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征和长孙无忌、尉迟恭出了李府，走到街上的分叉口的时候，看着来来往往的长安百姓，轻叹了一口。
“众生皆苦。”
长孙无忌也是心思沉重，旁人都觉得这位陛下的大舅哥，应该日子过得是不错的吧。
可长孙无忌自己知道自身情况，他们侍奉的这位陛下， 那是真的是在实打实的做事啊。
先前。
陛下的头疾是怎么犯的？
他偷偷问过了自家妹妹后，才了解到事情发生的始末。
前一晚，陛下收到消息。
两县的干旱很严重，这才让太子出去探访两县百姓干旱的情况。
陛下则是亲自批阅奏折，接连几夜，陛下一直觉得身体不适，只觉得自己是最近休息不好。
不打紧。
谁知，等到了第三天的晚间，陛下还是和前些天一样批阅奏折。
他的眼前一黑，再也站不起来了。
这才知道，自己的病有多严重。
现在陛下头疾已去，自然将全部的精神放在了两县百姓赈灾的情况下。
讽刺的是国库空虚，这才让五大世家出灾银。
可这些一辈子都在积攒财富，喝百姓血的主事人，根本浑不在意！
长孙无忌感慨道：“这天下，最不缺的就是百姓了。”
这没头没脑的一句话，尉迟恭听得一知半解，疑惑道：“你说的是啥？俺没听明白？”
魏征瞟了长孙无忌一样，轻咳了两声，“长孙尚书，慎言！”
长孙无忌知道魏征这是在提醒自己，话说过了。
连忙打了一个哈哈，“尉迟将军，我胡说的。”
魏征装作没听懂，说出了自己疑虑，“现在就这样回宫复命？”
长孙无忌蹙眉，不好办啊。
陛下对这件事非常看重，就这样干巴巴回去？
真要将那件事情做出来？
那是下策！
想到这里，这位皇帝的大舅哥，想到秦琼的建议也猛然惊悚。
想不到平日里温吞的翼国公，有如此狠辣的一面。
那个计策太毒了，整个直接将朝堂与五大世家对立起来。
一旦将这双方脸皮撕破，眼下，朝堂与五大世家的暧昧也将烟消云散！
他素来讲究稳妥，对于这个计策还是不想让陛下用。
“魏大夫，不妥啊，虽说翼国公的建议听起来是那么回事。
“可我总担心，一旦将所有五大世家全部都推到他们和我们的对立面，五大家族反而更加团结，不利于大唐朝局安稳。”
魏征也在思量，他的担忧和长孙无忌是一样的。
这位被陛下亲自点评的“直臣”开口。
“嗯，不错，若是五家有几家投到朝堂这边，让他们自己蚕食内耗，反而有利于朝堂安稳。”
听到魏征这么说话，长孙无忌也感觉突然自己视野变得开阔。
这时，风变得大了起来。
让他的头脑更加清晰。
“刚才你也看到了，李、崔二人一锤定音，卢、郑、王，一直不曾开口。”
“你觉得，这里面能做文章？”
魏征神秘一笑，他觉得那种隐隐的思路，突然亮了起来。
“那就先这样，就等今夜，两位先回府，明日再报给陛下！”
尉迟恭被他们两人的对话扯得不知道东西南北，焦躁无比。
“要俺说，俺领上左武侯一千禁军，上那些老家伙的府邸闹上一闹，吃喝拉撒都在他们府中，直到拿出来的赈灾银子数目让俺满意！”
“俺就不信，他们敢不给！”
两人苦笑，这个憨货。
……
孙神医医馆内。
李凡住的后院里面，来了几位客人，将小院子里面挤得满满的。
白兴安站在李凡不远处，正在让李凡题字。
“小神医，老夫就这么多的请求，还请你一定要答应。”
来得自然是白兴安和秦家两兄弟。
李凡原本在后院里面乐呵呵写着字。
时不时翻看这个时代的才子佳人小说。
日子倒是也过得舒适。
李凡半真半假开着玩笑，“若是让我题字，白老，你可要想好了，我的润笔费也是颇高的哦。”
秦家两兄弟按照正常情况下，肯定会好好打趣李凡的。
可是今天倒是出奇把嘴巴闭得严严实实。
因为，靠着窗户椅子上坐着一名锦衣华服的男子，英武不凡。
他正在翻看李凡随手写的句子。
“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说我是个好人。”
这？
这？
胡闹了些。
李二微微一笑。
而这男子的身后立着一名身材高大，魁梧不凡的将军，一言不发静静站在一边。
气氛有些压抑。
尤其是当秦善道看到陛下的嘴角扯了一个笑容，越发觉得紧张。
过了半晌，李凡实在是拗不过白兴安，最终还是将上次在秦府里面写的诗词抄到了卷首。
白兴安的眼神越发满意，“嗯，只有这种佳词才适合我辈学诗、作词的读书人。”
若说诗词，饶是他自认为自己将这辈子的研究成果，全部都刊印在了诗词辑略上。
可直到李凡以一首偶得出现在他面前，他才知道，学无止境这四字的意思。
李凡看着面前的好像在“逼”自己题字写词的老先生。
若是不知情的人看了，还以为李凡受到了多少的不公平的待遇。
然而，事实是李凡明白。
这研究诗词大半辈子的老先生，何尝不是给未来的年轻人带来希望呢？
仔细想想，李凡如此年轻，写了一首佳词立即被白兴安放到了诗词辑略的卷首。
这对正在读书的学子该是多大的鼓励啊。
也就是李凡这个异类了。
他以医术入道，而后偶得诗词。
第一首词就达到了佳作、精品、甚至可能是传世的标准。
若是正在读书的书生士子，经过白兴安背书，这影响力该有多大？
虽然正统科举不光光考诗词，但是也占了很大部分的比重。
说不得。
这书生士子经过这么宣传，长安城中人人读书的氛围也大大提升。
李凡看了一眼两鬓微霜的老先生，由衷感慨：“白老真是读书人的楷模。”
白兴安淡然一笑。
李儿一直静静看着两人交谈，他倒是没有插话。
倒是他这些日子忙着筹集两县灾银的事情，焦头烂额，对于李凡的事情倒是不太了解。
这个时候看到了白兴安对于李凡的态度极为亲和。
李世民倒是一时愕然，这白兴安向来是以态度古板和治学严谨闻名于长安。
怎么，反倒是对凡儿如此客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