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复撕开了空间，然后指着里面的东西，问众人知不知道这是什么。
大家都摇了摇头。林复的体系与他们异能者完全不同，根本无从猜测。
“这是刚才战前我找叶姐的时候，叶姐给我的这个坐标，应该也是那个我制造的投影向我传递的消息。”
林复顿了顿，然后开口说：“看到这个，我明白了为什么那个我会费这么大的周章了，因为在他的世界线里面，言喻死了。”
坐标指向的世界线，林复其实十分熟悉。
之前向叶思月解释自己的弦的时候，林复曾经说这是某个自己发动“时空湮灭”，将整个宇宙折叠回高维剩下的物质。
那个坐标所指向的，就是那个世界线。
在那里漂浮的那个东西，原本是林复和言喻的能力共同作用的结果，这个东西应该在言喻那里。但是当林复看到这个的时候就明白了，这上面已经没有言喻的能力作用的迹象了。
剩下的事，林复自己也不难推导。
如果言喻死在自己的面前而无法回溯，唯独只有这种情况下，林复会考虑对世界线进行大规模的干预。因为这个宇宙已经确定是平行宇宙模式，就算自己回到过去也只能是开一条新的世界线而已，并不能挽回已经发生的事。大规模的世界线干预并不能挽回自己所处时空的现状，但是可以阻止同样的事情在其他世界线中发生。
只要下定了决心，做起来就简单地多了。林复可以观测到各个平行世界的情况，所以只要遍历所有的可能，制定出一条路径，然后确定出需要干预的关键节点。剩下的就是在关键节点上去干预世界线，让所有的世界线都收束于自己选择的结果上即可。
说起来容易，但是做起来，不只是需要时间，还需要林复的全部。
平行世界的数量无限多，想要将真正的实体投入全部的平行世界是绝对不可能的，所以林复只能投入自己的虚影。但仅仅只是投射虚影，也需要占用掉神之名几乎全部的权能。
在做完这一切后的林复，发动了时空湮灭，毁掉了自己所在的世界线，并在自身消亡之前，燃尽了自己仅剩的那一点权能。
那一点神之名的余烬，落入平行宇宙之中，则最终成为了异能者身上的“神性”。
“所以小哥，按你所说，我们现在计划就是必胜的计划？”徒雷斯问。
“得看你怎么理解了，能将所有世界线收束于一个结果自然是好的，但是难度实在是太高，出于各种原因，恐怕我也只能对世界线进行相当有限的干预，更多的只是像个幽灵一样说几句话而已。对我来说，底线恐怕只是言喻不会死而已，至于你们世界如何如何，可能并不完全在我的计划内，只是个支线任务。”
徒雷斯叹了口气，让林复干预他们的事算是最后的手段，不过既然林复干预进来也只有这种程度，足以证明米尔斯家族到底准备了多么恐怖的东西。
“发令吧小哥，告诉我下一步应该做什么。”
林复犹豫了一下，但还是说出了口：“其实你还有你的一条时间线需要补全。”
看到言喻和托马斯一起回来汇报，法斯的表情管理差点出了问题。
托马斯将简报交了上去，看到“蛾小队全灭”的字样后，法斯用简报挡住了脸。
纸张背后，是一张因愤怒而扭曲的脸。
“徒雷斯怎么样了。”纸张背后传来说话声。
托马斯看了一眼言喻，言喻故意顿了三四秒，房间里的时间仿佛凝滞了一样。
“徒雷斯死了，说话这会儿恐怕还没死，但是太阳升起来之前他就会死。”
法斯呼出一口气，缓缓放下了简报：“发生什么事了。”
“流云阁二十年前在天择剿灭战中消失，是为了调查与天择勾结的帝国高层。”
法斯点了点头：“这事儿我也知道，帝国内部有人和天择勾结，结果如何？”
“亨利和艾伦，他们父子俩和天择勾结，天择一直以来抽取神性，就是为了将亨利改造为最强异能者。”
“亨利和艾伦？他们二人的失踪和天择有关？”
言喻点了点头：“亨利出现在了今晚的天泽据点之中，看起来已经是完全体状态了，不过林复还是很快将其镇压。艾伦的情况复杂一点，听文远林的意思，恐怕是起了内讧。”
法斯思索了一会儿：“也就是说，流云阁没有叛国？”
“没有，流云阁在天择潜伏期间的所有行为都是为了确定与天择勾结的高层，当然为了换取天择的信任，需要做一些稍微出格的事。”
法斯没有答话，言喻所说的“稍微出格的事”细数起来虽然不多，不过徒雷斯却是劫了前进并杀了俄尔厄斯，艾萨克和芙还造成了至少两名S级异能者失去神性，这事儿如果就这样轻描淡写地过去了，显然是不行。
“流云阁现在在那里？”
“已经回到法外之地了。”
