水岸花都买了套别墅,就在离黑水河不远的山坡上,风景特别美!”
“小梅,水岸花都是东州最有钱人住的地方,太张扬了吧!”丁能通善意地提醒道。
“通哥,钱是我凭本事挣的,有什么张扬不张扬的,我看你现在活得过于谨小慎微了,林语堂在《生活的艺术》里写过一个小故事,有一个人要离开地狱投生到人间,他对阎王说:如果你要我回到人间,必须答应我的条件。阎王问:什么条件?那人说:我要做宰相的儿子,状元的父亲,我的住宅周围要有一万亩田地,有鱼池,有各种花果,我要有娇妻美妾,她们都需好好爱我,我要满屋珍宝,满仓五谷,满箱金银,而我自己要做公卿,一生荣华富贵,活到一百岁。阎王说:如果人间有这样的人可以做,我自己也要投生,不由你去做了。通哥,连阎王都羡慕人间的荣华富贵,何况人了!”
罗小梅说话的样子娇态可掬,优雅的体香在车内缠绵缭绕,沁人心脾,丁能通早就被罗小梅特有的体香搞得神魂颠倒,哪还有心思管罗小梅的钱是怎么来的,他现在只想和罗小梅在一起做鸳鸯蝴蝶梦。
丁能通向往着罗小梅的私处已经很久了,那里就像是个黑洞,充满了神秘和吸引力,对于丁能通来说,当性欲膨胀时,罗小梅的私处远比罗小梅本身更加神圣,何况罗小梅是个懂得呵护私处的女人,那里总是飘荡着淡淡的清香,丁能通一边意淫一边幻想,他现在只有一个渴望,今晚一定要插到罗小梅的灵魂里。
当罗小梅的法拉利车缓缓驶过水岸花都大门时,随后开过来一辆红色宝马跑车快速超过了法拉利,红色宝马跑车停在了不远处一座二层别墅前,车上下来的不是别人,正是林娟娟和房成高,想到郑卫国求自己给他搭上大明星小玉女的关系,不禁暗自叹服林娟娟,好一个厉害的女人,竟会引无数英雄竟折腰!
“小梅,房成高经常来这儿吗?”
“房成高是林娟娟的钱袋子,当然不能白掏钱了!”
“房成高又不是开银行的,他怎么会是林娟娟的钱袋子?”
“亏你还是驻京办主任呢,谁不知道房成高管着几十个亿的社保基金。”
“那可是老百姓的保命钱,谁敢动?”
“通哥,看来你真是落伍了,全国哪个城市不动社保基金搞投资,总得想办法让钱生钱吧。”
“你是说房成高把社保基金贷给了林娟娟了?”
“这有什么大惊小怪的,何市长是主管市长都同意了,还让我出面以钼矿公司的名义做了担保。”
“贷了多少?”
“十个亿。”
“这十个亿林娟娟用来干什么?”
“投到国际会展中心的项目里了。”
“乖乖,小梅,这样的保你也敢担?弄不好是要坐牢的!”丁能通担心地说。
“通哥,国际会展中心那么好的项目,资金收回没问题,另外,林氏集团在香港黄河集团的帮助下正申请在香港上市,一旦上市成功,说不定资金会提前收回,没有把握的话,即使何振东出面我也不会担保的,傻哥哥,今晚我的心情好得很,千万别让我扫兴,不然我可要罚你。”
两个人下了车,罗小梅挽着丁能通的胳膊,无比幸福地走进了小洋楼,一开灯,客厅里欧式矮柜上摆了一个大花篮,十几种争相斗艳的鲜花,让一蓬像细碎小白云一样的满天星烘托着,漂亮极了,房间里弥漫着花香,沁人心脾。
丁能通知道,这个大花篮一定是罗小梅自己为了庆贺自己的生日特意买的。丁能通一走进这栋小楼,脑海中就浮现出罗小梅当皇县驻京办主任时,两个人躲在罗小梅在北京的家偷情,那是怎样的一种幸福。现在想起来,丁能通的内心仍然充满无限向往!
男人最放心不下的,是有一个女人一直在等自己,其实,以罗小梅的条件,什么样的老公找不着,却偏偏为一个受过处分、又离了婚的男人春心荡漾,女人最伟大的行为莫过于为一个男人守侯岁月,罗小梅就是这样的一个女人,一旦爱上你了,就会为你守身如玉,心无旁骛,全心全意地爱下去。
罗小梅这份执着,这份美丽,这份深情,丁能通是无论如何也无法拒绝的。因为这份感动太重了,是日积月累下来的,容不得你有三心二意,爱是煎熬,从来都是凄苦的,丁能通再也把持不住自己,他一把抱起罗小梅就往楼上卧室走。
“亲爱的,要先洗个澡!”罗小梅用手勾着丁能通的脖子温柔地说。
“小东西,我快等不及了!”丁能通微微地喘着粗气。
“好饭不怕晚,乖,还是去洗个澡吧!”
丁能通只好放下罗小梅,卧室里温馨极了,丁能通有一种回家的感觉,他三下五除二地脱光了衣服,钻进了浴室,急三火四地冲了冲,屁大的功夫就围着浴巾走了出来。
此时的罗小梅已经换上了睡衣,丰满的乳房像两只小兔子一样若隐若现,看得丁能通火烧火燎的。
罗小梅妩媚地笑了笑,随手扔给了丁能通一个剥好的橘子,像盛开的花朵一样散发着芬芳走进了浴室。
丁能通躺在柔软宽大的床上,一边往嘴里扔着橘子瓣一边想入非非,多么轰轰烈烈的爱情都离不开一张床,床是表达爱情的最理想的场所,床不仅见证了男人和女人的雨水之欢,也见证了女人的眼泪和男人的谎言。
浴室里传出哗哗的水声,撩拨得丁能通欲火攻心,断断续续的水声让丁能通脑海里浮现出当年在皇县温泉的那个夜晚,那是他和罗小梅的第一次,也是他一生中最销魂的一个夜晚。那种快感简直就是天人合一,月光下罗小梅洁白的躯体在温泉的雾气中像天使一样美丽,丰满的乳房高高耸起,把头埋进去仿佛能融化掉。
罗小梅穿着粉红色睡衣终于出来了,她一边用毛巾搓着头发一边坐在了丁能通的身边,“通哥,你再不回来,我就要去北京找你了!”
丁能通一把将罗小梅搂在怀里说:“宝贝儿,我受不了了!”
