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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看书 > 玄幻 > 天字律仪 > 第28章 隔岸观火

“给我回去!”牛伍正骑着匹快马,匆匆赶到县衙,“你们没有景翼校尉的命令,怎么听一个罪犯的话,立刻解散!”

李队正马上站出来解释:“老牛,我们是自愿来营救梁将军的。公子穗已陷阵,我们要是撤了,她有个三长两短,拿什么与主君交代,你以为自己的命很值钱?”

牛伍正不依不饶:“哪来的什么公子穗?你说她进了敌人巢穴,在场的谁能作证?依我看,你们五个把众人引到这里,使了一出调虎离山,任凭歹人谋害梁将军。快说,将军在哪!”

“少血口喷人!最擅长勾搭流氓的不就是你?我们约定子时攻打江平观,你也是知道的。如今说这些话,难道是有意瓦解军心,方便为非作歹?快说,将军何在!”

见到两位争吵,众士卒一下子拿不定主意,交头接耳商量起来。

“我们走吧……”

“别急,再看看。”

“听说那个从大营来报信的罪犯是主君的二弟子……”

“对啊,城北府都是她的人。”“

“虽说是二公子,但毕竟是个下放的犯人,没法给我们讨来功劳吧。”

“你傻呀!你见过哪个王公随便流放儿女的?万一是上面派来秘密查案的呢?”

“她就算被发配了,也比我们这些臭鱼烂虾好得多……”

“有道理,干他娘的!”

“安静!”

“对对对……”

“他们签的命令书!”

“差点忘了……”

“多谢兄弟。”

“闭嘴闭嘴!”

眼看周围莫名其妙安定下来,没人理睬自己,牛伍正不好多说什么,只身离开。此时,人群中不知谁喊了一声:“抓住那个通敌的家伙,可以领赏!”离牛伍正最近的几个人躁动起来,一拥而上,将他扑倒在地,又不知哪个爱挑事的,找来了县衙的枷锁脚镣,给他结结实实地拷上,把他和县衙大牢的值班狱卒关在一起。

闹剧刚刚结束,李队正询问下属:“离子时还有多久?”

“不到两刻。”

一名小队成员出列:“要提前出击吗?”

“不,子正动手,我相信墨娘。”李队正果断地说。

原先获敌寇一首奖六贯,取晶玉一枚奖四贯。为了让将士们专心作战,李队正搞了一次战前动员,许诺事后上呈梁将军,将敌首的报酬提到一两,晶玉提到七贯。于是引得群情激奋,战意高昂,远远望去,与成群结队的罔两无异。

时间一到,鼓声大鸣,刹那间半座城池亮起灯火。城南府立刻将许家男女老少全数缉拿,之后城北府和城南府共三十三人一同杀进了江平观,见人就砍。老百姓们隔着门窗向外瞧,只见一群丑陋凶恶的妖魔欢呼着进军,手中不举火把,而是提着人头,好似阴兵借道,被吓得赶紧吹灭灯火,锁好门窗,不敢出声。

李队正安置好俘虏,赶往江平观。在惨烈的血与火与嘶吼中,他迎面撞见十来个人,互相搀扶着,从火海中走出。他在人群的最后找到了丰穗:“公子,将军呢?”

丰穗则满脸尴尬:“将军好像不在这里。”

老李地嘴角抽搐个不停,懊悔得像个刚从赌场出来、输得精光的穷鬼。

“将军?哪个将军?”安芝问道。

丰穗更疑惑了:“永州营梁明靖将军,我们刚才不是在找他吗?”

“哦!我以为你在找失踪的平民呢。”

老李抬起头:“这位是……”

“这位就是大名鼎鼎的上三殿卫士、主师近侍、温州营飞衾军校尉、上旄领陈安芝陈明直。”

“你,你……你们……哈哈哈哈哈……”李队正喜上眉梢,笑得几乎晕厥过去。

“你们在找他呀,为什么不早说?”安芝的心态极为平静,“他在法明寺呢,你们这样大闹,他现在应该被吵醒了。谁带的头?”

