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万万不可啊！”高力士当即跪下劝阻道。
天闲星和天罡星等人也纷纷跪倒在地，想要让李隆基收回成命。
张通玄倒没管那么多，闻言之后便向李隆基拱手行了一礼，接着便转身向殿外走去。只是在经过楚桓的时候，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小子，真不错，老道自从将五雷天心诀练到第九层后，便再也没遇到过对手，你是第一个。”
说完，张通玄又嘿嘿笑了两声，随即就离开了麟德殿。
高力士原本想叫住他的，不过没等他开口，上首的李隆基就再度沉声道：“大伴，朕的话，难道已经命令不了你们了吗？”
高力士闻言连忙顿首，惶恐道：“老奴不敢……”
“既然不敢，那还不赶紧领命退下？！”李隆基的语气变得严厉起来。
高力士无奈之下，只好领着其余人退下。在经过楚桓的时候，他倒是没有说什么狠话，不过在关门的时候，他故意放慢了动作，还咳嗽了两声吸引楚桓的注意。
楚桓扭头看去，高力士佝偻着身子，在他的身后，无数的千牛卫里外三层的聚集在殿外的广场上，所有人都拉弓搭箭，方向直指麟德殿。
随着高力士缓缓将殿门关上，麟德殿内便只剩下了李隆基和楚桓两人。
“陛下倒是胆大，难道你就不怕我刺王杀驾吗？”楚桓好奇道。
李隆基哈哈大笑两声后，忽然冷声道：“好个狂悖之徒！楚山君，不，朕应该叫你楚桓吧？楚桓，你还真是桀骜不驯啊，不过朕却很喜欢。”
楚桓闻言眉头紧皱，有些摸不着头脑。
李隆基此时却话锋一转，问道：“楚桓，朕想知道，你为什么要刺杀安禄山？”
楚桓答道：“安禄山狼子野心，又手握大权，早晚必反；而且还有三河镇上下八百七十余人的血仇，为公为私，我都要杀安禄山而后快。”
“那你觉得朕是昏君吗？”
听到李隆基这句出乎意料的问话，楚桓不由得一愣。他对历史不是很了解，前世对于李隆基的认知，也仅局限于知道开元盛世和安史之乱而已。最多再加上个杨玉环，毕竟贵妃醉酒还是很有名的。
“陛下……前明后昏吧。”
楚桓毫不顾忌地说出了自己的看法，并不担心惹怒面前的这位坐拥天下的皇帝。毕竟此时殿中只有楚桓和李隆基两人，即便外面高手如云，是龙潭虎穴，但眼前这百步之内却是楚桓的地盘，皇帝的生死也是掌握在他的手中。
“呵呵……”李隆基竟然不恼，反而笑了起来，“你倒是敢说。那我再问你，你觉得袁天罡是忠臣吗？”
“是。”
楚桓答得言简意赅，但是他的心中却是觉得袁天罡的忠更像是一种执着，甚至可以说是给自己上的一种枷锁。虽然可敬。却也可悲。
“朕也觉得他是忠臣，不过朕却不敢信任他。”
“为什么？”
“因为皇帝是孤家寡人。一朝天子一朝臣，袁天罡确实是忠臣，但他忠于的是太宗、是大唐，而不是朕。这也不算什么，更让朕恼恨的是，他甚至对武后的忠心都超过了朕！你说，朕要如何信他？”李隆基低声喝道。
楚桓瞥了一眼李隆基，没有说话。李隆基也不在意，继续说道：“楚桓，你猜朕的皇位是怎么来得吗？朕当年诛杀韦后，初登大宝，励精图治，开创了开元盛世。武功虽略有不及，但文治朕却自认为不输于太宗先祖，朕是何等的自豪啊！”
李隆基面色潮红地站起来，一脸激动地喊道。楚桓闻言微微颔首，李隆基早死二十年的话，确实称得上一代圣君。
不过这时，李隆基却话锋一转，怒声道：“可是朕后来才发现，朕的所作所为，竟然皆是背后有人操控，这个人就是那位大唐的忠臣——袁天罡！”
可能是太过激动，李隆基不禁咳嗽了两声，稍作平缓之后，他慢慢坐下继续说道——
“没有哪位帝王能容忍这一点，所以朕开始想尽办法来制衡袁天罡。于内，朕让高力士秘密组建内卫，暗中监察不良人；于外，朕令李林甫创建青龙会，训练高手以备不时之需；并重用胡人为将，暗中四处捕杀忠于袁天罡的不良人，拨乱反正。所谓的杀民冒功，其实杀得都是那些乱臣贼子罢了。”
楚桓脸色微变，怒视李隆基道：“这么说，三河镇的血仇，陛下也有一份喽？！陛下难道真的不怕我一怒之下，做出刺王杀驾的事来吗？”
李隆基闻言不怒也不慌，面色如常道：“楚桓，你知道三河镇中有多少是不良人吗？你且看看这两封密折再说其它吧……”
说着，李隆基从面前的案首上翻出两封书信，朝着楚桓的方向随手一丢。
不等书信落地，楚桓探手一吸，便将书信捏在了手里。打开扫视了两眼，楚桓不禁脸色大变。
两个信封里共装着六张画像，每张画像下各写着几行小字，来说明对应画像所属的身份、化名等信息。
画像不是很清晰，但楚桓还是能认出来这六个人，他们都是三河镇的村民，其中有一人与楚桓的关系还算不错。而那些化名，也正是他们在三河镇所使用的名字。
楚桓不由得深吸了一口气，缓缓问道：“陛下为何要告诉我这些？”
“朕已经说了，朕需要有人来制衡袁天罡。而你，就是朕所选择的那个人。”
“陛下不是已经做了很多准备了吗？”
李隆基摇了摇头，道：“不够。袁天罡无论是心机还是武功，皆是天下无双。更可怕的是，他是长生不老之身。朕即便能制衡他一时，却也制衡不了一世。”
楚桓闻言眉头一皱，迟疑道：“陛下知道……”
“朕知道，所以朕才会选择你。说实话，朕很羡慕你，人老了，就更怕死了。要不是太宗皇帝立下遗命，朕还真不在乎会变成什么样子，只要活下去就行。可惜，袁天罡誓死遵守太宗之命，又有整个朝廷在其背后撑腰，朕只能认命。”
李隆基叹息了一声，随后苦笑道：“朕原以为皇帝是天下之主，后来才知道，原来朝廷才是天下之主。皇帝，不过是朝廷推举出来的执行者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