说着便解开了罗小梅的睡衣,一对让丁能通朝思暮想的柔软而坚挺的乳房颤巍巍地挂在胸前,丁能通最喜欢罗小梅的乳头,小而偏桃红,鲜嫩欲滴,乳晕浅红而少,这是做爱少的标志,做爱多的女人,乳头由于经常受到刺激,会大而色深,形状也不美。
丁能通用温热的嘴唇吻在小梅娇嫩的乳头上,血压急速上升,他从乳头一直吻到雪白而粉嫩的腋窝,吻遍了胸乳腹股,他太喜欢罗小梅粉白的肌肤了,他忘情地吻着,不错过每一个角落,每一寸肌肤。
“通哥,我受不了了,我要!”
罗小梅一边呻吟着一边迷乱地叫着丁能通的名字,丁能通热血沸腾,他毫无顾忌地泰山压顶一般压了下去,罗小梅有力地扭动着,用心地感受着,她的呻吟让丁能通更加勇猛,只感到天摇地动,整个世界都在翻腾……
折腾了一个多小时,一切都安静了下来,世界仿佛进入了洪荒年代,两个人静静地躺在床上,仿佛时间已经过去了一万年……
“通哥,抱我去浴室吧!”
罗小梅闭着眼睛仿佛还在细细品位高潮的快感。
“梅,我还想再来一次!”丁能通喃喃地说。
“傻孩子,不要命了,抱我去洗澡吧。”
丁能通抱起罗小梅去了浴室,两个人冲洗完后回到了床上,丁能通这才想起还没有说最重要的一句话:“梅,生日快乐!”
罗小梅安静地躺在丁能通的怀里,温润的嘴唇散发着醇香的气息,深情地说:“通哥,这是我有生以来过得最快乐的生日,真想躺在你怀里睡上一辈子!”
“我也想就这么睡下去,可是不行啊,宝贝儿,明天一早和夏闻天要回北京。”
“夏市长去北京干什么?”
“快过年了,往年都是驻京办跑‘部’‘钱’进送年货,现在各地驻京都在车水马龙地送,夏市长却让东州驻京办转变职能,让少唯上多唯下,我只好来请示,别的驻京办都在跑‘部’‘钱’进,咱们还跑不跑,夏市长和周书记一商量,决定不跑‘部’‘钱’进了,但一点动静没有也不好,怕人家挑理,所以让驻京办在北京花园搞一个团拜会,夏市长亲自主持,明天早晨只好起大早了!”
“真扫兴,人家打算让你多住几天呢!”
“小梅,要是你还在皇县当驻京办主任多好,我真怀念那段时光。”
“通哥,你觉得我现在不好吗?”
“不好,我一天到晚为你提心吊胆的,总怕你被别人利用了。”
“通哥,只有我利用别人,别人休想利用我!”
“小梅,你利用别人就更让我担心了,值得你利用的人只能是官员,商人和官员搅在一起,都是为了一个字:利!我也不问你经营钼矿的来龙去脉,小梅,我只想提醒你一句话,只有知道什么时候该歇手了,才能在生活中永远立于不败之地。目前各地矿难如麻,有多少人为了开矿赚钱,置矿工的生死于不顾,带血的钱花着能安心吗?还有一些见利忘义的官员把黑手伸进了矿里,他们不仅有股份,而且为黑矿主充当保护伞,这些人早晚是要暴露的,小梅,你说实话,你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就控制了皇县的钼矿,是不是张铁男、牛禄山、黄跃文、王汉生这些人充当了你的保护伞?”
丁能通的话说重了,罗小梅的眼泪不知不觉地就流了出来,“通哥,我就知道什么也瞒不住你,但是你说的也不全对,我有我的股份,我并没有占他们什么便宜,我只是出任董事长兼总经理,为这些人管理钼矿而已。”
“小梅,他们这么做是在犯罪,你要真爱我,赶紧歇手,撤出来,听哥的话没错!”丁能通苦口婆心地说。
“通哥,哪儿有你说的这么简单,想撤就撤,皇县钼矿是一张巨大的关系网,这张网是由利益编织而成的,网破的结果只能是鱼死,你知道我们钼矿最大的股东,也就是织这张网的人是谁吗?”
“谁?”丁能通预感到这一定是一个大人物,他更为心爱的女人担心起来,“肖贾大案”余波未散,竟然有人步其后尘,真可谓是前腐后继呀!
“副市长何振东!”
说实话,丁能通想到是何振东了,因为只有何振东最容易控制皇县,何振东当县委书记时,对林大可时代的干部进行了大换血,他又是主管县区的副市长,更让丁能通对何振东有所怀疑的是何振东的人品,他觉得何振东简直就是袁锡藩的翻版,小梅一旦被这种人控制,就相当于羊入狼口,结果只有一个凶多吉少啊!
“小梅,你可真糊涂啊!我跟你说实话,那次我去皇县发生了盗矿事件,你的司机告诉我,盗矿的人都被熏死了,当时我要上山,张铁男、牛禄山他们为什么阻止我?”丁能通打破沙锅问到底。
“因为何振东当县委书记、张铁男当县长时,那个矿井发生过矿难,矿井塌方,砸死了十几名矿工,当时是正在考核何振东副市长资格的时候,他怕上报这起矿难影响他升官,就隐瞒了这起事故。”
“也没有采取抢救措施?”
“没有,因为当时十几名矿工生还的希望十分渺茫,何振东当时下令封了这口井,没想到后来有人盗矿又进了这口井里,也被熏死了,他们怎么可能让你上山?”
“那些死者的家属怎么办了?”
“坍塌砸死的矿工大多是外地的,因为消息封闭得严密,没有人知道他们被活埋在井里了,后来被熏死的都是天沟乡农民,因为是盗矿,家属们也不敢声张,每家给了三万块钱就拉倒了。”
“尸体呢?”
“尸体由他们自己家的人下巷道背回去处理了。”
“这么说,何振东任皇县县委书记后就开始入股钼矿了?”
“一开始只是小打小闹,后来他用奖励外商投资的方法买通了水敬洪,促使香港黄河集团在‘肖贾大案’刚发生时转让了钼矿,因为当时投资东州的外商纷纷撤资,水敬洪也是顺水推舟,他自己得了一百万美金。”
“小梅,我说你什么好呢,你这么精明的人会做出这么糊涂的事。从今天开始,一切听我的,你把和我说的这些事都写出来,现在就写。”
“干什么,通哥?”罗小梅紧张地问。
“干什么,救你!小梅,不能再往里陷了,你把这帮王八蛋干的好事都写出来先放在我手里,然后你想办法往外撤,钼矿不能再干了,离他们越远越好,如果他们敢对你下毒手,我立即把你写的材料送到中纪委去,你别忘了周书记的爱人刘凤云大姐现在可是中纪委六室副主任,专门负责清江等省的反贪工作。”
“通哥,有这么严重吗?”