丰穗和老李对视一眼,异口同声:“我。”

一个月前,陈安芝收到了父亲的密令,回山述职后,日夜兼程赶到了零陵城,扮作农妇,寄食于零陵城外的法明寺。七天前的上午,她一如既往地搜寻东海廷细作的线索,刚到城门口,便被一个车夫打扮的年轻人拦住了去路,二三十岁的样子,体格健壮,目光炯炯。

“你的消息很灵通啊。”安芝心平气和地说道,“我刚到此地,没过三天,就亲自找上门来了。”

“法明寺来了一位年轻的外地农妇。这么离奇的事情,我若是装作一无所知,岂不更加可疑?”

“主上半年前下达的指令,你们到现在还没查清楚,他怀疑永州营出了内鬼,所以让我来排查。你既然独自前来,我不相信你就说不过去了。交代吧,到底怎么回事?”

“说来你可能不信。”梁辅国哭笑不得,“人头我已经尽数点清了,但是他们跟江平观的道士联手了,江平观最大的主家是零陵许氏,许家不仅与永州州府和零陵县衙的官员交好,还与马王有点亲戚关系。我们没有证据,不能直接收网。”

“木偶也在江平观?”

“没错,整整一百具,由十一名东海廷细作、二十名道士和八个火工昼夜轮流看守。”

“他们打算用来做什么呢?”

“袭击城防,借以测试新式人造罔两的自动作战能力。”

“那也不算什么大事呀,就一百个,派云行府去解决就好了。”

“哪有这么简单呀,公子。他们今天可以联手拿守城士卒的性命搞研究,以后还做出更加大逆不道的事。到时事发,我拿什么担待?”

陈安芝不由得眉头紧锁:“为什么不派刺客把这批人暗杀掉呢?”

梁辅国无奈地笑笑:“派过,没杀成。营中将士都是本地人,虽然幼时流浪,饱受欺凌,但年岁长了,自然会忘却一净。再加上他们受到的教育,自以为是翦除妖魔、护佑一方的侠士般的人物。不管是望族、富商、州官。还是道人、火工,都是应当保护的自家人,因此以各种理由抗命,包括但不限于泄露暗杀计划。”

“算了,慢慢来吧。有我在城外策应,不会出大问题的。”安芝安慰着,又问道,“丰穗在你这里过得怎么样?”

“挺好的,除了吃食差点,其他方面比一般兵卒好多了……”话音戛然而止,梁辅国的脑海中灵光一闪,有了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能不能让公子穗参与进来呢?”

“细说。”

“我以前回山述职,总能听闻她的新事迹。她常常为了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跟主上或宣华殿高官争论半天,但论军伍,她确是一位顾全大局、爱护下属的好将官。我想,我若是突然失踪了,营里乱作一团,军务得不到整顿,前线接不到后援,她会怎么做呢?”

“她会做出什么事我猜不到,但我能肯定,内鬼会先跳出来接管营务。”

“我曾与明懿对坐谈天。她提到组织士卒冲锋的方法时,一边说要用严苛的纪律约束他们,令他们害怕而不敢违命;一边又说要许诺先登之士更多的奖赏,哪怕犯法也要考虑战果而有所宽容。”

“她读得书多,所以处理事情总是过于理想。”

“不,我的意思是,这正是我们现在所需要的。我们不是没有捉拿案犯的条件吗?如果让公子穗凭自己的身份——代表主上许诺更多的功名和金钱——来调动城内的云行府兵,趁夜冲击江平观和许宅,这样就可以一次性全数清剿城内的破坏分子。即便州官或马王要问罪,也只能归到公子穗头上;而她本就戴罪听宣,这新罪即是无罪呀!”

安芝有点生气了:“你是不是活腻了?”

“所以我才征求您的意见嘛。”梁辅国也有些心虚。

“行,如果她胡作非为并取得成功,或许尚能将功折罪。具体怎么做,就看她自己了,我最多兜个底。”安芝思索再三,补充道,“她是主师次女,一举一动都有可能造成无可挽回的后果。一旦有事,我立刻向主上和朝廷参你!”

梁辅国一哆嗦,连连点头。“要不是主上催得急,我也不至于铤而走险啊。”

“不说这个了,你现在怎么办?既然失踪,总不能进城吧。”

“那么,劳驾公子为我定个住处吧。”

“得了,前面过了桥右转,走小路去法明寺。见到住持报我的名字。你先去,我还要进城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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