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清朗冷漠的看着她撒泼嚎叫,唯有许楚冷笑道:“只听说过认钱不认人的,还是头一次见到抢着认尸的。”
正在这个关头,一直打捞的乡邻也将尸体拖拽了上来。那人赫然就是失踪一夜的张三。而这一回,张李氏那大哭声可不又高了好几度,简直恨不能让人瞧出她伤心欲死。
“既然案子有疑点,那还是该好生查探一番。正巧,我家公子不嫌晦气,许我验尸,不如就由我当场验尸?”说罢,许楚已经接过了魏广早已取下的工具箱,然后戴上手套上前一步。
官府规制,但凡非寿终正寝之人死亡,无论是意外还是自杀,都要由仵作验看查证后方能定论。换而言之,此时就算许楚不验尸,也要等县衙仵作勘验。
“谁要你验尸,咱们镇上又不是没有人了,你个外来的小娼妇出什么头。谁知道你安得是什么心......”
正说着呢,就见一个四十啷当岁的男人背着个箱子满脸大汗的赶过来,见到俩个官差,连连拱手道,“来的路上耽搁了,抱歉抱歉。”
见着本镇仵作前来,许楚也就不再抢着验尸,而是站在一旁静静打量。
而那仵作过来后,瞧见人群中站着三个眼生之人,男俊女俏,神情冷凝肃然,不由得就有些踟蹰了。
“钱四儿,你还愣着干啥,还不赶紧的过来看看我这冤家。”张李氏见仵作神情犹豫,脸色不由一沉,骂骂咧咧道,“难不成看到个小娼妇就走不动道了?”
她的话着实难听,就连萧清朗都忍不住开口呵斥起来。然而相较于萧清朗的怒意,张李氏虽然心生恐惧,可却并无收敛。
倒是许楚嗤笑一声,伸手拽了拽萧清朗的衣袖,让他莫要同泼妇计较。毕竟,只要他们站在这里,就定会有她哭的时候。
还未见到尸体面容,这张李氏就认定死的是张三,此案若无蹊跷那才是怪了呢。就算她给出了解释,可在许楚看来,那也是漏洞百出的。
萧清朗见许楚并不在意张李氏口中的污言秽语,反倒还拦着自己,心中着实生了些抑郁之气。他面色阴沉,眼底粹着冰寒更胜过严冬寒雪。只要一想到许楚在自己身边,却还被人指着鼻子咒骂,他心中就五味杂陈。或许,那酸涩中,还带了对她的怜爱。
一个女子,要经历何等难堪,才能对这般羞辱丝毫不在意?
钱仵作上前查看了一会儿,而后动作颇为谨慎的将张三衣裳打开,见身上并无伤痕。只见他拿着一块白棉布给尸体擦拭,而后又取了酽醋等物泼在尸体之上。一番动作,倒是比衙门之中一般的仵作要尽职许多。
看得出来,他的确是研究过验尸的,且手法极为熟练。
“死者张三,身上无致命伤口,浑身膨胀,肌肤变白紧缩......头目有被砖石磕擦痕,指甲、毛发有沙泥,腹胀,侧覆卧之则口内水出。”钱四儿说的头头是道,纵然是许楚,也不得不对他刮目相看。
他所勘验之处的确如此,按着《洗冤录集》也能对的上。
然而就在她心中赞赏之时,却听得钱仵作继续道:“如此看来,应该是意外落井而亡。”
他的话音落下,就听得张李氏又是一阵嚎啕大哭。
许楚冷笑一声,“你既熟读洗冤录集,又如何不知死后不久投尸于冷水中,亦可出现皮肤皱缩、膨胀的样变?若是失脚,仵作验尸之时,须看失脚处土痕,你并不打量,如此是何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