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有的,她也曾杀了很多无辜的人。
温棠叹息了一声,又看向纪辞年。
“所以不要再和我道歉了,纪辞年。”
“你已经跟我道歉太多次了,无论是不是你的错,你都在道歉。”温棠抱住了纪辞年,拍了拍他的背,“但我跟你说过的啊,那些不是你的错。”
她说过的。
如果世界没有善待你,那不是你的错。
“我给你说的这些话你就不记住,我生病的时候说的那些讨厌的话你反而记得牢牢的。”
温棠戳了戳纪辞年的背,声音轻柔温和,像是方才那束穿过乌云而落下的光。
“你怎么这样啊,纪辞年?”
纪辞年茫然无措地看着怀里的温棠,她的话明明是那样的柔软,却又将他渐渐击溃,他哽塞地咽下了口腔里的酸涩。
“这些年一定受了很多苦吧?”纪辞年的胸腔震动着,温棠的手掌慢慢地拍在纪辞年的背上。
“没关系的,都已经过去了。”
她本来想爱他,却又伤害了他。
纪辞年的脊背渐渐弯了下去,将头颅埋到了温棠的肩窝,滚烫的眼泪滑落到温棠的皮肤上。
温棠也曾这样抱过他。
在她偶然间看到他身上的伤痕后,她什么话都没有问他,只是安静地抱住了他。
她说。
你一定受了很多苦吧。
没关系的,都会好起来的。
纪辞年并不喜欢哭的,他早就习惯把那些苦痛打碎了,咬着牙往肚子咽。
可遇到温棠后,他的眼泪却变得多了起来。
她甚至都没有问他发生了什么,那些轻描淡写的话却沉甸甸地落到了他的心里。
那些被漫长岁月沉淀下来的苦难,不再是不值一提的事,本来麻木的心因为她又重新跳动了起来。
那些被压抑的悲伤扑面而来,让他再也无法假装无事。
她一次又一次地拯救了他。
即使她什么都不知道。
她就像轻飘飘地降落在他黑暗世界里的花,带着几分轻浅的力度,重重地砸到了他的心上。
温棠的手缓缓地拍在纪辞年的背上,感受着脖颈上的温度,将他的头贴近了几分,柔软暖香的墨发蹭在她的脸上。
那柔软的发丝如同他本人一般。
像他一样柔软。
她以前从来没有觉得这个世界有什么值得喜爱的,就像她不理解她的亲生父亲一样,日复一日地进行着那些无趣的杀戮。
年幼的她站在昏暗血腥的地下室里,听着那些人死前最后的尖叫,心里却只觉得厌烦。
这个男人什么时候才能停下,那些血腥味让她作呕,他喜欢那些人死时嘈杂的声音,但那些声音却让她不能好好睡觉。
真讨厌。
她不想再过这样的生活了。
她在公园里遇见了一对夫妻。
他们也很讨厌。她就是想坐在这休息一下,躲避那些地下室里的声音,他们却觉得她是走丢了,毕竟这样小的孩子,怎么会一个人呆在外面呢?
于是他们带着她,说要帮她找她的家人。
那时的她嫌弃地皱了皱眉,家人?那个男人?
天,她可不想回去闻那些血腥味,她的衣服上总是会难以避免地沾到血迹,又脏又臭。
但他们实在太过坚持,于是她带着他们到处乱逛,看着他们像傻子一样给她买冰淇淋,买零食,哄着她。
他们应该还没有孩子,一个是警察,一个是法官,男的叫温茂行,女的叫陈清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