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耀都城荣光,王宫内。
一条被两边高高的宫墙围成的道路上,一个女医官傻乎乎的拍打着膝盖处的残雪,面前站着沉默不语,只是看着的一国之主。
吴天贶和子夜分别看了看周围已跪了多时的两排宫人,再回过头来看了看这个叫宁无花的女医官。
这个差别对待是不是也太过明显了些?
子夜轻碰了下吴天贶,两人开始用眼神交流。
“喂,主子这是几个意思?”
“你问我,我问谁。”
“难不成主子看上了这个宁无花?”
“看样子,像是。”
“不是吧,真的看不出这个宁无花有什么好的?”
“别问我,好奇你就自己问主子。”
两人刚刚完成神交,就听到自家主子再次开口。
“你要去哪里?”
“下官正要赶去昌华殿。”宁无花连忙轻应。
“昌华殿,怎么,祁烨的虫毒又犯了吗?”
宁无花心想哪里是什么虫毒犯了,明明就是心毒犯了。
她心里这么想,脸上却低着眉眼表现的恭恭敬敬。
“似乎不是,说是不舒服,召下官过去诊治。”
听到宁无花如此说,祁骅眉头更紧。
“我过去看看他。”
“是。”
宁无花没想到刚才的事就这么不了了之,开心之余连忙退闪到一边。
官位低的官员是没有资格和国主并排而行的,何况是官级低到九品的一名小小医官,于是宁无花便放慢了脚步跟在他的后面。
从医馆到昌华殿的路,宁无花也走了一个月了,不能说闭着眼睛都能找到,至少也是轻车熟路。
平日里觉得不多时也就到了,可今日……
宁无花悄悄回头张望,一盏茶的时间竟然离刚才他们所站的地方不过百米。
他们基本就是原地踏步,每步与每步之间也就多上一寸多的距离。
这是什么情况?
宁无花也不敢问,只能回过头来继续跟着移着步子。
“前面引路。”祁骅突然开口。
引路?
祁骅在这里待了四年多,何着连去昌华殿的路都不认得,还需要专人引路?
宁无花无语。
子夜闻声刚要上前,却被吴天贶一把拉了回来,然后侧头看向宁无花。
“宁医官,请引路。”
宁无花指了指自己的鼻尖,做出一个“我引路?”的神情,见吴天贶点了点头,便低下头快走几步来到祁骅的面前,行了一礼后,转过身去开始引路前行。
宁无花刚开始也没觉得什么,可是越走越觉得后背发麻,总觉得有人在后面直勾勾的盯着她看,可是她又不敢回头确认,只能加快和加大了脚下的步伐,想尽量把这种感觉早点结束。
“慢些。”祁骅低沉的声音。
听到祁骅的声音,宁无花无奈的翻了个白眼,只能轻应一声放慢了速度。
当宁无花被这种煎熬的感觉难受的快要受不了时,一个昌华宫的小太监快步跑了过来,很明显是祁烨等的不耐烦了。
太好了,救兵来了。
“奴才见过国主。”
小太监看到宁无花刚露出笑意,又看到身后的祁骅,连忙行礼。
宁无花本还想着这个小太监能将自己救走,谁知原本火急火燎的他一看到祁骅后反倒吓的不敢说话了,只是战战兢兢的杵在旁边。
没办法,关键时候还得靠自己。
宁无花上前一步拉住小太监的衣袖,脸上挂着紧张担忧的神色,完全没有注意身后人的目光全部集中在了她拉小太监的手上。
“是不是二皇子不舒服的紧?”
小太监点了点头。
“国主,你慢慢走,小臣先过去了。”
宁无花没等身后人应声,拉着小太监就跑,转眼间便消失在前面的拐角处。
自从知道让自己痴迷的女子不仅是有夫之妇,还是个水性杨花的女人时,祁骅就将那幅亲手画的美人图给烧了。
可是图虽然烧了,但那个女人的身影却总是出现在他的脑海里,久久挥之不去。
他越强迫自己不要去想,那女人的身影反倒越加的清晰。渐渐的他竟然发现自己把这种痴迷转嫁到了那个眼睛与背影极其相似的医女宁无花身上。
在从奉圣回大耀的路上,每个人的活动范围都很有限,祁骅每日都能看到这个医女被祁烨使唤的团团转,同时也在他的眼前晃来晃去。
这种晃来晃去搞的他心烦意乱,原想着回到大耀也就没事了。
可谁知回到荣光以后,因她住在王宫的医馆,而祁烨的住的昌华殿又和他住的祥储殿是两个方向,这样一来他有一个月没有看到她,反而更加的心烦意乱。
半个时辰之前,祁骅端坐在大殿里批阅奏折,忽听外面传来宫女们的惊讶声。
“快看,下雪啦?”
“真的,下雪啦,好大的雪。”
祁骅闻声放下手中的奏折,缓步来到殿门口向外看去。
果真下雪了,这是今年的初雪吧。
看到那些宫女在雪中开心的嘻戏,不知怎的,祁骅突然想看看那个医女若看到这些雪会是怎样的神情,想看看她会不会像那些宫女一样开心雀跃?
于是,他就鬼使神差的丢下没批阅完的奏折出了大殿。
“主子,你这是要去哪儿?”子夜从一边太监手里拿过伞,撑在祁骅的头上。
祁骅将伞挡向一边,子夜只得又将伞放下。
“主子,下雪了,地滑,你要去哪里,属下去备御辇过来。”吴天贶过来行礼。
“不必了,我……随便走走。”
于是,祁骅这随便走走就走向了医馆所在的方向,而且是大步流星。
这样的步伐,不得不让吴天贶和子念怀疑主子的“随便走走”明显是带有目的性的。他们也不多言只是在后面跟着,一直跟到再往里走除了医馆再也没有别的殿宇。
就在吴天贶和子夜私下沟通是不是主子身子哪里不舒服时,主子却突然停了下来,而他的脚上还站着一个人,就发生了刚才的那些事。
“主子,咱们还去不去昌华殿了?”子夜见主子呆立不动不语,便在他变成雪人之前开了口。
回过神来的祁骅转回身接着向昌华殿走去。
“咣当!!”
“这都是些什么破药,这么难喝,宁无花,你是不是故意的?你是不是想害死我?!”
祁骅刚迈进昌华殿的大门,就听到弟弟的咆哮声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