荭生听完后,面露担忧地看向我:“你怀着孩子还走了那么久的山路,身体有没有不舒服?”
我面不改色地扯了个谎:“没事,我以前就经常爬山。”
荭生点点头。
他看向荭丫:“带她们去休息吧,你们家够住吗?”
荭丫垂着脑袋点了点头。
荭生又转过头,笑着拍了拍灵蛇的肩膀。
“灵儿姑娘,你们就跟着荭丫去吧,也不急着回去,这两天下雪山路难走,等过几天雪停了再走吧。”
他突然的动作让灵蛇下意识地往我身边躲了躲。
荭生的手悬在空中。
他看上去倒也不尴尬,又叮嘱了荭丫要好好招待我们后,就转身离开了。
看着他走远,荭丫这才抬起头。
她的表情明显有几分郁闷:“你们和我来吧。”
我跟上她的脚步,问:“看起来你很怕荭生?”
荭丫踹开脚边的石子:“谁让他是先生呢?”
看来,荭丫是荭生的学生。
我又问了几句关于村子的事儿。
但都没得到什么有用的消息。
一路上,只零星看到了几个村民。
依荭丫的说法,其他人都下地干活去了,所以路上人少。
而村里的建筑,大多是石墙砖瓦。
偶尔有几间土泥墙砌的屋子。
看上去,也没什么不寻常的地方。
最终我们停在一间两层的小楼前。
荭丫推开木门,门内顿时冲出来两只大黑狗。
大黑狗体型壮硕,径直朝我和灵蛇扑来。
口中大声吠叫着,尖长的獠牙闪着凶光。
“小心!”
灵蛇立马挡在我身前。
就在她抬手,准备解决掉这两只狗时。
荭丫呵了一声:“大黑,黑子,过来!”
顿时,两只半人高的黑狗在离我们两步远的地方停下,而后颇不情愿地转身,回到了荭丫身边。
“好狗好狗。”
荭丫口里边夸,边蹲下来抚摸着两只大狗的狗头。
在主人的爱抚下,两只大狗尾巴摇成了螺旋桨,喉间不断发出满足的哼叫。
灵蛇松了口气,但还有几分不满:“你家狗这么凶,也不栓个绳?”
荭丫扶着黑狗站起来,撇了撇嘴:“有我在他们又不会咬人,你们怕撒子?”
灵蛇可不服气:“它们可是差点伤到……”
“好了,灵儿,”我打断了她,“这是她的狗,咱们也不便干涉。”
接着,我看向荭丫:“我妹妹也是担心我,这事就此揭过吧?”
荭丫没搭理我。
转身走到放在窗下的狗盆前,给两条狗从一旁的缸里舀了两瓢水。
趁着狗狗们喝水的时候。
荭丫才招呼我们:“走撒,带你们去休息。”
灵蛇低哼一声。
显然对荭丫十分不满。
我知道她介意荭丫对我的态度,不过,我们来的目的,比起这些小事来更重要。
于是我暗中捏了捏灵蛇的手,希望她能掩盖一下情绪。
灵蛇表情很快恢复了平淡。
荭丫带着我们,越过了正在喝水的两只黑狗。
与它们擦身而过时,我才察觉这两只黑狗的体型大的有点离谱。
哪怕是低头喝水,都够到了我的腰部。
更别提他们满身的腱子肉和一口可怖的獠牙了。
这实在是两只罕见的凶狗。
我边想着,边进了客厅。
客厅里的陈设虽然简单,但也十分大气,可见荭丫的家境不错。
客厅有两道正对的穿堂门。
我们从前门进去,又走后门穿出来。
便到了一个不大不小的院子。
院子里摆着一架石磨,角落里堆着柴火,农具和杂物。
围着院子的几间小屋看起来风格迥异。
有和前楼一样的石屋,也有板房,草屋,看上去就像是一间间增建出来的。
荭丫将我们带到了板房边:“你们就住这里吧,门没锁,一会开饭的时候叫你们。”
说完,她就转身离开了。
我瞧着她毫不犹豫的背影,更觉得蹊跷。
灵蛇推开板房的金属门:“她就这么把我们留在家里,也不怕我们是坏人?”
她这话说出了我的心声。
也不知荭丫是因为农村人的淳朴对我们这样放心。
还是她知道我们会和慕婉如一样在荭村出不去才放任?
我自然没办法扒开她的外表了解她的心思。
于是将视线挪向板房里。
灵蛇已经走了进去。
板房大概三十来平的样子。
房内只有一扇小窗,窗户开的很高,只有几缕阳光吝啬的落进屋子里。
靠右也是靠窗的地方贴墙摆着一张单人床,左边贴墙的则是一张折叠桌,桌边放了个热水壶,门口的盆架上有两个洋瓷花的水盆。
灵蛇不满地皱眉:“这太简陋了。”
我走进去,顺手带上了门。
我安慰灵蛇:“没事,我们又不是来住宿的。”
爬了一早上的山,虽然我不累,但坐下休息会总是好的。
灵蛇低头扫去桌上的灰尘,而后靠在桌边,看向我:“主人,我们已经进村了,接下来怎么办?”
“让我想想。”
我思索着一路来遇到的事。
从结界,到那异香,再到荭丫的眼睛,荭村的异常……
随着纷乱的思绪,我的目光在房间内游移。
从折叠桌,到盆架,再到水壶,最终落在手边……
突然,我回过神,看向灵蛇:“你不觉得这个房间有点不对劲吗?”
灵蛇一愣。
视线在房间内转了一圈。
而后茫然地摇了摇头:“呃,我看不出来。”
我站起身,看向面前的单人床。
床是弹簧床。
铁架子架着木板,木板上整整齐齐的铺着床单,被子也整齐的叠好,和枕头一起放在床头。
我喃喃:“这张床太干净了。”
灵蛇走上前,疑惑地问:“干净不好吗?”
我拉起她的手,拇指推着她的掌心。
灵蛇顺势翻过手,只见那白皙的指节上蒙着一层黑灰。
我说:“这是桌子上的灰。”
灵蛇顿时懂了。
她转眼又扫视了一遍房间。
而后疑惑地开口:“整个房间都很脏,为什么床这么干净?”
我松开她的手,推开了房门。
阳光顿时照亮了房间。
也照亮了门口通向床的一条“小路”。
整个房间的地面唯有这里是干净的。
看上去就和我们刚上山时,那条被人踩出来的山路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