“小梅,你别犯糊涂了,肖鸿林、贾朝轩、袁锡藩是何等精明的人,也没能逃脱反腐败这把利剑,这叫多行不义必自毙。何振东、张铁男这些人被党纪国法严惩也只是时间问题,小梅,你已经搅到里面去了,而且成了为腐败分子理财的大管家,你现在赶紧抽身,能自保更好,不能自保也要争取宽大,小梅,你爱我就一定按我说的做,现在就写!”
此时的丁能通已经预感到了事情的严重性,心急如焚,他只有一个心思,一定要想办法救小梅!
“通哥,万一我被抓进去了可怎么办?”
罗小梅眼泪一下子涌了出来,丁能通一把将罗小梅搂在怀里,罗小梅的玉体已经没有刚才温热了,手心里全是细汗,有什么比情人的怀抱更震撼的,丁能通心潮起伏,他深深体会到情是世上伤人至深的武功,他这一生注定要为这个让他魂牵梦绕的女人遭受内伤!
第二天早晨,罗小梅开车送丁能通去东州机场,路上,两个人都很伤感,随着年龄的增长,罗小梅越来越感到,女人最大的情敌不是第三者,而是岁月,再优秀的女人最后的依归,都是家庭和儿女,她越来越需要一个可以承受她重量的肩膀,这个男人就是丁能通。
然而,当罗小梅为这一切憧憬的时候,被昨天那个柔情似水的晚上给淹没了,能通说得对,自己已经在不经意间被卷进了致命的旋涡。
丁能通想的更多的是如何从致命的旋涡中去拯救罗小梅,这些年在官场上勾心斗角风风雨雨让他失去了太多宝贵的东西,他甚至失去了曾经的最爱衣雪,他深深体会到,珍惜是要学习的,不能眼看着心爱的女人被致命的旋涡卷走。
丁能通没让罗小梅送他到候机厅,因为丁能通和夏闻天一起进京,送夏市长的人一定很多,两个人在停车场紧紧相拥了一会儿,罗小梅含泪目送丁能通走进候机厅,丁能通没有再回头,那样的话罗小梅会更伤感。
丁能通走进机场贵宾室时,他第一眼就看到了副市长何振东,何振东坐在林大可旁边,夏闻天正在与林大可说着什么。
见丁能通走进来,林大可微笑着说:“能通,这个年,周书记怕是回不了北京了,市委常委会决定,副市级以上领导全部下基层和生活困难的群众一起过年,夏市长这次去北京要代表市委市政府看看凤云同志,你陪夏市长去一趟,看看家里有什么困难,你平时也要多往周书记家跑一跑,凤云一个人照顾两个孩子不容易呀!”
“能通主任上任以来,东州驻京办变化很大,越来越亲民了,别的不说,东州进京打工的农民工就有上千人,咱们的丁主任也学会为农民工讨薪了!”夏闻天称赞道。
“我听说这次农民工回家过年买不到火车票,驻京办出面给买的团体票,还有一些回不了家的农民工到驻京办过年,看来东州驻京办要成为全国驻京办学习的榜样了。”林大可哈哈大笑地说。
“能通,快过年了,进京上访的人也不少,特别是那些拆迁户,动不动就闹着进京,信访办和派出所、街道办事处每天都要从火车站、长途汽车站甚至机场拦回去很多人,但是防不胜防啊,万一有漏网之鱼,驻京办可要多加小心,这些人什么事都能做得出来,千万别给市委市政府造成不好的影响,我看驻京办也应该派人死看死守,不然有损咱东州改革开放的形象啊!”何振东插话说。
“振东,驻京办可以多做一些进京上访群众的劝阻工作,但是最根本的工作还是在东州,就说药王庙社区拆迁上访问题吧,本来市委市政府通过的动迁安置补偿方案,补偿标准老百姓是满意的,为什么执行起来会走样呢?每平米补偿八千元是一视同仁的,执行起来却分成了三六九等,拆迁办还制定了土政策,什么一个月之内搬迁的足额补偿,晚搬迁一个月每平米降两百元,老百姓能不上访吗?”夏闻天毫不客气地说,“过完这个年,我就到药王庙社区动迁安置指挥部现场办公,专项治理政令不通、政令走样的问题。”
何振东听罢脸上有些挂不住,“夏市长,政策也要灵活掌握,拆迁办不过是搞了一些激励措施,目的是促使居民早点搬迁。”
“激励也要从正面多想办法,比如早搬迁一个月每平方米奖励两百元,要多为拆迁居民解决困难,而不是千方百计克扣补偿款,要设身处地地多想想拆迁居民的难处。”林大可插话说。
何振东刚要反驳,夏闻天的秘书龙小波走过来,“夏市长,该登机了!”
夏闻天起身与林大可、何振东握手说:“好了,工作上的事到常务会上去争,有些事情还真得吵一吵,真理不辩不明嘛,大可,我走后,家里的事你多操点心!”
“放心吧,闻天,”林大可说着把丁能通拽到了一边小声叮嘱道,“能通,最近夏市长经常肚子疼,到北京后,你劝他到医院查一查,北京的医院多,驻京办在北京各大医院都有关系,一定想办法把他拽到医院去看看,我真为他的身体担心啊!”
“林市长,你放心,这回我无论如何也要让他去医院检查一下!”
“不过检查结果一定要注意保密,千万不要声张,防止小人做文章。”林大可叮嘱道。
这时,何振东走过来拍了拍丁能通的肩膀说:“能通,团拜会上替我给国家建设部的张司长和国土资源部的谢副司长拜个年,东州许多事还得仰仗人家呀!本来我应该亲自跑一趟北京,可是药王庙社区拆迁的麻烦事太多了,还要访贫问苦,根本抽不出时间啊!”
