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鬼带着我们，向人烟稀少的下游引去，最后停在一个浅滩。
远山如黛，绵延起伏。近处是一片墨色的密林，隐隐绰绰依稀可见，蜷缩着一个人影。
从我们靠近，人影便一直保持着同样的姿势，一动不动，仔细看，却能发现，他时不时会抽搐一下。
我下意识地揪紧靳陌的衣角：“那个是人是鬼啊？”
靳陌清冷的视线撞上那背影：“非人非鬼。”
然后低头望向水面：“他就是秦伟？”
水鬼僵硬地点了点头，眼角淌出两道血水。
靳陌飘然而落，鞋底陷入河滩的碎石，我跳下他的后背，望着前方一抽一抽的人影，心里有些没底。
警察的子弹都打不死他，靳陌说他非人非鬼，到底是什么怪物。
我将陨泥陶刀横在胸前，跟着靳陌小心翼翼地靠近。
秦伟察觉到身后的动静，蹭的一下一跃而起，弹起半米多高。
他身上的衣服破破烂烂，头发比鸡窝还乱，青灰的脸上，眼耳口鼻都挪了位置，一看就不是活人。
见到我们，他的神色透着警觉，脚跟不断地向后移着。
虽然靳陌敛了气息，但身上的气场依旧强硬。
秦伟面对警察都没有面露惧色，却本能地害怕靳陌。
见他要跑，我心急地几步上前，却发现靳陌没有跟上来，而是站在离我几步之遥的地方。
“我再靠近，他会逃跑。”他说。
我扭过头，秦伟的目光始终都盯着靳陌，仿佛把我当成空气。
这也好，省得我还担心他会对我做什么。
我一步一步朝他靠近，手指画了一个天罗地网，金色大网从天而降，把秦伟从头到脚罩住。
秦伟喉咙咕噜咕噜冒着低吼，双手一挥，我的金网顿时消失。
我不可思议地看着双手，是我的功力退步了吗？
靳陌的声音幽幽响起：“他还是人，你的天罗地网对他没用，只能困住妖魔鬼怪。”
我下巴都要惊掉了，秦伟这幅鬼样子，居然还是活人！
靳陌眼眸微眯：“是异变。”
虽然我们不知道秦伟身上发生了什么，但他确实还活着。
他有意识，思路却不太清晰，更像个疯疯癫癫的野人。
我放下陶刀，尝试着跟他沟通：“秦伟！”
他浑身战栗了一下，很明显还记得自己的名字。
“你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变成这样？”我试探地问。
秦伟面无表情，仿佛根本就没听到我的问话。
抱着试试的心态，我看向水面上站立的红衣女：“你还记得范小红吗？”
死水般的眼睛，突然迸出了两道光芒，他的脑袋左摇右摆，好像在寻找范小红的身影。
范小红就站在他面前，他却视而不见，目光缓缓穿透过去。
他们一个是人，一个是鬼，阴阳相隔，想要见面确实不太容易。
之前那个死里逃生的男生，能肉眼见到水鬼，除了水鬼现身，更多的，是他自己本身磁场的问题。
他半夜下夜班，应该是经常熬夜的人，这类人阴盛阳衰，气场比较虚弱，走夜路很容易遇见脏东西。
这只是个例，并不是人人都能看见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