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叔醉眼朦胧地打量着田婶和田俊才,笑得越发地夸张了:“不会吧,弟妹都半截黄土埋脖子的人了,侄儿少说也有三十好几了,还不懂事呢?啧啧,老弟你可太不容易了,一个人赚钱养家,还得操持俩巨婴,啧啧……”
田叔脸上青一块红一块的,我都替他臊得慌。
于是没太忍住,我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怎么回事,我居然能动了?
我这正惊奇着身体的变化,突然间,空气凝滞了,所有人都齐刷刷地扭头看向我。
怨毒的、羞愤的、恼怒的……各种眼神聚焦在我脸上,我尴尬得脚趾抓地。
还是九叔打破了僵局,他喝下一口酒,两边的腮帮子鼓得跟河豚似的,噗的喷了田俊才一脸。
下一秒,田俊才终于恢复了自由,重重地摔到了饭桌上,他捂着挥拳的右手,痛得满地打滚:“妈,我疼,我的手好疼……”
田婶又急又气,想要破口大骂,却又忌惮着九叔,于是狠狠剜了田叔一眼,田叔哭丧着脸求道:“九叔,都是乡里乡亲的,不要做得这么绝吧?”
九叔又是一脸无辜样,还故作萌态地嘟嘟嘴:“这可不怪我,我刚才只是借了一棵带刺的树来帮我挡拳,是他自己死命撞上来的。”
田叔憋闷得像吞了苍蝇,有苦难言:“九叔,千错万错都是犬子的错,他已经得到教训了。”
九叔居高临下地问田俊才:“是吗?”
田俊才的大脑袋点得跟筛糠子似的,连声说对不起,还说再也不敢了。
见状,九叔高调地把我拉到一旁,在我背后凭空画了一道符,低声耳语道:“待会我说什么你都配合,明白吗?”
我点点头,担忧地瞥了眼身后:“田俊才的手没事吧?”
九叔说:“没事,双手别沾水,休息几天就好了。”
闻言,我松了口气,田俊才这人虽然猥琐又讨厌,但小惩大诫就好了,没必要太较真。
说完,九叔带着我回到田叔等人面前:“我把疗伤的法子告诉小玲了,这几天,她会给俊才疗伤。”
我附和着点点头,感激地看向他,九叔应该是怕我被这家人欺负,故意留了一手。
田家人闻言,哪里还敢再啰嗦半句,就连看我的目光都变得殷切起来,生怕我不给田俊才治伤,他这只手会废掉。
见状,九叔满意地摆摆手:“行吧,小玲就拜托老弟和弟妹照顾了,我老姐姐的丧事还在等我操持呢,我就不再久留了。”
他拿起自己的破布包就要走,临走前,他眸光闪烁,若有所思地盯着我:“至于你嘛……就要看你自己的造化了……”
九叔走后,我仿佛又回到了奶奶消失的那一刻,变得孤独和无助起来。
田叔看我站也不是坐也不是,他客客气气地问:“小玲,你是不是累了?”
我点点头,不过此刻满地狼藉,不帮忙收拾收拾,似乎有点过意不去。
见我准备动手,田叔赶紧拦下:“你是客人,哪有让客人收拾的道理。”他瞪了田婶一眼:“还不快给小玲安排个住处!”
田婶扶起田俊才,隐怒地看向我,精明的脸上似乎在思考着什么,片刻后,她眼底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暗色:“小玲啊,家里的房间都住满了,只剩下后院那个单独的小木房子……”
田叔突然脸色大变,神色慌张地打断了她:“那是个杂物间,住不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