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苦心惊道:“这是什么妖法?竟尔这般狡黠?”
赤衫道姑狞笑道:“你以为我这大师姐是吃素的?我身为花鬼大人麾下第一弟子,自然得有些本事,不然怎能让师妹们服气?”
“花鬼,赤县十鬼之一,她原来是这大孽障的弟子,这些魔道姑亦隶属花鬼,打将起来真不易对付……”
思忖至此,杨苦心眸色一沉,心下续道:“她那妖术并不简单,化作花卉而被砍断后,仍能返化为人,而且丝毫无伤,这却如何是好……”
“她这叫化花神功,并非无法可破,只须切断根茎便能叫她不得复原!”蓝衫女再度开口襄助,点出个中破绽。
赤衫道姑眸光一转,怒斥道:“无暇杀你,真真可恶,你这贼贱人如何留得?”
语毕,作势要上前击杀蓝衫女,杨苦心见状当即飞步而上,护在蓝衫女身前。
岂知赤衫道姑却阴阴一笑,口念“化虹之术”,瞬时化作长虹一道,往外射去,不知逃出几多里远。
“可恶!竟给逃了!”
杨苦心挥拳叹息,微一凝神,乃将冥剑无邪倒插入左眸中,直至没入不见,这才走至蓝衫女跟前,俯下身子,汇聚灵气,动手为她解开绳索。
蓝衫女本为同门师姐妹所欺,后又为杨苦心所欺,但最终却又为他所救,一番折转大起大落,实是不知如何面对才好。
当下哽咽一声,吞吐道:“谢……谢谢你……”
杨苦心长出一口气,道:“不谢,你不嫌我恶心便好。”
蓝衫女不禁脸红,心觉歉疚,抬手去抹他脸上污泥……
几下抹净后,登时眸光一亮,心头鹿撞,没料到眼前这“傻子”竟是个俊秀郎君,但见他剑眉飞鬓,星目含光,眉宇间英气勃发,俊得来全然不失气概。
她微一抿嘴,柔声道:“我名如烟,十鬼宗花鬼系弟子,你呢?”
杨苦心道:“杨苦心,杨柳的杨,苦心的苦,苦心的心,就一修士而已。”
他不报师门,乃因无师无门可报,原从玄镜门,被视作叛徒而离,后入罄音流,却也郁郁不得志,再随李青竹学道,又不被允许外传此事。
如烟道:“好像听过这名字……”
沉吟片晌,续道:“事已至此,我怕是回不得十鬼宗了,师姐必定会在花鬼大人面前编造一番,把我说成叛徒或是奸细,既是如此,不如……不如你带我走好了!”
她这心思,只道杨苦心冒险相救乃因恋慕自己,而今已至如斯田地,回不了本门,唯有另寻依靠,既是如此,身前之人岂非上善之选?自是不能舍弃。
闻言,杨苦心却只淡淡一笑,道:“你是十鬼宗之人,与我正义修士敌对,我为何要带着你?”
微微仰首,又道:“我之所以出手救你,一是出于好奇,不知尔等如何发生内讧,二是出于宗旨,以斩杀邪魔外道为本分,仅此而已,所以说……你兴许是误会了。”
如烟闻言不由失色,轻叹道:“原是如此……”
忽然转调道:“可……可其实我门并非邪派,立场不同罢了,拯救天下苍生,其实我门方才是最积极之流……”
杨苦心笑道:“黑白颠倒么?”
如烟无奈道:“解释不清,不解释也罢。”
稍稍一顿,又道:“无论如何,你救了我是事实,且让我报答你罢,我愿将自己至珍之物奉送与你……”
杨苦心奇道:“何物?”
如烟双颊一红,轻柔发声,然声细如蚊:“你适才险些便得……”
杨苦心略微一怔,反应过来,寻思道:“我先前已对不住汝云一次,如何能再度背叛?虽说她亦未必对我有情,但倘若有情,我岂非伤她心意?”
思量至此,连连摇头道:“不,我心有所系,不可强求,你这份心意还是收起为好,所托非人,日后岂不追悔莫及?”
如烟心头一震,暗道:“这男人实然非凡,想来未必不及少主……”
沉吟一阵,正欲作声,突然大叫道:“不好!身后……”
说时迟,那时快,杨苦心早已闪身向右,迅疾出手,一把抓住后方来袭之人的手臂,往下一拽,当场将之制伏!
原来先前动弹不得的紫衫女如露刻下已恢复行动能力,想趁二人不留意时发动奇袭,将杨苦心拿下,岂知杨苦心反应极快,早有预判,反而将她制住。
“你想跟那两个好姐妹共赴黄泉么?”杨苦心质问道。
如露冷哼一声,道:“杀了我罢!成王败寇,何须多言?”
杨苦心笑道:“好!你倒是有些气节……”
向身畔的如烟道:“把适才绑你那绳索取来。”
如烟会意,立马取来那绳索,杨苦心接过手,将如露五花大绑起来,注入真气,形成阻力,再将她置于一旁。
又站起身来,向如烟道:“今日之事便到此为止吧,你如何处理这女人,何去何从皆由你自己决定,我不插手,就此告别。”
方一折身,却被如烟拉住。
但听她劝道:“别急,你不是想对付十鬼宗么?你不是以除魔卫道为己任么?既如此,那你自有需要我之处,我原是十鬼宗之人,知道的自然比你多,你有了我岂不方便许多?”
杨苦心怔了一下,徐声道:“这倒也是……”
她见杨苦心已有所动摇,立时追加一击,折过身去,自衣衫内里取出一卷残书来,此书以特殊兽皮制作,泛黄古旧,不知已有几多年岁。
她回过身来,将手中书一呈,示意杨苦心翻阅。
杨苦心正欲询问,却听如烟说道:“这古书是我祖上传承下来的,似乎价值不菲,你若肯带我同行,我便将这书赠与你。”
杨苦心轻吁一口气,并不应答,接过书,发现这古书仅数页之多,但可展开,形成一幅长长的连环图。
图一全展,登时却一脸惊愕,他岂能想到,书中所绘场景,自己竟早已在那一首诗中领略过……
这残卷共得八页,连着看犹如一部诡秘短片,情节虽简单,但却着实震撼,叫人良久不能平静。
杨苦心随画入神,身临其境,脑海中那帧帧画面似走马灯般演绎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