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憋着一口气,声音盖过了笛音,叶舟不可能听不见。
可是,崖壁方向,却没有任何回应。
相反,那阵奇怪的曲调,变得越发刺耳和激昂,仿佛狂风暴雨咆哮着肆掠,令人震耳发聩。
这曲子听着不对劲,仿佛是冲着我来的!
似乎在提醒着我什么……
我捂着耳朵,飞快地朝岸上跑去,身后又是一阵阵哗啦声,我这才意识到,刚才也听过同样的水声。
水声零零散散,远的百米开外,近的就在岩石下面,根本不可能是一个鲛人,或者几条大鱼能发出的响动。
我快速地回头,漆黑的海面,突然亮起一双双不怀好意的眼睛,似无数只碧蓝的灯泡,漂浮在水面上。
鲛人不像刚才的小男孩这般羞怯,龇着尖利的獠牙,目光凶恶地朝岸上爬来。
我浑身犹如过电,打了个寒颤。
空中的笛音,瞬间模拟出马鸣的颤声,我意识到,他是在叫我快跑!
不管三七二十一,我拔腿就跳上了岸,刚跑几步,便发现林子里徘徊着好多黑影,飘来飘去,就像巡逻的士兵。
还未靠近,就感觉到一股阴寒的腐败之气,直逼面门而来。
前有黑影,后有鲛人,我站在海滩边的岩石上,一时间进退不得。
直到身后传来令人头皮发麻的沙沙声,几个赤膊上身的鲛人,双臂撑在地上,飞快地朝我的爬来。
我想也不想,钻进了岸边的树林。
黑影立刻闻到了我的气味,他们一拥而上,离得近才发现,竟然是一个个浑身腐烂的死人!
身上的皮肉已经被鱼虾蟹啃食干净,几乎只剩下一具骨架。
浓烈的尸臭,裹挟着海水的咸味,不用猜,应该是海里死去的亡魂。
相传,在海里死去的人无法上岸,更无法去往冥界,只能随波漂到归墟。
没有活人知道归墟在哪儿,死人就更不用说了,进入归墟,便再也不能出来。
所以……归墟一直以来就是个谜!
望着这些腐尸,我下意识地举起陨泥陶刀。
几刀挥过,腐尸身上冒出一阵黑烟,软绵绵地躺倒在地。
我刚松口气,就有更多的腐尸朝我飘来。
这些人,仿佛永远都杀不完,前赴后继,消耗着我的体力。
就算铁打的人,也终有散架的一日,我的胳膊几乎已经抬不起来,高强度、高压状态太久,身体会急速的虚耗,仅靠着意念支撑。
一旦意念松懈,等待我的,不是死无全尸,就是永留归墟。
我一刀插入腐尸的胸膛,突然脚踝一紧,被一股强力拉扯。
我猝不及防,摔得心肝脾肺都要炸裂。
鲛人已经追赶上来,一旦被他们拖入水里,大罗神仙都救不了我。
我来不及思考,反手握着陶刀,往脚踝处一阵猛挥。
一声惨叫,似钉子反复刮着毛玻璃,刺得我耳膜生疼。
鲛人的手上,被刀划开一道血淋淋的刀口。
伤口不停地冒着青烟,腐蚀着边上完整的皮肉。
我用力一踢,挣脱鲛人的手掌,拼了命地往山崖下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