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头昏脑胀的许楚,临离开前还是犹豫了一下,然后对着几个官差安慰道:“这种事儿一回生二回熟,以后见多了就习惯了。就像我,刚验过尸,也能欢欢喜喜的喝一碗香喷喷的酸辣牛杂汤......”
身后紧跟着出来的楚大娘跟魏广闻言,脸色俱是一变,喉咙也忍不住上下翻滚了几下。而萧清朗颇为好笑的斜了她一眼,笑道:“早饭你不过简单喝了些汤汁,怕这会儿也饿了。不如趁着还有些空闲,去外面吃个烧饼喝碗牛杂?”
“昨晚下人送热水时候,我恰好打听过,郁南县有一家百年字号的牛杂店。据下人说,那牛杂是以汤汁浓郁、味道丰富、齿颊留香著称,若是去的晚了,只怕连味道都闻不着。”
原本许楚是因着风寒没有任何胃口,可瞧着萧清朗一本正经却,满脸认真的描述着那般诱人的牛杂,倒是真把她的馋虫勾起来了。她吞了一口吐沫,扭头看向楚大娘邀请道:“大娘可要一同前去?这般美味,若是错过还怪可惜的。”
她这一问不要紧,楚大娘的嘴角直接抽动了几下。也不知该说她心大,还是该说她什么,刚刚解剖过如此溃烂粘嗒嗒的尸体,转眼就真能面不改色的喝下满碗内脏的汤汁?
反正谁愿意去谁去,她是绝对不去的。
别说是楚大娘,就在她兴致勃勃的回应萧清朗时候,又听到身后响起一阵有气无力的干呕声来。这二位,大抵是大人寻来折腾他们的吧。一时之间,不少人都有些后悔前些日子消极怠工了。
对于别人垂头丧气的模样跟想法,许楚没再多关注。在她看来,就算是术业有专攻,可无论是县令也好官差也罢,都是关系着百姓安危切身利益之人。且不说解剖验尸之事,就是遇上腐尸或是被损坏的面目全非的尸体,他们都应该认真对待,万不能因着嫌晦气而躲躲闪闪。
要知道,大周朝多少冤案跟错案,都是因着衙门公人对尸体跟验尸的回避,而使得不良仵作有了作假的机会。就犹如钱四儿以茜草投醋遮掩尸体伤痕之事。
不过她也深知自己对验尸之事所求精细,可现在毕竟大周朝,她的话跟想法还不足以影响什么人。只是倘若有一日,她真能将所思所想编录成册,定要如宋慈先生所说那般诸命官应亲临视。
就在许楚缓了心情,沉默着思索那些有的没得时候,就听到萧清朗冷冽清澈带着笑意的声音蓦然响起。
“难得出门寻吃食时候,你还能走神。”他一开口明显带着调笑跟戏谑,倒是跟他素来在外人面前的冷峻形象相差甚远。
许楚眨了眨眼,笑道:“也非是走神,不过是琢磨稍后该如何多吃一些,好让公子多破费些。”
萧清朗似笑非笑,见她故意与自己对视,想要尽可能的表现出真诚模样,不由摇头道:“怎么觉得本公子将你带在身边亏了啊。”
他说着话时候,曾经初见时的凌厉气势已经丝毫不剩了,余下的多也是柔和跟笑意。
许楚见他这么说,连连摇头否认,“公子,这桩买卖可是我赔了才是。以前我若是接些私活,那还能攒些私房钱,如今跟在您身边既然没月钱,也没打赏,甚至连外快都没了。如此算起来,可不是我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