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这次，长老没再待在卧室里。
原本黑漆漆的正堂亮起了几盏酥油灯。
长老身着道袍，头戴布帽，手里拿着经幡，正跪在足有两人高的九轮回金象下，口中念念有词。
这尊九轮回金像，将九轮回怒面九臂的形象刻画的栩栩如生。
一眼看去那是法相庄严，十分唬人。
若不是我从没在神谱里见过这号人物，都要相信真有这么个神了。
我收回看金像的视线，开口打破了满室的寂静。
“长老，我们把人带来了。”
长老并没停下念经。
我们等了许久，他才念完起身。
他转过身来，一脸的沧桑并没有因为穿戴整齐就减少几分。
长老缓缓走到灵蛇和傀儡身前。
“远道而来的客人，在荭村住的可习惯？”
他没有开门见山，比荭母客气不少。
灵蛇答道：“荭村很好。”
长老听闻笑出声来：“不错，不错！”
他说着，伸出枯枝般的手：“姑娘，老夫会些玄黄之术，不如让老夫给姑娘算一卦？”
怕灵蛇不知怎么做，我出言提示：“长老修为颇深，多少人想叫他算卦都得不来，灵儿姑娘今天有福了。”
灵蛇眨眨眼：“那就有劳长老了。”
她说着，抬起了手。
长老一把攒住她的手。
灵蛇哆嗦了一下。
估摸着是下意识想躲开，又强迫自己停下。
长老却误会了，笑着说：“别怕，孩子。”
他算卦并没有用多久。
给灵蛇和傀儡两个看卦的时间，还不及刚才我们等他念经的时间久。
松开傀儡的手后，长老的脸色十分难看。
他盯着灵蛇和傀儡，像是看到了世界上最难解的问题。
灵蛇表现出恰当的好奇，问：“长老，您……算出了什么？”
长老这才回过神。
他干笑了下：“没什么，二位都是大富大贵的命。”
说着，他吩咐：“带两位客人回去好生休息。”
盲童带着看似不解的灵蛇离开。
屋内只剩下我们和长老三人。
荭母问：“长老，她们两个人果然有问题？”
长老极缓慢地摇了摇头，似乎头顶千斤重。
“她们没问题，就是普通人类。”
灵蛇和我的傀儡自然不是普通人类。
长老看不出来，说明他的段位也不高。
这下我更放心了。
眼下我只要忽悠长老，把那个神出鬼没的九轮回给召唤出来就行。
到时候生擒了那九轮回，一切也迎刃而解。
于是，我提议：“长老，既然那两个人没问题，结契却失败了，或许是九轮回大人那有什么变动，不如您再请大人下界，也好给我们点启示。”
此刻，长老也顾不得旁人冒犯九轮回的神名了。
他脸上也是止不住的担忧和焦急。
听了我的话，他犹豫了下。
半晌才说：“那……就今晚请大人下界，你们两个把那两个人和昨天荭伍带来的那几个人一起带到祭坛去，今天就用他们献祭。”
荭村昨天还抓了人？
我脑海里闪过赵小茜失踪的消息。
她和林宛如一样，都是和男友出去约会后失踪的。
事情会有这么巧合吗？
想到这，我有些迫不及待，想去看看赵小茜到底有没有被带来。
于是我立即答应：“是，我们这就去办。”
和荭母前往荭伍住处的路上。
我将荭生关于他的记忆找了出来。
这不回忆不知道。
一回忆我就能确定，赵小茜肯定被带进了荭村！
荭村人为了找结契的普通人，都会伪装后进入人间。
而荭伍的表弟荭七，和赵小茜曾晒过的男朋友杨宇阳一模一样！
这两个人都比荭生小一辈。
从小是在荭生的学堂念书的。
算起来，和荭丫是一辈的。
不过他们比荭丫大十来岁，看着已经很成熟了。
我边回忆着，边来到了荭伍家。
我们停在门口，荭母边敲门边说：“你和荭伍熟，一会你给他们讲。”
我利落地答应下来：“行。”
很快，荭伍打开了门。
他身形魁梧，胳膊都比荭生的大腿粗。
不过见了荭生，还是客客气气地唤了句：“先生。”
荭伍嘴边一圈胡子剃得只剩青色的胡茬，方毅的面上，五官立体分明，一双眼睛不大，却十分深邃有魅力。
哪怕穿着简单的粗布衣，都有种欧美电影主角的范儿。
我之前就发现了，荭村的男男女女，就少有长得不好的。
据说，这是因为荭村的水养人。
荭伍困惑的话传入耳中：“先生，你看着我做什么？”
我板着脸：“没事，长老说你们昨天带回来几个人？”
“对，都还没给他们喝水，长老有什么吩咐？”
“那就快点弄好，长老今晚要召唤九轮回大人，他们都是祭品。”
听了我的话，荭伍一惊：“上个月不才召唤了大人吗？这才过了多久……”
“多余的话不要问。”
我模仿着荭生对学生们的严肃和傲慢：“带我去看看你们都带回来了什么人，要是有不合适的，就不便脏了大人的眼。”
到底是从小到大的老师，几乎等于半个父母。
荭伍对我十分敬重，听闻立马笑说：“老师尽管看，要是有看上的你自个结契就是。”
荭村人一旦和普通人结契，就能不断地从对方身上汲取生气直到对方死亡。
一般来说，一个成年人能撑个把月。
所以就算是献给九轮回的祭品，也是重复利用的。
我不做声，只点点头。
脚步一迈，荭伍便乐呵呵地在前面带路了。
与我和灵蛇之前的待遇不同。
荭伍直接将战利品们关在了地窖里。
从入口进入地窖，里面并没有储存任何食物，而是用锁链捆着几个看不清面容的人类。
一听到声音，他们有的尖叫，有的低语，顿时让小小的地窖充斥着噪音。
荭伍用点火机点燃了墙上插着的火把。
火苗噗窣一声，窜起了三丈高。
顿时照亮了黑暗的地窖。
荭村明明是通网通电的，多还是保留了不用电灯的习惯。
我是不能理解的。
但此时此刻，张牙舞爪的火焰伴随着扑面而来的热浪，倒是凸显了恐怖的气氛。
正在这时，一道熟悉的女声响起。
“混蛋，快放姑奶奶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