丁能通一边满口答应一边与林大可、何振东握手告别,握完何振东冰凉的手,丁能通心里一阵阵发冷,他万万没有想到何振东竟会步肖鸿林、贾朝轩、袁锡藩等人的后尘,最可恨的是他竟然利用罗小梅做挡箭牌,让这个可怜的心上人很可能身陷囹圄。
丁能通默默地为罗小梅祈祷,希望小梅能早日从何振东编织的腐败网中逃脱。
55、地下仓库
罗虎在地下仓库被魏国山、魏小五和魏小七吊了三天,自己曾经折磨矿工的损招,魏小五和魏小七在魏国山的授意下在他身上用了好几遍。
罗虎实在受不了了,他感觉到了,魏国山领着这两个小子潜伏在皇县驻京办后厨,目的就是要自己的命来的,看来是难逃一死了,罗虎实在不愿意死,他现在才明白,自己的钱再多,不花也不是自己的,只有自己花过的钱才真正是自己的,自己的钱太多了,要是真的死了亏死了,到时候都得便宜自己的老婆,这老娘们携巨款再找个小白脸,自己就得戴着绿帽子做鬼,不行,不能就这么死了!
罗虎苦苦哀求魏国山放自己一马,条件随便开,魏国山觉得是时候了,便和颜悦色地说:“罗虎,想活也不难,把你和你的后台一起做的坏事说出来,立刻就放你下来,否则,我们哥仨拍拍屁股走人,你就在这儿吊着,吊成人干也不会有人发现的。”
罗虎妥协了,答应把知道的都说出来,魏国山示意魏小五、魏小七准备好录音机,罗虎大头冲下一五一十地讲述了在黄跃文的授意下,杀死魏小六的全过程,还道出了张铁男、牛禄山、王汉生和黄跃文操纵钼矿,实际上是钼矿真正老板的黑幕。
罗虎讲完以后,魏国山黑着脸问:“罗虎,别耍花招,该说的都说清楚,隐瞒是没有好下场的,我问你,张铁男、牛禄山上面有没有后台?”
“魏大哥,我真不知道,我当时只是个小小的矿办主任,护矿队长,哪里知道那么多!”
“小五、小七,再给他走一遍程序,看他说不说实话!”
“魏兄,魏大哥,我真的不知道,天地良心,我要是撒谎,天打五雷轰!”罗虎哭爹喊娘地嚎叫着。
“好了,把这头死老虎放下来吧,罗虎,我看你还是改个名吧,你叫罗虎不太合适!”魏国山一脸横肉地讥讽道。
“国山大哥,你说,你说叫什么名字,我就叫什么。”
“叫罗猫吧,我看你连猫都不如,不如叫罗鼠怎么样?”魏国山拍着罗虎的脸说。
“好,这个名字好,我就叫罗鼠!”
“小五、小七,把罗鼠放下来吧,几点了?”
“大哥,晚上十点了。”魏小五看了看表说。
“小七,你去后厨弄点吃的,快过年了,咱们在皇县驻京办也藏了快一年了,今儿成就不小,也该慰劳慰劳自己了。”
罗虎终于被放了下来,但手脚仍然被捆着,这几天被魏国山他们折磨得几乎脱了相。
“魏大哥,给我也带点吃的吧,我都快饿死了!”罗虎坐在地上哀求道。
“滚,让你活着就便宜你了,还想吃东西,去吃屎吧。”魏小七踹了罗虎一脚骂道。
“小七兄弟,死刑犯临死前还给一顿好酒好肉呢,求求你们了!”
这时,魏小五拎着饭菜回来了,还拎了两瓶二锅头。魏国山打开一看,鸡鸭鱼肉还挺全,他把二锅头打开自己先抿了一口,然后咝咝咧咧地说:“好酒,真是好酒!”
魏国山又掰了一支鸡腿一边嚼一边说:“小五、小七,你们俩也诌几口二锅头,过瘾,太过瘾了!”
小五、小七也分别捧着二锅头诌了几口,三个人一边吃一边看着罗虎,罗虎馋得直淌口水,“魏大哥,给我也喝一口吧,这二锅头太香了!”
“罗鼠,这二锅头比茅台怎么样?”魏国山一边嚼一边问。
“茅台哪能比得上二锅头啊,国山大哥,给我来一口吧!”
“放你妈的屁!谁不知道茅台好喝!瞧你那副癞皮狗的熊样,你喝茅台的威风都哪儿去了?”魏小七骂道。
“小七,把你手里的鸡屁股给他吃了吧,一包肉别浪费了。”魏小五不怀好意地说。
魏小七二话没说拧下鸡屁股起身就塞到了罗虎的嘴里,罗虎将近三天没吃什么了,他早就饿得前胸贴后背了,此时,这个鸡屁股他觉得是世界上最好吃的东西,他嚼得满口流油,没吧嗒几下就没了。
“小七兄弟,把那个鸭屁股也给我吧!”罗虎像饿猫一样乞求道。
“小七,给他吧,另外把那瓶二锅头给他,让他喝个够。”魏国山给魏小七使了个眼色说。
“好嘞!”
魏小七拧下鸭屁股,起身塞到罗虎嘴里,罗虎囫囵吞枣地咽了下去,魏小七二话没说,捏着罗虎的鼻子像灌辣椒水一样灌了下去,一斤白酒下肚,罗虎顿时就醉得不醒人事了。
“小七,给他把绳子松开吧,咱们也该消失了。”魏国山冷冷地说。
“大哥,这样是不是太便宜他了!”魏小七又踹了一脚醉得像死猪一样的罗虎说。
“咱们手里有了证据,不愁将来他不挨枪子,杀了他,脏了咱们的手,还得为这狗日的偿命,不值得!”魏国山嗤之以鼻地说。
“大哥,那咱们证据给谁呀?公安局拿咱当盗矿分子正在四处找咱们呢,去公安局咱不是自投罗网吗?”魏小六担心地说。
“找谁我都想好了,不过还得观察一段,现在去找他还不是时候,因为我听说他和罗虎的表姐打得火热,不过当年他连对他有恩的肖鸿林也没偏袒,兴许能行!”魏国山深沉地说。
“你说的是谁呀?”魏小五、魏小七齐声问。
“我说的是东州驻京办主任丁能通,听一些东州的农民工兄弟说,这个人心眼不坏,在北京遇到困难的农民工兄弟他帮了不少,除了他,东州太大的官咱也见不着,太小的官又不管事,只有一条路了,小五、小七,收拾收拾趁天黑赶紧走。”魏国山催促着。
“大哥,这狗日的怎么办?”魏小七不依不饶地问。
“明天早晨他就醒了,死不了,走吧!”
