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大妈的话音一落,齐经理和郑大夫也从东楼出来了。
郑大夫胖胖的脸上已经没了火气,看着张大妈还笑了笑,“您老说的对,我是该辞旧迎新了,今天这事儿,也是我冲动,对于小萤儿先生,我的确有些冒失,她这事儿也给我提了醒,我在医术上还需要提高。”
说着,他就很有长辈样的看向乾安,“乾安呀,叔理解你的心情,你这个年龄段做事冲动很正常,不过以后可不能再去砸玻璃了,叔昨晚是点子正,没在店里住,不然你一个砖头飞进来,叔容易被你当场送走,我走了倒是没什么,反正我无牵无挂,老婆孩子都没在身边,对你来说事儿就大了,你这辈子就毁了。”
这话说的亦算是苦口婆心,乾安态度端正了几分,微微站直,仍是没言语。
齐经理适时出面,拍了拍乾安的背身,“行了,大丈夫顶天立地,郑叔已经把话说到这份上了,你也表明下态度,这事就翻篇儿了。”
乾安沉默了几秒,微微低下头,朝着郑大夫鞠了一躬,“郑叔,对不起,请您原谅我。”
“嗨,没事儿,孩子嘛!”
郑大夫挥手笑了笑,走到我身前还有几分尴尬,“小萤儿先生,实在是对不住,叔这手法还得练,这接错位了,我也怕丢面儿,就没……唉,好在没出大事儿,咱一是一,二是二,你去医院正骨看病的钱叔这边给你报销,另外再给你封个赔偿红包,钱我到时候就送到齐总那,你可别怪叔。”
事情到了这步,我没必要再去说什么,表示都过去了。
“那就好,行了,咱们以后还是好邻居!”
郑大夫转身就道,“砸玻璃这事儿也过去了!走了!”
张大妈和金姨同时呼出口气,齐经理手朝院门口送了送,“郑大夫,您放心,工人下午就会到位,最迟后天,玻璃全给您换完,外门也会给您重新装修,具体事宜我助理那边会跟您接洽……”
我默默偷听,难怪郑大夫转变的快,这是对赔偿条件满意了。
仔细想想,这事儿好像也只能这么处理。
对于我这边郑大夫也拿出了态度。
歉也道了,医药费也报销了,属于双方和解了。
门口的街坊们彻底散去,张大妈又安慰了我几句,瞧到自己手里的计算机,猛地一拍大腿,“哎呦!我给人算账到一半儿就跑出来了,得赶紧回去,小萤儿,你好好养着,大妈先走了!”
我嗯了声,“您慢点儿!”
太平巷太平巷,每位街坊果真都多了个点儿。
有闹事儿的,就有劝解的,有起哄的,就有去平事儿的。
纵使我们都是很平凡的人,也有着自己独特的那一面。
熙熙攘攘的,构筑成一幅人间画卷。
金姨一见院子空了,对着乾安还想教训几句。
谁知乾安看向我率先出口,“万应应,你说错了,我不是为了你去砸的诊所玻璃,你算老几呀,不要自我感觉太良好,你个残废,这个家里我最烦你。”
“你说的什么屁话!”
金姨差点一口气没上来,“人家小萤儿怎么招你了!”
“我就是烦她!”
乾安登时一嗓子,“我都要烦死她了!!”
“你……”
金姨的巴掌一挥,对着乾安却迟迟落不下去,绷在原地身体都颤了颤,“好,我跟你无亲无故,我没资格打你,但我也烦死你了!你真是让我白疼一场!”
转回身,金姨就揽住我左胳膊,:“走,小萤儿,咱们回屋,不理这个四六不懂的东西!”
我跟着金姨朝西楼走着,扭头还看向乾安。
院子好像变得很大很大,我走的很慢,一直在看他。
乾安被金姨说的也有些难受,站在那眼睛就红了红。
明明很委屈,他偏又倔强的抬着脸,无所畏惧的样儿。
直到他和我对视上,立马又变成冷硬愤恨的表情。
死瞪着我,似乎要将我面皮瞪穿。
我很奇怪的看他,不懂他为什么在瞪我,我却像接收到了情意。
胸口愈发闷涨,头皮似要炸开。
对视了几秒,我牵起唇角,笑的有些凄然,无声的对他道,谢谢。
乾安动作飞快的别开脸,刘海都跟着甩起,不再看我。
旁边刘小温看我的表情亦然复杂,眼底写满了忧心。
尤其是看到我悬吊而起的手臂,刘小温莫名叹出一口气,“小萤儿,我真的很抱……嗝~!”
话没等说完,刘小温就眼睛一翻,晕了。
晕的让人措手不及,都吓了乾安一跳。
得亏乾安反应敏捷,下意识就抱稳了他,“小温?小温?!”
我这边刚好准备关门,看到刘小温突然晕厥也有点发蒙。
回过神才惊觉人中发痒,手指一摸,是有日子没见的鼻血露面了。
不由得想对刘小温道声佩服,他那脑神经反射的也太快了!
我这红润也就刚露出头,他愣是能先晕为敬了。
没空多想,我关严房门就去找纸巾处理鼻血。
对于刘小温完全不用担心,有乾安在,想让他啥时候醒,他就能啥时候醒。
待我忙忙叨叨的止住鼻血,金姨已经坐在沙发上哭了两悠。
她刚才揽住我胳膊往回走时就在掉眼泪了,所以她才没回头去看什么。
整个人都笼罩在悲伤的情绪里,像是被熊孩子气坏的家长,又痛心,又无力。
嘴里不停的念叨着,“乾安怎么会变成这样啊,那以前多好个孩子呀,简单,纯粹,有正义感,怎么就变得这么冲动冷酷呢,说那话多伤人啊,小萤儿啊,这还是我在这,我要不在的话,他得对你说出更难听的话吧,我真是白疼他了呀……”
“金姨,乾安说的都是反话。”
我坐到金姨身边,握了握她的手,“他是对我好的,甚至可以说,乾安是几位哥哥中,对我最好的,只是他不善于表达,他也不能表达,只有这样做,他才能照顾到我。”
“你可别向着他说话了。”
金姨泪眼婆娑的看向我,“再是反话也不能那么伤人呀,那话说的不是诅咒人吗,我当时……小萤儿,你这鼻子怎么了,流鼻血了?”
“嗯。”
我难看的笑笑,“金姨,这就是乾安要说反话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