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矮山包并不大,隔远了看,甚至像是个人脑袋。
山包的顶端却浑圆浑圆,不似寻常山尖锐,反倒像是个帽盖子。
更为诡异的是,山体两侧有两道逐渐蜿蜒下来的小山梗。
这就像是古人的官帽!
抽象一点看,一个带着帽子的人头伫立在地上,它张大了嘴巴,城隍庙就刚好被它吞了进去……
这一路上,邓九刀都没说过话,整个人都怪怪的。
此时他走进院子,冲着庙门,语气不善的骂到:“隍司张,给老子滚出来!”
我记得清楚,当时邓九刀就说了,要给婆婆出气!
片刻后,光线阴暗的庙里就走出来了个人。
此人身穿黄纸衣,头戴着方正的帽子,整张脸也四四方方,面无表情。
阳光照射在隍司张的脸上。
他整张脸白的就和得病了一样,一点儿血色都没有。
要是半夜他躺在地上,都会被当成死人……
隍司张没搭理邓九刀,目光落在婆婆身上。
“柴云,你可送赵杰来报道?”隍司张透着飘忽不定。
婆婆摸出来了文书,上前,双手递给了隍司张。
隍司张接过之后,他低头看了一眼,便折在了一起,收进了袖子里。
“今夜城隍点卯,赵杰会过界,你的事儿算是过了。”语罢,隍司张却瞥向我,又淡淡说道:“铁扫帚的阴女命,没能过阳,孤魂野鬼多喜,莫要待在城隍庙,乱了秩序。”
婆婆眉头微皱,她才抿着嘴唇说道:“我们立刻就走,不会留在城隍庙,还没天黑,倒不至于这么赶人。”隍司张没理会,转身要往庙门内走。
呼哧一声,邓九刀却抽起后背的砍头刀,白布裹着的刀身挡住了隍司张的路。
他语气更不好听:“隍司张,走那么快干什么,柴姑的事了却,我和你的还没了。还有,谁让你和姜琳那种态度说话的?我们不稀罕来你这城隍庙。”“随随便便送要命的文书,给柴姑道歉,也要给姜琳赔不是,不然的话,我拆了你的门匾!”
隍司张沉默不语,他看了邓九刀几秒钟,忽然说道:“今天是乙未日,属九九,明日惊蛰。”
“惊蛰日,地虫动,白虎出,你这砍头杀人的刽子手,不老老实实躲在家里闭门不出,恐怕会被白虎衔尸,今日你敢亵渎城隍,明日你报道时,城隍必定记你一笔,叫你投畜生道!”
邓九刀脸色骤变,他怒骂一声:“你咒我明天死?”“老子告诉你,老子就是明天死,今天也要拆了你牌匾!”邓九刀明显气急败坏,举起砍头刀一挥!咔嚓一声脆响,那城隍庙的牌匾便一分为二,碎落在地。
我听不明白隍司张的话啊。
可邓九刀显然听得懂,他解释的更让我心头骇然!
明天,邓九刀可能会死?!
怪不得邓九刀会暴怒,谁被这样说,会不气?
婆婆的脸色先是铁青一片,接着才变得阴晴不定。
隍司张半垂着眼睑,即便是牌匾被拆了,他都像是一点不动怒。
反倒是抬腿,平静的从断开的牌匾上走了过去。
邓九刀拖着砍头刀,也要跟上去,他语气更是咄咄逼人:“隍司张,你不道歉,不说个清楚,躲进去,我也要拆了你庙!”婆婆却忽然启唇,说了句:“走了,老邓。”“柴姑,这老小子他……”邓九刀明显不甘心。
婆婆又瞪了邓九刀一眼,邓九刀这才偃旗息鼓。
她转身往外走,邓九刀匆匆跟上,我紧随其后。
一行人走出一段距离,远离了城隍庙,我心里头还不舒服,下意识的回头看了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