魏小七解开罗虎身上的绳子又踹了他一脚,三个人悄悄走出地下仓库。
皇县驻京办大院一切如常,每趟平房门口都挂了一盏红灯笼,昏红的红灯笼在夜风中微微摇曳着,像鬼火一样,魏国山、魏小五和魏小七大摇大摆地走出皇县驻京办大院,打了一辆出租车消失在夜幕之中。
56、发病
在丁能通的精心安排下,夏闻天代表东州市委市政府答谢国家各部委办局的团拜会开得非常成功,团拜会是傍晚在北京花园举行的,不到两个小时就结束了。
省驻京办主任薪泽金得知夏闻天进京的消息后,立即通知了他的弟弟薪泽银,最近薪泽银从国家发改委的朋友那儿获悉,东州地铁很有可能在春节后批下来,夏闻天进京,请他吃个饭,正好可以谈一谈加拿大布朗公司承揽东州地铁工程的事。所以接到薪泽金的电话后,薪泽银立即给丁能通打电话,希望丁能通斡旋一下,请夏市长到省驻京办吃饭。
丁能通没和夏市长商量就答应了。因为丁能通心里清楚,自从上次陪夏市长去加拿大后,夏市长对加拿大布朗公司的印象非常好,为了东州地铁早日上马,夏市长不会不见的。
果然,夏闻天忙完团拜会送走国家各部委办局的领导,便对丁能通笑着说:“能通,泽金同志一定等急了,给他打个电话,说我们马上到。”
丁能通也笑着说:“夏市长,电话不用打了,直接走就行了,团拜会一开始,薪泽金、薪泽银就在北京花园大堂等了。”
“刚才国家发改委的欧阳司长说,春节过后,东州的地铁工程很可能批下来,看来薪泽银是得到了消息,我们也要抓住机遇呀!”夏闻天兴奋地说。
夏闻天和丁能通走出电梯时,薪泽金先迎了上来,夏闻天与薪泽金一边握手,一边开玩笑说:“薪主任,看你的架势是要绑架我呀!”
“夏市长,我和泽银在这里死看死守,就是怕你被那些部长、司长给绑架了,你请的那些部长、司长多半是咱清江人,还有一部分是东州人,东州有求于人家,人家的亲戚朋友都在清江,在东州,也有求于你这个父母官呀!”薪泽金哈哈笑着说。
“是啊,乡音、故土、亲情像一串红线,一头系在北京,一头牵着家乡,思乡恋土是中国人固有的传统啊!”夏闻天感慨地说。
“驻京办所面临的任务离不开对这种故土乡情的‘经营’,哪个驻京办都有自己的《乡贤录》,有些省区甚至将科长以上的‘在京同乡’都收录进去了,把‘乡情’作为基础,把‘能量’视为靠山,为的是把事情办好,理顺啊!是不是,能通?”薪泽金会意地说。
这时,薪泽银上前与夏闻天热情握手,“泽银,上次在加拿大领我参观的地铁盾构机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夏闻天热情地说。
“夏市长,按照国内相关标准,地铁人工掘进的速度为每天一米五,也就是一个月掘进四十五米,而盾构机的掘进速度可达每月六百米,是人工的十多倍。而且盾构机进行遂洞施工具有自动化程度高、节省人力、不受气候影响,一次成洞、开挖时可控制地面沉降、减少对地面建筑物的影响和在水下开挖时不影响水面交通等特点,在盾构机施工过程中,地面上的桥梁、道路、交通、居民都不会受到影响,即使是机器就在您脚下作业,施工所产生的噪音也非常微小,不会影响您的正常生活。”薪泽银津津乐道地说。
“泽银,别三句话不离本行了,咱们今天来是请夏市长吃饭的,夏市长请吧!”薪泽金将手一让说。
“去哪儿呀,就在北京花园吃吧,我请你们,能通,准备一桌酒菜,今天我要借驻京办答谢泽银,感谢泽银在加拿大对我们的款待!”夏闻天爽朗地说。
“夏市长,我在昆仑饭店都订好包房了。”薪泽银为难地说。
“退掉吧,你们既然到驻京办了,我当然要做东。”夏闻天诚恳地说。
恭敬不如从命,薪泽银看了一眼薪泽金,无奈地笑了笑。
在二楼鹿鸣春包房里,丁能通简单要了几个清淡的菜,由于夏闻天身体不好,只要了一瓶红酒,夏闻天今天情绪显得特别好,频频敬酒,丁能通因为罗小梅的事却显得心事重重。
薪泽金感觉到丁能通心里有事,开玩笑地问:“能通,我可听说你现在脚踩两只船,看你情绪不高,是不是左右为难了。”
“薪主任,拿老实人开心是吧,我现在可是光棍一条,一个人吃饱全家不饿!”丁能通沮丧地说。
实际上,他一看见薪泽银就想起了远在加拿大的衣雪和孩子,他怎么也想不到衣雪会红杏出墙,以至于两个人离了婚,心里虽然藏着红玫瑰和白玫瑰,可眼下红玫瑰让他担心,白玫瑰让他欲罢不能。
“能通,前些日子我回加拿大去看了衣雪和孩子,衣雪很后悔做了对不起你的事,她让我给你带了几张孩子的照片。”
薪泽银说完,从包里取出了一个精美的小影集,里面都是儿子天真可爱的照片,丁能通翻了一会儿,眼泪险些涌了出来,他稳了稳情绪问:“我儿子学习怎么样?”
“挺好的,就是对衣雪和你离婚有意见,两个人关系很僵,孩子长期住校,不愿意回家。”薪泽银实事求是地说。
“能通,忙过这段时间后,我放你的假,去加拿大看看孩子,即便和衣雪离婚了,也用不着弄的跟仇人似的,男人嘛,大度些!”夏闻天同情地说。
薪泽金想不到一句玩笑搞得丁能通如此伤感,便举起酒杯岔开话题说:“夏市长,有个情况向您反映一下。”
“老薪,你有什么情况向我反映?”夏闻天笑着问。
“我先敬你一杯,然后再说。”
“为什么?”
