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说顺路接她回家的话,只是周景维替阮想解围的一句胡诌,但他最后又认真的问了一遍:
“我等下回大院,你要是也准备回去的话,我们一起。”
阮想怀里还抱着周景维送的花,她知道自己隐隐的怦然心动不会是因为一束花,而是因为,会有个人,是为她而来的。
阮想不敢随意揣测周景维的心意,比起异想天开的自作多情,她更愿意相信这一切只是男人良好教养下对邻居孩子的照顾。
但是,这份善意,她很感谢。
感谢里,也掺杂了她的点点动心,因为那点点的动心,就也愿意靠近一点点。
再说,阮哲辉最近回来了,她也好久没见了,她也有些想她父亲了。
“那我得先回宿舍换衣服,然后得快速洗把脸……”
阮想话说的匆忙,下意识里觉得自己事多,怕耽误对方,如果对方介意,可以先走的。
“没事,我等你,慢慢来。”
周景维的语速不紧不慢,却又掷地有声,抚平了阮想的焦躁。
“好,那你等等我,我很快。”
话说完,她就转身小跑着进了宿舍楼。
周景维见人离去的背影,不知为何,自己无缘无故也笑了。
他本来是做了往半个多小时一个小时等的准备,结果十五分钟左右,人就下来了。
女孩已经换掉了舞台装,穿了件淡绿色的薄毛衫,配的蓝色牛仔裤,背了个书包,脸上的妆容也一同卸掉,不施粉黛,肤色白净。
周景维见她鬓角的发丝还湿着,就知道她一切有多仓促,于是微笑着道:
“说了会等你,让你慢慢来,我又不会跑。”
阮想刚才上楼洗脸的时候,就已经慢慢冷静下来,所以当周景维说这些话的时候,她虽然心里还是有所波动,但装的很淡定,口吻也很平静,
“我没有让人等的习惯,也不好意思让别人等太久。”
周景维同样淡定的点点头,
“好,走吧,我们回家。”
这次是周景维亲自开车,阮想虽然没出社会,但是也知道点社交礼仪,不过还是直接问了:
“你女朋友有没有给你安顿过,其他女生可不可以坐你的副驾,我怕坐后排不礼貌。”
两人是一起走的,周景维走到副驾驶门前,替阮想开了车门,
“等我有女朋友了,我会问她意见的。”
阮想不知道自己算不算的上说错了话,只好尴尬笑笑,上了车。
周景维替她关好车门后,从车前绕到驾驶门打开,坐进来。
阮想假装很忙的在给自己在系安全带,周景维看她系好后,才启动的车子。
到了密闭的空间,阮想平时虽不善于主动交谈,但毕竟是蹭车,就只好扔出一些两个人都能聊的话题。
“阮悉暑期在美国的时候闯了祸,幸好你让你美国的朋友帮忙处理,谢谢你啊。”
周景维开着车,所谓的闯祸,其实就是阮悉在美国未成年买酒被抓住,这种事在美国管的是比较严。
“都是邻里邻居的,我也只是恰好有个朋友在美国当律师罢了。”
“他是被宠的有点过了,有时候不知天高地厚,目无章法。”阮想看着窗外后退的景色,忍不住喃喃自语。
话一说出口,阮想脑子里立马反应过来自己不该对着外人说这些话的,让别人会怎么想她这个姐姐,是羡慕,嫉妒自己的弟弟,然后不怀好意?说他的坏话?
她心里有些慌张,刚好又遇到红绿灯,车停了。
阮想着急解释:
“呃,我的意思是,阮悉他有时候……,不是说我……”
她有点百口莫辩。
周景维扭头认真看阮想,想听她说完,阮想看到周景维墨色的眼睛里,自己那张慌乱的脸,心里却顿了一下,她,为什么要解释呢?她,应该是不屑于解释的。
所以,她很快将自己恢复成正常的样子,假笑了笑,
“哈哈,没事,我没什么说的,哦,绿灯亮了,走吧。”
阮想把视线投向了车前方,周景维也把头转向前方,松开了刹车,让车子朝前行驶。
他心里感到了一个点,可是即使他猜到了阮想的一些想法,他也不会自大到以为自己看透人心,然后好为人师的去讲道理或者开导。
有时候装作不知道,也能为对方维持体面。
后面的车程,反倒是周景维一直在询问阮想的学校生活,包括一些她的课程和以后的就业或者深造计划。
阮想也没有什么避讳的,能说的就说了,等一直车开进大院,两人还算相谈甚欢,没有尴尬和冷场。
车停在程家别墅前,阮想再一次向周景维道了谢,然后下了车。
周景维把车子停到停车场后,停车场离周家里的后院近,他就从后院走,回了周家。
他的忽然回来,不出所料的给了唐禾的惊喜,周宪海恰好也在,唐禾就吩咐厨房再多做几道菜。
周景维先上楼回了自己房间,这会儿西边太阳的光,铺满了整个屋子,他嫌太晒,走上前去拉窗帘,却一不小心,看到了阮想独自一人朝大院门口方向走的背影,书包还背在她身上。
怎么刚回来,又出去了?
周景维心里疑惑的同时,人已经出了房间,匆匆忙忙下楼往外赶,唐禾见状,忙嚷着:
“喂,干嘛,马上要吃饭了。”
“你们先吃。”
阮想心里充满平静的迈着步子往外走,夕阳把她的影子拉的很长,很长。
耳机里还放着张悬的《艳火》,歌手独特而半沙哑的嗓音唱着:
“于是你不停散落我不停拾获
我们在遥远的路上
白天黑夜为彼此是艳火
如果你在前方回头而我亦回头 我们就错过
…………”
“阮想——”
她好像有那么一瞬间错觉,听见了有人叫她的名字。
“阮想——,阮想——。”
声音越来越清晰,好像不是错觉。
阮想摘下了耳机,扭头转回身子。
落日的逆光下,模糊了周景维的轮廓,让阮想看不清楚他的容颜,但她知道是他。
他踩着落日,走到了她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