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周后清样调研的电话访谈全部结束，并且给出了一份详尽的调研报告。梁健行两人这边的街头拦截调研，也暂时告一段落了。
“明天去见见天客来的人吧。”那天下午，正吃着饭，梁健行忽然说。王桦桦看了他一眼，漫不经心的问：“准备好了？”
“嗯。”梁健行点点头，他已经做好了充足的准备。
第二天上午九点左右，梁健行两人穿过锈迹斑斑的大铁门，走进了天客来总部所在的那个院子。他们比约定好的时间早了一个小时，天客来方面预先安排好迎接他们的人，还没来得及赶过来。
院子里的建筑显然有些年头了，可是院子却打扫的异常干净。梁健行两人走了没几步，很快被传达室旁边的柏树吸引住了。
这棵柏树少说也在三十年以上，单是根部往上，没长叶子的那一段树干就已经高过了传达室的房顶。人们栽树原本是为了装点房屋，以这棵柏树的高度和茂盛程度，矮小的传达室反而成了它的点缀。
“咱们天客来以前也辉煌过，你看这柏树，还是大领导当年来视察时种下的。”看到梁健行两人盯着柏树看，门房老侯走了出来。
“抽烟。”梁健行让给他一支香烟。梁健行自己不抽烟，但是为了办事方便，他总是习惯性的带上一两包。
“哎，不是天客来不行了，是我们老了，干不动了……”老侯吸了一口烟，把憋在心里的话说了出来。
“那您忙，我们先走了。”
梁健行想要安慰他两句，却觉得这时候说什么都不合适，于是随便打了声招呼，和王桦桦一起，朝着办公大楼走去。
通往办公大楼的是条泛着青光的水泥路。水泥路两旁种着两排梧桐树。梧桐树枝干发青，却挂满了干枯的叶子和土黄色的梧桐果。晨风一吹，梧桐叶哗啦啦的响，时不时还会有三两片叶子从高处往下掉。
“梁总，你冷不冷？”王桦桦掖了掖外衣。
“还好吧。”梁健行看了她一眼，笑着问：“怎么了，被天客来的冷清冷到了？”
“什么啊，明明是因为倒春寒。”王桦桦跺了跺脚，忽然反应了过来：“哎吆，没想到梁总您还挺懂幽默的嘛。”
“还好，还好。”梁健行笑笑，正准备说话，忽然迎面走过来一名身材魁梧的中年人。
“两位早啊，我是刘思源，本来想到门口迎接你们的，没想到两位已经走到了这里，真是不好意思啊。”刘思源笑笑，不亢不卑的望着梁健行伸出了右手：“您就是华鲜超市的梁总吗，幸会，幸会！”
“刘副总客气了，您能亲自迎接我们，已经给华鲜很大的面子了！”梁健行虽然没见过刘思源本人，但是在众多资料中，他已经了解到天客来有位军人出身的副总就叫刘思源，因此当他听到“刘思源”三个字，再看到他的身材，立刻就想到了这人正是天客来的二把手。
“这位是我们华鲜商誉部的负责人王桦桦。”梁健行赶忙把王桦桦介绍给了刘思源。“刘副总好，久仰大名，多多指教！”王桦桦轻车熟路的掏出自己的名片递给了刘思源。
“哎呀，华鲜果然是人才济济啊。”刘思源接过王桦桦的名片看了一眼，笑着和她握了握手。
“两位请吧，咱们先到我办公室坐坐。”刘思源收好名片，做了个邀请的动作。“好，听刘副总的。”梁健行点点头，这才想起来自己连名片也忘记给李思源发了。
三个人走完水泥路，又爬了十几级台阶，这才走进了办公大楼。
“我的办公室在六楼，两位还得再辛苦辛苦，爬爬楼梯了。”刘思源又做了个邀请的动作，开始带头爬楼梯。
王桦桦朝着大厅里张望了一眼，发现这栋大楼其实是有电梯的。
“梁总……”王桦桦悄声说。
“听刘副总的。”梁健行压低声音说。
“好吧。”王桦桦一脸的不情愿，只好继续向上爬。
“两位体力还可以啊。”
进了办公室，刘思源亲自动手，给梁健行两人各倒了一杯白开水。
“谢谢。”王桦桦接过水杯，缓了缓气，望着刘思源说：“刘副总，方便的话，能给我一张您的名片吗？联系起来也方便一点。”
“我看没这个必要吧。”
刘思源坐进自己的办公椅里，从口袋里掏出王桦桦的名片，随手丢进了一口四方形的木盒子里。这个木盒里已经堆满了各种各样的名片，王桦桦的名片一落进去，就和它们成为一体了。
“我平常就在这里办公，你们要想找我，直接来这里好了。”刘思源双手交叉在一起，淡淡的说。
“那好吧。”王桦桦撇了撇嘴，不说话了。
梁健行看到刘思源的办公桌上摆着一个用子弹壳做的坦克模型，疑惑的问：“刘副总您身材这么魁梧，竟然做过坦克兵？”
“没有，我倒是想啊，可惜没那个机会。”刘思源打量了梁健行一眼，漫不经心的问：“梁总对军事挺有兴趣的？”
“谈不上，只是放不下那一片绿，哈哈。”说完，梁健行先笑了。
刘思源眼神中掠过一丝惊讶，幽幽的问：“听说梁总是从一线做起来的？”
“是啊，我是华鲜招收的第一批店员，那时候什么都不懂，还在沃尔福实习过一段时间呢。”
“奥，听您这么说，华鲜和沃尔福渊源颇深啊。”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对，师夷长技以制夷，我们和沃尔福大概就是这种关系。”梁健行解释了一句，笑着说：“华夏的事业还得靠华夏人自己来完成的好。”
“是啊……”刘思源点点头，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梁总刚才说放不下那片绿，是想说你也当过兵吗？”刘思源像是突然想起来似的，问了这么一句。
王桦桦赶忙说：“对啊，我们梁总转业前，是在西部某军区服的役，还在军区大比武中得过奖呢。”她已经被晾了半天了，再不找机会加入到谈话里，肯定会被刘思源看扁的。
“奥，看来遇到牛人了。”刘思源眼睛眯了眯，喃喃的说：“我以为当兵的都低调，没想到也有不一样的。”
“刘副总！”梁健行腾的站了起来。
刘思源和王桦桦几乎同时瞪大了眼睛。
“我以为祖国在边疆站岗的那段经历为荣，并没有炫耀的意思，如果您一定要这么认为，我会觉得您是在侮辱一名退伍军人的尊严。”
梁健行强压着怒火，说出了这么一番话。
刘思源盯着他看了半天，忽然笑了。
“退伍不褪色，好，好样的！”刘思源冲着梁健行竖起了大拇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