“因为我反映的情况是私事,还望市长大人高抬贵手!”薪泽金说完,和夏闻天碰了杯一饮而尽,然后接着说,“夏市长,我一担挑一家住在药王庙社区,两口子都下岗了,靠自己家在一楼开的小食杂店为生,这次药王庙社区动迁虽然补偿还算合理,但是他们告诉我一件怪事,我觉得有必要向市长大人反映一下。这次我一担挑家房屋补偿款应该是三十万元,但是拆迁办的人私下做他们两口子的工作,拆迁协议书上做成七十万,最后给我一担挑两口子三十五万元,其余的三十五万没给,我怀疑拆迁办有人将这三十五万私分了。听我一担挑说,这种情况在药王庙社区动迁户中还不少。”
“会有这种事?”夏闻天眉头紧锁地问,“老薪,为了防止类似事情的发生,来北京之前我特意找周永年同志商量了一个办法,由市委派一个督察小组,下到药王庙社区动迁安置指挥部,全程监督动迁安置过程,看来这个督察小组早一点派下去好了。”
薪泽银非常想和夏闻天多谈一些地铁合作的事,他对东州什么动迁、拆迁根本不感兴趣,“夏市长,别听我哥瞎咧咧,他那个一担挑是个大白话,说话不靠谱,来,夏市长,为了东州地铁早日上马,我们干一杯!”
“好,如果能在我的任期内,为东州人民把地铁建好,那么吾愿足矣!”
夏闻天兴奋地与薪泽银碰杯,然后一饮而尽,然而这杯酒刚下肚,夏闻天捂着肚子就坐在了椅子上,腹部阵阵绞痛,他咬着牙半天没说话。
“怎么了,夏市长?”丁能通关切地问。
薪泽金和薪泽银也有些慌神,“夏市长,用不用去医院?”薪泽银急切地问。
“没事,老毛病了,忍一会儿,就过去了。”
夏闻天从牙缝儿中挤出一句话来,丁能通看夏闻天的样子,心想,在东州上飞机前,林大可就嘱咐过自己一定要带夏市长去医院检查一下,看来夏市长的确疼的不轻。
“老薪,泽银,我看今儿就到这儿吧,夏市长这两天太累了,我扶他回房间休息一下。”丁能通不好意思地说。
“那好,夏市长,咱们改日再聚!”薪泽金起身说。
这时,夏闻天觉得缓解了一些,尽量从容地说:“泽金、泽银,今天怠慢了,能通,替我送送!”
丁能通不放心地看了夏闻天一眼,这才将手一让,请薪泽金和薪泽银先走,然后他掏出手机打给夏市长的秘书龙小波,让他快过来扶夏市长回房间。
此时龙小波正坐在北京花园的大堂和白丽娜侃大山,接到丁能通的电话赶紧上了楼。丁能通回来时,龙小波正扶着夏闻天等电梯,此时夏闻天好象已经恢复了常态。
“夏市长,明天我陪你去301医院检查一下吧,那儿有个副院长我很熟!”丁能通关切地说。
“没那么严重,能通,你忘了,明天正好是星期六,咱们约好了去周书记家看看他爱人。”
“夏市长,丁主任说的对,到医院检查一下再去也不迟!”龙小波插嘴道。
“那怎么行,做人要言而有信,不用争了,明天上午去周书记家,下午赶回东州。”夏闻天认真地说。
“夏市长,我不同意,上午去周书记家看看可以,下午务必去医院做个检查,如果没什么事,晚上我送你上飞机。”丁能通坚持说。
“下午没别的安排去医院也可以,不过我不同意去301医院,太扎眼了,省市一些领导经常去301医院看病,碰上了不好,能通,还是找家普通的医院查查吧。”
夏闻天终于做出了妥协,丁能通也只好见好就收,答应到北京花园附近的万柳塘医院。
57、慰问
第二天上午十点钟,丁能通、龙小波陪夏闻天到周永年家楼下时,刘凤云早早地就等在楼道口了,见丁能通开的奔驰车过来了,她连忙迎了上去。
夏闻天下车后一边热情地与刘凤云握手,一边说:“凤云啊,我代表东州市委市政府给你拜个早年!”
“夏市长,让您惦记了,快点上楼吧!”
丁能通、龙小波也寒暄着拜了早年,众人随刘凤云上了楼。
一进屋,夏闻天就被墙上的一幅字吸引了,这幅字是用楷书写的,一看就出自周永年之手。
夏闻天情不自禁地念道:“清心为治本,直道是身谋,秀干终成栋,精钢不做钩。仓充鼠雀喜,草尽狐兔愁。史册有遗训,毋遗来者羞。好,凤云,看来永年要立志做当代包公了。”
“夏市长,这首诗是谁写的?”龙小波好奇地问。
“这首诗是包公的言志诗,永年这不写了吗,这首诗出自《包拯集校注》卷一《书端州郡斋壁》,这可是包拯一生的座右铭啊,这首诗充分表明了包拯廉洁奉公,刚直不阿的从政为人的道德准则,也表明了他立志做国家栋梁、为民造福、留名史册的决心。包拯这么说的,也是这么做的,无论是外任还是在朝;无论是做州县的小官,还是居于宰相的高位,他都把这首言志诗作为座右铭,言必信,行必果,表现出高尚的为官道德,做出了卓越的政绩,能通、小波,做官就应该向包拯学习呀!”夏闻天感慨道。
“凤云姐,我记得这里原先挂着的是雍乾时代的名臣孙嘉淦给乾隆上的一篇著名奏折呀?”丁能通纳闷地问。
“林市长一直向永年要字,永年就把那幅字送给了大可了,”刘凤云笑着说,“夏市长,快请坐!”
刘凤云说完,给每人沏了杯茶。
“凤云呀,孩子们去哪儿了?”夏闻天关切地问。
“在邻居家玩呐,老大虽然痴呆,但是不闹人,老二蹦精蹦灵的,闹人的很!”刘凤云一边给众人削苹果一边说。
“我给孩子们买了一套《童话大王》,也不知道孩子们是不是喜欢。”
夏闻天说完,龙小波从皮包里拿出一套精美的图书,放在茶几上。
刘凤云高兴地说:“谢谢夏市长,我那老二,最喜欢看这类书了,孩子们看了不知会有多高兴呢!”
