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山包到处都弥漫着土尘,山上的树木不多,还没挖到的地方长满了纠结在一起半人多高的荆棘灌木。
萧寒在前边带路,一边走一边用铁锹砍断那些荆棘,倒是硬生生砍出一条小路来,也不算是很难走。
一路走到了山背往西,果然出现了一座石头搭建的一个半米来高的龛,龛中一对泥塑的土地公和土地婆端坐其中,前面一个极小的香台,插着两三根燃尽的香签,颜色灰黑,也不知道是哪一年烧过的了。
整个土地庙看起来破破烂烂的,写着“本方社稷之神位”的红布也早已破烂不堪,几乎已经看不出原本的颜色。
萧寒拉着我在龛前跪下,从随身的包里取出三柱天然香点燃,插到小香炉里后,一边磕头一边口中念念有词。
待三根香燃尽,萧寒再次磕了三个头,将一方红布在地上铺开,小心的将土地公和土地婆的泥塑包了起来。
接着萧寒又从身上摸出一张黄纸,折叠成一只小纸鹤,轻声说了些什么,才将纸鹤放在地上。
“囡囡,将二老的神像捧好,跟着纸鹤走。”萧寒对我说。
我点头,膝行过去小心的将红布包捧在手上。
待我和萧寒都站起身,那枚黄色的小纸鹤飘飘悠悠的从地上飞了起来。
一路跟着黄纸鹤走着,不过二十多米的距离,小纸鹤在半空中旋转了几圈,忽然无火自燃起来,纸灰慢慢落在地上。
“就是这里了,我们把你妈的尸骨挖出来吧,小心些,别伤到他!”萧寒说着,递了一把小铁锹给我。
我将手里捧着的红布包轻轻放在地上,接过小铁锹。
这块地方相对平整,土也并不是很硬,更幸运的是除了两棵蔷薇和野草,连灌木都没长。
我和萧寒小心的挖了二十来分钟,露出一小块还没有完全的竹篾凉席碎片来。
萧寒见状,丢下手里的铁锹,小心的用手扒拉着土。
见到凉席,我也明白过来,李建国和张翠芬因为怕被人发现,竟连一口薄棺都不给我妈,就用一张凉席给卷了草草埋在这里。
心里一痛,眼泪猛的冲出眼眶。
我也丢下手里的铁锹,一边流泪一边学着萧寒的样子用手扒拉着土块。
没多久,我的手触摸到一块硬邦邦的东西,轻轻将面上的土拂开,果然是一块森白的骨头。
萧寒将另一方红布铺开放在地上,小心的将骨头一块块慢慢放了上去。
望着一摊碎骨,我终于忍不住,“哇”的一声扑在红布上哭了起来。
心里刀绞一般的疼。
不知哭了多久,萧寒拍了拍我的肩膀,“囡囡,我们走吧,天快黑了,我们还得找个地方好好给你妈下葬呢!”
我抽噎着抬起头,天色果然已经很暗了,不远处的工地上也亮起了强光探照灯。
地上散乱着烟头,应该是我哭的时候萧寒抽的。
萧寒的眼睛有些红,他慢慢将尸骨包裹好,搂在怀里,嘱咐我捧好裹着土地的红布包。
由于之前砍出了一条路,出去比进来容易很多,不过二十多分钟,我们便重新回到了工地上。
那名包工头见到我们,远远的迎了过来道:“你们终于出来了,我刚刚还担心来着,打算让人进去帮你们呢!”
“事情都办好了,以后你们这里的车和挖土机都不会再天天出问题了。”萧寒望了一眼包工头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