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国忠闻言却不慌不忙，反问道：“我不明白王大人的意思，难道你是想说楚山君就是刺杀安禄山的刺客吗？这未免有些太武断了吧？”
李隆基也有些不悦：“王侍郎，你想说什么就直说，不要在这打哑谜！”
“老臣遵命。”王鉷急忙朝着李隆基一拱手，随后沉声道：“陛下，臣有一名护卫也是江湖中人，在听闻此事后他便告知给了臣。而臣在得知此事后当即传信询问安将军，今日上午，臣等到了安将军的回信。”
“回信呢？”李隆基问道。
王鉷当即从怀里取出一封信递到面前，高力士走下台阶接过信后又回到了李隆基旁边，将信递了过去。
李隆基打开信随意瞥了两眼，随后给高力士使了个眼色，高力士会意，转身从侧门离开。等他走后，李隆基将信放下，开口问道：“这信中也多是猜测，王侍郎，你还有其它的证据吗？”
王鉷朗声道：“安将军还派来了当日与那刺客交过手的严庄统领，陛下可将他与楚山君一并传来当堂对质一番，必能查出真相。不过，听杨大人所言，似乎那个楚山君已经畏罪潜逃了呀。”
杨国忠闻言当即反驳道：“王鉷，你身为朝臣，竟然与边疆大将擅自联系，意欲何为？”
“我只是为圣上分忧罢了。”王鉷轻哼道。
“是吗？包庇安禄山杀良冒功也算是为圣上分忧？陛下，臣弹劾王鉷与安禄山狼狈为奸、欺上瞒下，以大唐百姓之首冒充军功，枉顾陛下宠信，请陛下重重责罚！”杨国忠顿首道。
“一派胡言！安将军是李相启用、圣上亲自提拔的忠良之将，为我大唐镇守边疆、功不可没，堪称国家栋梁。杨大人所言，难道是说圣上和李相识人不明、是非不分吗？我看该重重责罚的是你才对！你枉顾陛下赐名之恩！”王鉷驳斥道。
“够了！朕的好心情都让你俩是吵没了！”李隆基怒喝道。
“臣等死罪！”杨国忠和王鉷闻言当即请罪道。
李隆基重重哼了一声，随即看向李林甫，问道：“李相，你怎么看？”
“陛下，老臣以为，安禄山不过是陛下养得一条烈犬，再怎么对外人龇牙咧嘴，在陛下面前也只有摇头摆尾的份儿罢了。至于两位大人嘛，咳咳……”
李林甫咳嗽了两声后，继续说道：“两位大人都是诤臣，都是一心为陛下分忧。只是，江湖武夫一向桀骜难驯，或许一时冲动也说不定。还是按照王大人所言，将严庄与楚山君叫来对峙一番。不过为了陛下安全，还是限制一下那位楚教头为好。”
王鉷闻言当即附和道：“陛下，李相老成持重，所言甚是有理，微臣附议。若是臣冤枉了那位楚教头，臣愿当面向其赔罪。”
“陛下，安禄山与王鉷狼狈为奸，所言绝不足信啊！”杨国忠则大声反对道。
这时，一名小宦官快步跑到高力士身边，趴在他耳边小声说了些什么。紧接着，高力士便走到李隆基身边，俯身低声说道：“陛下，他来了。”
李隆基微微颔首，随即扬声道：“够了，朕乏了，你们都下去吧。”
“陛下，那……那楚山君该怎么处理？”王鉷不由得询问道。
李隆基没有搭理他，一旁的高力士则狠狠瞪了他一眼。王鉷无奈，只好行礼之后转身离开了麟德殿。
李林甫和杨国忠也起身离开了。
很快，大殿中就只剩下了李隆基、杨玉环和高力士三人。
“陛下，我族兄绝不会……”杨玉环刚想开口替杨国忠求情，李隆基却摆摆手打断了她的话：“爱妃放心，朕既然赐你族兄‘国忠’之名，自然相信他的忠心。爱妃，你先回宫，过会儿朕再去找你。”
杨玉环一愣，随后缓缓退下。
“大伴，你去将人领进来，然后守在门外，不许任何人进来！”
高力士随即也应声离去。
另一边，离开麟德殿之后，杨国忠便急匆匆地赶回杨府去了，而李林甫慢悠悠地走在出宫的大道上，王鉷则围在他身边来回转个不停。
“李相，咱们今日与杨国忠已经彻底撕破了脸皮，若不将他尽快除去，日后遭殃的就是咱们了啊！想不到我冒着欺君之罪重写了一封书信，结果圣上竟然对此丝毫不放在心上，圣上对杨国忠还真是偏爱啊！”
“王侍郎慎言，圣上想做什么，哪里是咱们这些臣子能擅自妄议的呢？再说了，只要杨贵妃恩宠不绝，圣上对杨国忠自然就不会太过苛责，毕竟朝中很多大臣对杨贵妃都心生不满呀。”
“李相，您的意思是说，咱们要把杨贵妃一并给……”
王鉷没有说完，但话中的意思却很明确。
李林甫却对此不置可否，反而话音一转问道：“王侍郎，你可知道‘不良人’？”
王鉷一愣，回道：“这个……下官未曾听过，莫非也是和青龙会一样，是李相秘密创建的组织吗？”
李林甫冷冷地瞥了一眼王鉷，说道：“那是圣上的势力。”
王鉷吓了一跳，但还是不明所以。
李林甫接着说道：“柯长生向老夫禀报过，那个楚山君在江湖上查不到任何来历，仿佛横空出世一般，唯一知道的就是他曾经在济南的一个小镇里待过几年。老夫怀疑他或许与不良人这个组织有关，所以才查不到他的底细。”
王鉷大惊失色，急忙道：“李相，万一真是这样，岂不是说这背后都是圣上的意思？！怪不得杨国忠今日死保那个楚山君，原来是这样……那咱们岂不是得罪了圣上？”
李林甫呵呵一笑，道：“老夫觉得杨国忠并不知道楚山君的来历，他只不过是自保罢了。王侍郎，杨府中应该有你的人吧？让他伺机将这条消息传递给杨国忠，看看他会怎么做。说不定，他会自己想办法清理门户呢。”
……
与此同时，麟德殿内空空荡荡，所有人都被赶了出去，只有李隆基一人倚在坐榻上闭目假寐。
下一瞬，一道身影突兀地出现在大殿中央，单膝下跪道：“臣袁天罡，参见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