“凤云,你一个人带着两个孩子不容易,自己平时工作又忙,永年的工作多亏你支持了!”夏闻天真诚地说。
“应该的,夏市长,我和永年都是喝黑水河水长大的,能为家乡人做点实事是永年的福气,如果没有孩子拖累,我就和他一起过去!”刘凤云认真地说。
“这话说得实在,不过中纪委的工作更重要,那可是我党反腐的一把利剑啊!”夏闻天爽朗地说。
“夏市长说的是,当前反腐败斗争越来越复杂了,树欲静而风不止呀,就说东州吧,虽然铲除了肖鸿林、贾朝轩等腐败分子,可是仍然有人在步其后尘啊!”刘凤云忧虑地说。
“噢,凤云,这么说,你们又掌握了什么情况?”夏闻天吃惊地问。
“夏市长,你心里有个数,有人在做林大可的文章,匿名信都递到中纪委领导手里了,估计过了春节就可能批复到省里。”刘凤云提醒道。
“凤云,大可同志我是了解的,永年和大可很投脾气,应该更了解一些,我认为像大可这样的好干部不是多了,而是少了。”夏闻天严肃地说。
“夏市长有没有想过,写匿名信的人想干什么?”刘凤云提示道。
“无论他想干什么,有一点是肯定的,居心叵测!”夏闻天义愤地说。
“夏市长,这就是我说的反腐败斗争的复杂性,躲在暗处的腐败分子也会利用反腐败中伤好干部的。”刘凤云愤愤不平地说。
“谁会和大可过不去呢?”夏闻天一脸愁云地问。
“夏市长,我在北京法源寺曾经看见过副市长何振东,还带着个情妇,驻京办副主任黄梦然陪着,当天晚上我给能通打电话确认了一下,问何副市长进京一事,能通说不知道,驻京办没接到通知,东州市副市长带着情妇秘密进京游法源寺,凭我多年办案的经验不会有什么好事。永年也跟我说过这个人的所作所为,夏市长,对这个人你们应该多个心眼!”刘凤云善意地提醒道。
听了刘凤云的话,丁能通一下子想起了苏红袖在北京医院被强行打胎的事,何振东竟然指使王汉生、黄跃文、罗虎用枪逼着苏红袖打胎,这种下流事何振东都干得出来,给林大可写匿名信八成也是他干的,丁能通回想起“肖贾大案”,他觉得何振东的所作所为和袁锡藩如出一辙。
当年袁锡藩挑唆肖鸿林和贾朝轩之间的关系,背地里给贾朝轩写匿名信,还求人送到中纪委领导手中,以为扳倒了贾朝轩,他就能当上市委常委,常务副市长,结果是害人先害己,谁也没逃脱出恢恢法网。
如今的情形与当年袁锡藩与贾朝轩的情形太相似了,何振东一定打着扳倒林大可,自己就可以当上市委常委、常务副市长的如意算盘,何振东太阴毒了,比贾朝轩、袁锡藩有过之而无不及,想起心爱的女人罗小梅还被魔爪掌控着,他心里就一阵阵发紧。
“凤云啊,多谢你的提醒,你是反腐败专家,今后这方面的工作还要多向你请教啊,时间不早了,我们就告辞了,家里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就找丁能通。”夏闻天起身笑着说。
“夏市长,吃了饭再走吧!”刘凤云挽留着说。
“不了,我们还有事,就不打扰了,凤云,希望你抽空去东州走走,也不能让永年做苦行僧啊!”
夏闻天说罢,哈哈大笑。
刘凤云歉疚地把三个人送到楼下,“夏市长,你们等我一会儿,我和能通说几句话。”
夏闻天心领神会地和龙小波上了车。
“凤云姐,有什么事吗?”丁能通不解地问。
“能通,你跟姐说句实话,你对冉冉到底怎么想的,也不说行也不说不行,弄得人家一天到晚神魂颠倒的,到我这儿哭了好几回了!”
丁能通不好意思地说:“凤云姐,冉冉在我心里一直是亲妹妹,这你也不是不知道,我和冉冉不合适,我比她大十多岁,又离过婚,还有孩子,再说冉冉是才女,一直想去美国留学读博士,她应该有更好的归宿。”
“借口,年龄根本不是爱情的障碍,孙中山和宋庆龄年龄差得多不多,关键是你爱不爱人家?”
“姐,这事让我自己处理吧,我会处理好的!”丁能通圆滑地说。
“那好吧,不过冉冉那孩子太痴情,你别把人家伤得太深了。”刘凤云叮嘱道。
“放心吧,凤云姐,我有分寸!”
丁能通说完上了车,夏闻天又摇下车窗向刘凤云挥了挥手,说:“凤云,回去吧,我们走了!”
刘凤云也挥了挥手,奔驰车缓缓驶出社区,向位于北京花园附近的万柳塘医院方向开去。
丁能通陪夏闻天在万柳塘医院做了一下午的检查,为了检查,夏闻天早餐、午餐都没吃,等检查完时已经是傍晚时分,离登机时间还有两个小时,北京的交通让人头疼,丁能通本想安排夏闻天在北京花园吃完晚饭再走,但时间来不及了,好在丁能通提前让白丽娜赶到首都机场,在首都机场贵宾室经理的帮助下,办好了登机手续。
几个人赶到首都机场时,还有四十分钟飞机就起飞了,在机场餐厅,简单吃了一口饭,丁能通和白丽娜一直把夏闻天送到飞机上。
在飞机上,夏闻天小声叮嘱道:“能通,这次身体检查的结果无论好与不好,都要保密,到时候我会根据检查结果斟酌进退的,一定要防止有人利用我的病做文章,过完年洪书记就要到中央党校学习去了,东州不能没有掌舵的,我更不能在这个时候趴窝,所以检查结果你一定要亲自去取,千万不能让其他人去取!”丁能通重重地点了点头。
“放心吧,夏市长,我会当作政治任务来完成的!”
丁能通走出机舱后心情很沉重,因为他已经预感到夏闻天此次身体检查的结果不会太好,甚至可能还会很严重,他担心万一夏闻天病倒了,东州官场怕是又要发生地震了。因为不知有多少人对东州市长的位置梦寐以求呢!
在官场上,得病也得会得,病的是时候,可以免灾;病的不是时候,就得让位,夏闻天万一检查结果不好,不知有多少别有用心的人会大做文章。
丁能通心想,谁都知道自己这次重新被启用得益于夏闻天,这棵大树万一倒了,自己驻京办主任的位置怕也要岌岌可危,黄梦然不就一直在做自己的文章吗?
想到这儿,丁能通不禁想起辛弃疾《鹧鸪王·送人》行路难的慨叹:
唱彻阳关泪未干,
功名余事且加餐。
浮天水送无穷树,
带雨云埋一般山。
今古恨,几千般,
只应离合是悲欢。
江头未是风波恶,
别有人间行路难。
此时,丁能通心里有一种无名的压抑袭上心头,让他无法挣脱,无法抗争,他感到有一种喘不过气来的无奈!
