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景维走过去,见张启宸不知道从哪个小孩的手里抢过来的烟花棒,已经玩起来了。
张启宸也够义气,抢的时候,还不忘给自己两个兄弟抢两个。
“给,自己点吧。”张启宸开口道。
周景维顺手接过,但心思不在这上面,反而环绕四周,在找寻某人。
以前过年的时候,阮想都是在程家过的。
如今阮想既然回来燕城,程是宜和阮哲辉又都回来过年,她必然也是在大院这里过年。
再说,前天,他看见她回来了。
周景维在这漫天烟雾和火花里兜兜转转,层叠与错落中寻找,然则到底未见那个身影。
或许,她待在家里,未出门吧。
周景维手里始终攥着那根烟花棒,未曾点燃。
他找了个人少的地方,拿出手机,看着零点的时刻一分分逼近。
他在手机里输着文字。
“广场上热闹,你要不要下来看看。”
又想着两家关系,众目睽睽之下,又是是非。
于是又删除了,重新输入。
“城西放烟花,我带你去看…”
——
“景维。”
文字还未斟酌完,又有人唤他。
周景维抬头,却见是阮哲辉。
他将手机放回了口袋。
周景维以前对阮哲辉当然是礼貌谦和。
周青柠死后,他们的关系自然降至冰点,这几年几乎是不曾碰面。
周景维没办法再张口唤他声阮叔,就只点了点头,算是回应。
其实阮哲辉完全没必要自找没趣和周景维搭话,但是刚才年夜饭喝了些酒,心里却空落落的。
一双儿女,儿子在监狱,女儿数年不见踪影,即使回来,也如陌客一般。
如今见着周景维,不免又想起阮想,想着女儿遭的罪。
一对佳人,天意弄人,何至于此。
阮哲辉的酒意上来,全然化作泪意,竟忍不住啜泣起来。
周景维见状,有些出乎意料,也顾不得昔日恩怨,上前叫了声“阮叔”。
他闻见酒味,便晓得对方是喝了酒,于是扶到一旁的椅子上。
“我让阮想过来接你。”
周景维存了一半私心,刚好就顺水推舟的要拿手机出来给阮想打电话。
岂料阮哲辉伸过手来,一手按住周景维的手机,一手摆着道:
“我没事,再说,想想去伦敦了,不在这儿过年。”
恰巧零点一刻,全城的烟花爆竹,都开始使劲燃放。
炮声隆隆,沸天震地。
周景维说不上来什么感觉,如此热烈和喧闹的时刻,他却觉得惨烈。
这一轮轮轰天裂地的响声伴随着新年的步伐逐渐平息下来,周景维竟也坐在了阮哲辉的旁边。
他问:“阮想,是有什么人在伦敦吗,过年竟也不在。”
阮哲辉摇摇头道:“她说是去总部汇报工作,又说是要退在伦敦的房子,谁知道呢。”
“想来是觉得在这儿过年,不自在吧,随她去吧,她从小就这样,我把她接过来以后,她也从来没把这里当成家吧。”
阮哲辉絮絮叨叨的念叨,一会儿说阮想一个姑娘家不容易,一会儿又说她心硬,比女娲补天的石头还硬。
周景维由着阮哲辉在旁边说车轱辘话,脑子里回想着上次圣诞元旦假期,他问她。
她的回答也是退伦敦的房子。
现在想来,到底哪一次是真,哪一次假,亦或者,从来都是假吧。
北方冬季晚上温度,可由不得人在户外坐着待太久,尤其是喝了酒的人。
周景维给张启宸和赵序秋打了电话,让他们过来扶阮哲辉回到程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