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慕清颜真正的“癔症”发作只有在下水渠里的那一次,可是有恙早医,韩致远确定她身受某种未知的影响,便让吴诚儒尽快为她诊查。只可惜吴诚儒眼下也查不出什么。
“一般来说是病从口入,当然除去吃食,也包括鼻子呼吸到什么气味,另外还有被用针,或者是浸泡,比如在水中沐浴,致使毒液从肌肤渗入体内等,这都是最容易被做手脚的方法。”
慕清颜听着吴诚儒的话,细细回想。沐浴是不可能,最起疑的地方就是她被绑架的那一次,有过一段时间的昏迷,要是被不知不觉的做了手脚,那个时候是最可能的时机。
而且这样似乎便也能更进一步解释,为什么她会被人从绑匪手中“救”回来,其实已经在她身上埋藏了什么,以待后效?
“我且想想。”慕清颜道。
“行了,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去,老夫留下为你叔父守夜。”吴诚儒缓步走向“慕成安”。
在“慕成安”的头部两旁分别燃着一盏灯,吴诚儒盘膝坐下,剪了剪灯芯。
“谢吴叔。”慕清颜向吴诚儒深深的鞠了一躬。
就算那具尸体是假的,可吴诚儒对叔父的这份情是真的。只是,为了保守这个秘密,只能让他白白受累了。
来到正房,慕清颜见韩致远正在临摹画像。
书画这种雅事,她可比不上这些具有闲情逸致的公子小姐,又是为了办案所用,更是马虎不得,她即使想帮也帮不上忙。
“诚儒没有查出什么。”韩致远一边低头作画,一边道。
“嗯,他说暂时没有问题。”
“那就再等等。”
“吴叔已经知道我……是不是也应该告诉周大哥?”
慕清颜心想,自己的身份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秘密,继续瞒着周虎那样耿直的人也不合适。
“你如果想在一扇门做事随意些,就暂且不用多说。说了你一定后悔。”
“那……就先不说了。”
“屏风后有床。”
慕清颜刚准备走向书桌旁的椅子,韩致远又冷不丁的说了一句。
慕清颜顺着他的话看看另一侧的屏风。这整个屋子都是被她收拾干净的,她当然知道屏风后面摆放着一张窄床,床上的箱子里还放着一套薄被,可这都是韩致远的。
慕清颜转身朝屋门走去,“我还是去周大哥屋里吧。”
反正周虎去了梅家桥,吴诚儒要为“慕成安”守夜,屋子空着,总比呆在韩致远的眼皮下,躺在他的床上睡觉好一些。关系到男女有别的问题,她还不想破罐子破摔。
“如果你不怕周虎办事回来跟你倒在一张床上,韩某没意见。”韩致远一边作画,一边头也不抬的道。
慕清颜僵住脚步,想想,也真是委屈的心酸。
“韩公子,你敢在留小姐面前这样的态度吗?”慕清颜吸了下鼻子,转过身,下巴微微扬起,“在你的眼里,是不是除了最后那层底线,我跟男子没什么区别?”
韩致远放下画笔,抬起头望向慕清颜,唇角一弯,“做慕景彦不是你自己在多年前的决定?听你这话的意思,倒是在质问韩某?”
“是,是我的意思。”慕清颜点了下头,向韩致远抱拳拱手,“是慕某想多了。不打扰韩公子忙碌。突然之间困意全无,能不能给我盏灯与火折子用?”
“先睡觉去。”韩致远继续低头,拿起画笔。
慕清颜也不再强求,绕过屏风,转到了后面。
“对了!”慕清颜从屏风后探出头,“嘉王妃说我叔父失踪前,她曾在净慈寺见过我叔父。”
韩致远手中画笔微顿,“他们说了什么?”
“也没什么,就是叔父托嘉王妃跟我传话,让我多看看他写给我的信,谨记他的教诲。”慕清颜道。
“慕成安写给你多少信?”韩致远转动着手中的画笔。
“你不是都看过了么?就包袱里的那几封。”
“嗯。”韩致远继续作画。
这是什么意思?
慕清颜靠着屏风,打量着韩致远,“你不好奇?”
“很高兴你能告诉我这些。”
“……说实话,就算知道了黄翊善之死的整个情况,在叔父与你之间的选择上,我没有完全不信任叔父,也没有完全信任了你。我只是认为此事又关系到了嘉王妃,在嘉王府的时候,我好像听你称她姐姐。”
“她是我姑舅表姐。我也知道她认识慕成安。慕成安托她给你传话,看来也是料想到我们会盯上你,嘉王妃能够有机会见到你。”韩致远停下手中画笔,若有所思,“若照此说来,慕成安的心是游移不定的,他似乎也想让我们知道点儿什么?这倒是有些奇怪。”
“嘉王妃说,叔父不想让她说出去,她不想瞒你们又不想有负于叔父相托,所以她把话带给我,由我决定。我想还是应该告诉你,也不必让她为难。”
“你是想知道慕成安为什么会托我表姐给你捎话,他们之间又有怎样的关系。”韩致远一语说中慕清颜的言下之意。
“你知道吗?”慕清颜问。
她确实奇怪,叔父不信任韩致远与嘉王,为什么会找嘉王妃捎话?
虽然那句话很平常,听起来不过是一句简单的嘱托,可要是跟案子联系在一起,任谁都会多想。
叔父断然不会只是让嘉王妃传递一句嘱托,这句嘱托的深意又是什么?为什么会选择嘉王妃做这个传信之人?
“也许,在慕成安眼里,嘉王妃值得他的信任。”韩致远的声音很平淡,说罢,接着画起来。
这话,说了等于没说,根本就没有解答了慕清颜的疑问。
“你真的不知道?”慕清颜又问了一遍。
韩致远的笔尖停在画纸上,轻轻的晕开一个墨点,“这件事跟我说过就行,不要再跟嘉王多说什么,记住了?”
慕清颜一听,就知道这其中有戏,手指在屏风上轻轻的敲了两下,“我没听到。”
韩致远侧目扫去。
“你跟嘉王不是很要好么?竟然瞒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