法斯皱了皱眉，最不好的事情还是发生了，虽然在法外之地之外的犯罪不在法外之地的豁免范围内，不过按照言喻所说，其实真想给流云阁三人都安上叛国罪还是非常困难的，恐怕最终也只有徒雷斯的事能拿来开刀，艾萨克和芙的情况，虽然可以界定为某种程度的犯罪，但是情节并不严重，导致S级异能者失去神性也难以找到法条依据。虽然可以引渡出来，但最多也只能关个一年半载。相比而言，还是阿尔瓦的情况更需要注意。
“说说徒雷斯吧。”法斯最后还是把话题转移到了这个自己最关心的话题上。
“徒雷斯死了，就像我刚才说的。”
“怎么死的？”
“自杀。原因我说不准，但是确确实实是死了。我们没法提供尸体，但是他绝对不会再出现了。”
林复向徒雷斯解释了华生的研究结果。
说到创世纪在核弹的影响下，可以制造出大量的异能者的时候，徒雷斯的脸都白了。
“小哥，你说的这个制造异能者，大概是制造出多少来？”
“言喻核算了一下，如果创世纪这个东西就埋在当年西伯利亚核爆的中心点，那么后续的情况和这个世界是完全相符的。”
“完全相符。”徒雷斯轻声重复着。
他根本无法接受这种事，他摇着头，背对着林复走开了几步。
“不过好在，时空穿越并没有时间限制，你可以过一段时间再出发。”林复知道这算不上安慰，但是还是讲出了口。
“不，小哥，就是今天，就是现在。”徒雷斯缓缓转过身来，“这是你的投影告诉我的。”
林复的心脏仿佛停了那么一秒，他原本以为徒雷斯的事情不在计划之中，可如果徒雷斯必须今晚离开的话，那这又是为了什么呢？
“法斯，对他来说，我一直都是悬在他头顶的达摩克里斯之剑。只要我还在这，他是不会放心的。”徒雷斯轻轻吐出一口气，“如果小哥你说，那个你制造投影的目的是为了避免小姑娘的死，那法斯一定在谋划什么极为致命的东西，兴许只要我不在这了，就能放缓一些吧。”
“我还是建议你考虑一下取而代之的事。”林复想要制止徒雷斯，“我们现在进去杀了法斯，你来做这个王。”
徒雷斯淡然一笑：“小哥，刚才你不是说的头头是道的吗？你和我是一类人啊，你和我都做不了这个王。还有，我又不是就要去死了，虽然我不好回到这个时间点了，但是我可以去未来等你。”
林复想说什么，但是又忍了回去，他点了点头，用力地点了点头：“创世纪的位置不用告诉你了，早去——我们未来见。”
他拍了拍徒雷斯的肩膀，把他身上的时空能量补充到完全足够支撑两次时空穿越的水平，又因为不太放心，又加了一次。
“未来见。”徒雷斯笑着向林复挥了挥手，然后又向艾萨克和芙挥了挥手，然后就消失在了原地。
言喻突然出现在了徒雷斯消失的地方。
“我来晚了？”
林复摇了摇头：“徒雷斯已经走了。”
艾萨克走了上来：“我明白徒雷斯的使命，只有他穿越回二十年前，赶在西伯利亚核爆之前，把创世纪埋在爆炸中心那里，才能确保那条世界线上出现异能者，那条世界线的他获得异能力，帝国才能打赢战争。但是为什么徒雷斯他回不来呢？”
言喻想了一会儿，但是她确实想不出什么好的说辞来：“计算的时候我撒谎了。”
“撒谎？什么计算？”
“计算把创世纪埋在核爆地点的时候。就算把创世纪埋在核爆地点那里，核爆激活之后也不会和现在的世界完全一致，还有一小部分缺损。”
林复、艾萨克和芙同时看着言喻，六只眼睛几乎要瞪圆了。
“就是你们想的那样，其他地方完全一致，但是唯独缺少了徒雷斯的那一部分。换句话说，他不光要在核爆之前把创世纪埋下去，还要在核爆发生的时候，把自己的异能力交给那个自己，只有这样才能保证那个世界也有一个这样的徒雷斯，你们这个世界的亚欧帝国才能够战胜美洲联邦。”
话说到这里，芙突然想起了什么。
“决战之前，就是在和玲谈话之后，徒雷斯突然自言自语一样，说想起来了一些很久之前的事。”
“如果我想的没错的话，徒雷斯在核爆的时候应该看了身前的自己，那个自己不光给了他异能力，应该还帮他发动了异能力才对。不然就算是徒雷斯再天才，也不可能在获得异能力的瞬间正常使用那个精密的异能。”
众人突然沉默了。
言喻说的应当是对的，徒雷斯应该是知道，核爆的时候身前有人做了什么。
那他自然也知道，那个人绝对无法在核爆中存活下来。
所以在得知了自己的使命之后，徒雷斯也应该想到了，当年自己身前的那个人就是自己。
“就算是这样，他也能下定决心去做这件事吗？”林复的右手揪着头发，表情痛苦。
“徒雷斯，哦，徒雷斯。我向你保证，无论法斯想要做什么，无论米尔斯想要做什么，我都会阻止他们。”林复看着地平线上升起的太阳，第一缕曙光已经透过空气照射了过来。
“作为你的朋友，我会完成你未竟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