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亡魂,呆在招魂幡里就不会有那么痛苦。他们躲在里面不肯出去,还有源源不断的亡魂飘过来想要钻进来。
“师父,不能再念了,你扛不住的!”我抢过招魂幡,师父的嘴角沁出了血迹。
“没事儿,我还能挺得住!这些亡魂承受着十倍百倍的痛苦,我们这些痛算些什么呢!”
我说不过他,他自己还在那硬撑。我上前按住他的手腕,硬是把招魂幡夺了过来。
师父,你若超度我来抗幡。
“幽幽...”师父伸手过来和我抢,我暗自用力,倒吸一口冷气往前走了数步。
加上我体内有鬼魃的缘故,身上阴气重,对招魂幡的阴气没有那么排斥,重量在我身上没有那么大的反应。
“师父你看,我抗幡不累的。你是我师父,你有困难当然是我来上,不然您养我这么多年岂不是喂了白眼狼!”
我冲师父吐了吐舌头,师父无奈的笑了笑。
看他不排斥了,我往回走了几步踮起脚替他擦去了嘴角的血迹。
他的脸上什么时候多了这么多褶子,脸上瘦削的也不见几两肉,胡茬子也冒出了这么多。
“师父养你,是这辈子做过最正确的决定!你无须替我做什么,你能开心长大长就是我最大的愿望。
我这辈子未曾娶妻生子,本以为会孤身一人。没想到,还有你陪我这十几年,我满足了!”
我努了努嘴,最近师父怎么老是说这些肉麻的话?
“我才不信,我小时候在周家村他们都说你和前村的王寡妇有一腿的!还有孟姐姐,我总觉得她看你的眼神不一样。”
“小鬼头,不许胡说!孟冬梅是重瞳,看谁都不一样。”
我小小的开了个玩笑,倒是缓解了这紧张压抑的气氛。
这几步路走的比在黄泉路上都累,师父嘴上的经文念得慢了许多,还是心疼自己的徒儿。
待我们走到操场的时候,供桌上竟然围绕着很多冤魂在吸食供桌上的香烛之气。
我把招魂幡绑在操场边的大柳树上。这操场的四周我都看过了,长得基本都是几十年树龄的大柳树。
待法会开始,魂魄多了可以都聚集在这附近的树上,树木都是阴木,可以滋养着他们。
“师父,我们开始?”
师父将道袍接下来,翻来之后重新穿上。我这才发现,道袍的里面绣满了密密麻麻的经文,杏黄的底色正是在正经的大法会上才会穿的服装。
师父是早就知道他要操持这场法会吗?
“幽幽,帮师父把帽子系好!”
他半蹲着身子,我颤抖着帮他把帽子戴上,师父的头发不知什么时候竟然花白了半片。他还不到五十岁,怎么就老成这个样子了?
鼻子一酸,再也忍不住哭了起来。
给师父整理好仪容之后,我搂着他的腰哭起来。
说不好是什么感觉,就是有一种预感,不想让他操持这场法会。
师父轻轻拍着我的头,让我不要哭。我如今体内可是有着鬼魃,在这些亡魂面前可相当于鬼王喽,如果再哭鼻子,可是要惹来笑话的。
依依不舍的松开师父,他稳稳站在香案旁边。
在盆里净手,细细擦拭好后掏出他最开始用的一只木鱼。
这东西我见过,三尺见长,状似铁,略微有些紫碧色。不是重要的法会师父从来不拿出来用,据说是他的师父传给他的,他以后要带到棺材里面去不会留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