果然,医院检查结果让丁能通大吃一惊,初步诊断是结肠癌,拿到诊断通知书后,丁能通的脑袋嗡的一声就大了,他一直拖到年后,迟迟没有把真相告诉夏闻天,只是在电话里说问题不大,是慢性结肠炎,丁能通是想让夏闻天好好过个年,年后亲自去东州找林大可商量怎么办。
58、增长道德
春节刚过没几天,洪文山就到了北京,这是洪文山第一次到中央党校学习,丁能通亲自开车送他去中央党校报到。
一路上,洪文山眉头紧锁,心事重重的,好象这个年过得很不开心。
“洪书记,您太累了,应该借着这次学习的机会好好休息休息。”丁能通用恭维的口气说。
“能通,我这次到中央党校学习是带着问题来的,我对这次学习机会是倍加珍惜呀!”洪文山惆怅地说。
“洪书记,您是市委书记,有什么问题能难住您呀!”丁能通满脸堆笑地说。
“正因为我是市委书记,才有可能犯一言堂的错误啊,这段时间我一直在反思什么是科学发展观,发展是硬道理不假,怎么发展,才是更硬的道理。‘肖贾大案’过后,留下了一个烂摊子,我是临危授命啊!‘房地产立市’让东州经济有了起色,但也带来很多问题。闻天同志主张装备制造业立市、汽车先行,我不同意,总觉得远水解不了近渴,现在看来,我是搞了‘一言堂’啊!闻天同志为了维护班子团结做出了让步,可是经过这一年多的实践,‘房地产立市’带来的许多问题不得不让我深思啊!能通,你是学经济的,谈谈你对东州经济发展的看法!”洪文山诚恳地说。
丁能通心里一阵紧张,因为他从骨子里赞同夏闻天的主张,如果亮出自己真实的观点,洪文山会不会不高兴,但是丁能通又不想像一般的势力小人那样一味地恭维,他觉得洪文山在去中央党校的路上,问自己这么有分量的问题,说明他确实在反思东州经济的发展,这个时候抛出自己的真知灼见或许能让洪文山刮目相看。因为洪文山毕竟不是只喜欢逢迎媚上的糊涂官,但是领导是有自尊心的,这可是领导身上不可触动的禁区,指责他‘房地产立市’错了,会不会伤了洪文山的自尊心?丁能通迅速斟酌了一会儿,还是亮出了自己的观点。
“洪书记,东州发展房地产没有错,关键看这种发展是靠生产率的提高还是靠土地资源的高强度投入。是赢利支持增长,还是增长支持赢利。每个地区的经济增长都能反映出增长的道德性,这种增长的道德性可以反映出当地领导的风格、人格和品质,增长不是把人工具化,不是把人变成增长的工具和财富的奴隶。经济发展也不是开运动会,谁快谁就好,一句话,发展不是打补丁,增长不应垒长城,关键是要找准和谐这个支点!”
丁能通说完,洪文山半天没有说话,丁能通以为自己说重了,透过后视镜看了一眼坐在后面的洪文山,发现洪文山双目微闭,面无表情,丁能通有些失望,心想,看来自己想错了,原以为洪文山与众不同,不喜欢奉承取媚的小人,原来当官的都喜欢听“皇上圣明”这句放之四海而皆准的话。
丁能通正胡思乱想,洪文山突然睁开双眼说:“深刻,能通,太深刻了,增长是有道德性的,任何一个领导干部本着以人为本的思想,都应该反思一下增长的道德性,增长就是发展吗?增长就应该理直气壮吗?增长不仅要促发展,更重要的是促和谐,和谐才是增长和发展的最佳状态,才是最道德的。能通,你给我上了一课呀!”
洪文山的态度让丁能通受宠若惊,他没想到洪文山如此开明,便放开胆子说:“洪书记,现在地方政府有一个通病,在经济事务中‘越位’,在社会公共服务领域中‘缺位’,地方政府一方面缺钱,另一方面是财政资金资本化,都去投资了,所以投资热一直也降不下来。东州也是如此,经济发展没有做到以人为本。”
“你说说看,怎么才能做到以人为本呢?”洪文山颇感兴趣地问。
“科学发展观就是要满足人的需求,人需求什么?是消费结构升级,人的需求现在卡在哪里了?就是老百姓翘首期盼的,解决社会保障,要求医疗和体制改革,要求解决住房,解决这些了,才是发展了。东州目前的发展观还没有转变到这上面来,还没有把这些当做发展,而是把上项目当做发展,把今年经济增长当作发展了。其实,社会保障度就是社会和谐度,按以人为本的发展观来解决就业、社会保障、教育、住宅等问题,这些问题解决了,社会保障到位了,大家就敢消费,其实GDP照样上升,而且是健康的,绿色的。”
“能通,当初市委常委会讨论是否重新启用你,我是投了反对票的,是闻天同志全力推荐你,你才重新当上了这个驻京办主任,还是闻天同志独具慧眼啊!我听说你们驻京办在如何转变职能方面做了一些有益的尝试,今年春节就没有跑‘部’‘钱’进,闻天同志亲自进京搞了一个团拜会,效果怎么样啊?往年都跑‘部’‘钱’进,今年突然不跑了,国家各部委办局对东州有想法吗?”
“洪书记,既然想改革就难免失去一些既得利益,驻京办改变功能,还真有点太岁头上动土的味道呢!”
丁能通说完,洪文山哈哈大笑地说:“好一个太岁头上动土,改革如果没有这种精神,循规蹈矩、不越雷池半步,那就什么关也闯不过去!也不会有大好的改革局面!能通啊,我要在北京学习三个月,抽空我们多聊聊,我们有些干部,包括我自己在内,也有这个毛病,以为官大水平就高,其实,权力的大小和水平并不成正比,今天我听你丁能通一席话,就顿开茅塞呀!看来东州‘房地产立市’的思路过于急功近利了,下一步应该多考虑规范的问题了。”
“洪书记,改革闯关走错方向,上帝是会原谅的,因为改革深入到今天,仅靠摸着石头已经过不了河了,水太深了,改革这艘大船已经离港扬帆远航,现在需要的是航海图和指南针!”
丁能通一路上和洪文山谈得很开心,不知不觉奔驰车已经驶入中央党校大门了,“实事求是”四个鲜红的大字,每个字都犹如一个闪闪发光的太阳,照得人们心里亮堂堂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