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卢姻并不想再见到我们。
我直白地说:“我想找你谈谈陆行远的事。”
卢姻的声音带着愤怒:“又是你们?我说了,我不认识他!”
我反问:“你们是夫妻,还有一个女儿,你说你不认识他?”
卢姻沉默了会,才迟疑地开口:“你们怎么会知道?警方不是说要帮我们保密吗?”
也难怪,当年网友们将陆行远骂了个狗血淋头,却很少有提及他家人的。
她提到警方,倒是给了我一个思路。
我故意厉声说:“你丈夫涉嫌命案,警方已经在调查中了,如果不想影响你和陆爱茵的未来,你最好开门配合我们!”
作为魔界将军,我威严起来,一般人也是顶不住的。
没多久,卢姻就打开了门。
她十指交叉,手紧紧捏着:“什么命案?当年的事……我老公是冤枉的。”
这招果然管用。
我压下不住上翘的唇角,率先抬步进了房间:“进去说吧。”
我和萧容予走进房内,卢姻在后面关上门。
屋内开着盏昏黄的灯,到处都是摆放凌乱的杂物。
桌子上,窗台上堆着厚厚的灰。
看起来很久没有收拾过。
我故作四下查看,边问:“没见到你女儿,上学去了?”
“是,她上的是寄宿制学校,放假了才回家。”
卢姻端来两杯水,放在桌上:“两位警官,请坐。”
我在沙发上坐下,身边的萧容予却跟柱子一样杵着。
我转眸瞧向他:“怎么不坐?”
萧容予垂眸,挑剔地打量了眼脏的发灰的沙发套,冷声说:“不必,我站着。”
我倒是忘了,他生活精致有序。
哪受得了将尊臀搁在陌生人家脏兮兮的沙发上?
我没强求他,看向在我对面坐下的卢姻:“你提起当年的事,是指六年前,陆行远医疯了患者的事?”
卢姻紧握着杯子,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是……但当年我丈夫是冤枉的,他人那么好,怎么会做坏事?”
当年的痛苦,对她而言似乎从未变淡过。
说到这,她的眼眶发红,泪光在眼中凝聚。
“警官,精神病本来就难治,他们肯定是自己没照顾好病人导致病情恶化,赖在了行远身上!”
我挑挑眉:“你的意思是,警方当年的调查是错的?”
“对!”
卢姻激动地应了一声。
对上我的视线,她又垂下眼,在这瞬间直起的身子弯了下去。
“警官……我不是说你们办案能力不行,我是觉得你们被骗了!”
她说的煞有介事,好像当年警方调查出来的证据都是假的。
我指节抵着下巴,问:“既然如此,你总该有证据证明我们是错的吧?”
听闻,卢姻眼里的光黯淡了几分:“……没有。”
这也是意料之中。
如果卢姻有能翻案的证据,也不会烂在手里不用。
我问:“那之后呢,陆行远从牢里出来后,你们还有联系吗?”
卢姻听闻,短暂地笑了下。
笑容很快被悲伤替代,她牙齿咬着唇,过了片刻才开口:“有啊,出狱后没多久,他就……自杀了,葬礼是我办的。”
说着,泪如泉涌。
我睁大了眼:“陆行远死了?”
卢姻点点头,捂着嘴呜咽着:“他……死的时候才三十二岁啊……他还那么年轻……”
这不可能!
若陆行远三十二岁就死了,那057和脱皮人见到的陆行远又是谁?
更何况,生死簿并没有记载陆行远死亡。
我追问:“你确定他死了?你见到他的尸体了吗?”
卢姻一愣,眼泪挂在睫毛上,都忘了落下。
她眉头压低,有些愤怒:“你以为我会拿行远的死开玩笑吗?”
“我很理解你,因为丈夫去世很悲痛。”
我向前探出身子,紧盯着她的双眼:“不过,我有必要确认你说的是真是假。”
“因为,据我们了解,陆行远没死。”
卢姻又是一愣。
随即拉下脸来,她将手里的水杯摔在桌上,起身指向门外。
“你们不是警察吧?给我出去!”
她看上去很愤怒。
只是不知这愤怒是为了掩饰心虚,还是确有其事。
我从沙发上起身,目光从头到脚,缓缓地审视着她。
“我们确实不是警察,不过,我们正在配合警方调查一起和陆行远有关的案子。”
“你现在的反应,让我很怀疑你包庇了他。”
“我包庇他?”
卢姻愤怒地绷紧了身体,嘴唇发颤:“行远已经死了,你们凭什么还怀疑他?”
萧容予上前半步,挡在了我身前:“因为又出现了有人自残割皮,而他们在出事前,都见过陆行远。”
萧容予气势非凡。
卢姻张了张口,又把话憋了回去。
“好……好……你们不信是吧?”
她愤懑地低喃,边向后退了几步。
我紧盯着她的动作,若是她想逃跑,我会第一时间抓住她。
卢姻是跑了,不过没往门口跑。
她推开了身后的一扇门,冲进里面捣鼓着什么。
听着噼里啪啦的声音,萧容予默默在我们身前升起了结界。
我好笑地靠近他,指尖戳了戳他手背上微微凸起的青筋,轻声说:“一个人类而已,不至于吧?”
萧容予还没回应,卢姻就又冲了出来。
她抬起手,手上拿着一条项链。
细细的银色链子上坠着透明的长方形吊坠。
吊坠是中空的,其中填满了灰白色,像沙子一样的填充物。
卢姻冲我们晃了晃吊坠:“这是陆行远的骨灰,我亲手将它装进来的,你们这回信了吗?”
看她激动的样子,恐怕我问再多,她也咬定陆行远死了。
和她浪费时间辩驳也没什么用,不如顺着她的话,再套些信息。
于是我点点头:“好,我信了,或许我们得到的消息有误。”
卢姻冷笑,没有回应。
我不在乎她态度如何,接着问:“我们还有一个问题,你丈夫名下有一个慈善基金,资助了20个孩子。有这回事吧?”
卢姻擦了擦脸上的眼泪,垂眸没有看我们,只冷淡地回了个“嗯”字。
我又问:“那他出于什么目的,花五十万资助这些素不相识的孩子,你知道吗?”
卢姻擦眼泪的动作一顿:“目的?”
她不可置信地反问我:“做好事还要有目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