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兮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良久，他低声朝灵鹿童子说道：“小九，你出去吧！”
“神祖……”
“出去！”
“遵命……”
小九担忧地一步三回头，一会儿看着古兮，一会儿又看看我。
如今，偌大的三元天池，只有我和古兮二人，空气中冷得几乎快要凝固。
他率先打破了平静：“你怎知道，我就没有心？”
古兮从迷雾中走出，隐隐绰绰的身形，一点一点变得清晰。
“如果我没有心，靳陌是哪儿来的？你不会当真以为，我灭不掉玲珑心吧？”
他一身圣洁雪衣，长发飘飘，仙气十足地端坐在池边的石头上。
那望着我的目光，似熟悉又新奇。
好像一个许久不见的老友，却又像初次认识。
而我却陷入震惊中，久久无法回神。
难道他对琉璃……
“不过，我终究是错过了。”他怅然地望着天。
不知是我眼花，还是这里水汽太足，我竟然在神祖古兮的眼里，见到了闪闪的水光。
“我们一直在相互试探，谁也没有勇气向前迈出半步。”
琉璃的顾虑，我很能理解，她是神母的人，接近古兮本就动机不纯，怎么敢向高高在上的神祖示爱？
可是古兮呢，他顾虑什么？顾虑神母吗？
“我天生无情无欲，从混沌中苏醒，似受到某种指令，建立了三界。但我不爱这里的万事万物，甚至不知自己存在的意义。
是琉璃，让我徒生眷念，让我第一次感受到世间有情。”
在古兮的眼里，情就是一种病毒，悄无声息入侵他的身体，蚕食他的神魂。
情是毒，他却不敢甘之若饴。
这是他的怯，是他恐惧的根源。
我坐在他身侧另一块石头上，双手环住膝盖。
“我明白了。”
他视情如洪水猛兽，错过了琉璃，之后便性情大变，跟神母相互残杀。
“其实，我曾去九幽找过琉璃，看到她跟别的男人在一起，我第一次感受到了何为嫉妒。”
以他的能力，倾覆三界，杀死夙念，犹如捏死一只蝼蚁。
可他为什么没有这么做？
我好奇地看向他，古兮一双美瞳盯着我，很快就察觉到我的所思所想。
他望向碧波粼粼的池水，嘴角是我从未见过的温情：“我那日见到她，她笑黛如花，依偎在夙念的怀，我还是第一次在她脸上，见到如此灿烂的笑容，九幽的黑暗，都无法吞噬那道神采。”
也就是那刻，他学会了放下和成全。
爱一个人，并非牢牢锢在手中。
他见到了她的幸福，选择流放自己，将那颗心藏在靳陌身上，沉睡在黑暗中……
“我以为，那颗心此生不会再爱上别人，没想到，竟然遇见了你。”
我不服地扭头看向他：“怎么？我很差劲吗？”
他给了我一记眼神。
我气极反笑，心境反而越发平和起来：“没错，在你们眼里，我不过就是个凡人，还是人堆里最普通，最弱者的那个，那是因为你们根本不了解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