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做这双眼睛?”韩致远的心又是一提。
果然一不留神便成了匹无畏的野马!
他自己如何涉险那是他自己的事,可不能这么眼睁睁的把救过他性命的人推入火坑。
“公子一开始从临安府衙带走我,不是就要让我为你所用吗?”慕清颜缓步向后退,“且不管眼下的案子与叔父究竟有多少关系,我都已经涉入其中,担上性命之忧,我没那么勇敢,也不是在逞什么英雄,我也怕死,但是危险现在围拢在我的身边,我也只有奋力将其冲破。公子的目的是想尽快破获此案,我也想尽快从这件事中挣脱。”
“我不知道迎接安南国使者的御演什么时候又怎样举行,但我知道凭公子的傲性,嘉王以及我大宋朝廷的气度,绝不愿在安南国使者跟前生乱丢人,因而所谓的守株待兔是不可能的,你这么莫名其妙的划了一手是为了令对方惊疑,而我就是要去引他们彻底做出最终改变,确确实实的落入我们的掌握中。公子就当我是想在你的面前落个好,为我们慕家的人正名吧!”
哪怕慕家只剩下她一个,她也要活出父亲的诚恳,娘亲的知礼,哥哥的愿望,叔父的果敢。慕家虽只是个大宋的百姓人家,她也只是个小小的女子,可已经站在了这里,便不能低头。
人的出身有别,可尊重是要靠自己去赢取的,尤其是在她此时孤身一人,又要为叔父的事奔波的时候,她需要为在临安立足而付出代价!
“你打算怎么引?”韩致远追着慕清颜一步步向前走。
慕清颜笑笑,“韩公子能想得到的。事情大多都是两面,有弊也会有利。”
韩致远眸光紧凝,“不论你做什么都很危险!你没有足够的经验,也没有武艺防身,如果应对稍微不适,后果难料!”
所以他知道她指的那个利弊两面是什么,却还是忍住了利用她的念头。利用人是有限度的,他能利用她做诱饵去与邱大接头,却不能让她孤身一人陷入狼窝,完全脱离了他的掌握。
之前派去襄阳查慕成安底细的人顺便带来了关于她的一些过往,但那不过是在襄阳府治下的一个小县衙里做的一些在他看来并不起眼的小事,如今牵扯在关系到临安乃至整个大宋安危的凶险之中,让她独自承办其中相当要紧的一部分,他没有什么信心。
慕清颜不理会韩致远的警告,自顾问下去,“告诉我,安南国使者什么时候能到临安,迎接御演大概会在什么时候举行?”
“不出意外,后日抵达。御演在他们抵达之后的第二天,按照朝廷往常的安排,有所出入也不会差别大,最合适动手的地方就是朝天门,那里将专门设置高台席位,供安南国的人与朝廷官员一起观赏节目,只不过这种事圣上不会亲临,虽然之前我未特意询问,但能猜到代天主持此事的人定是皇子赵扩。”韩致远语速极快的回答。
“原来公子心里有数,那就没必要专门为此去询问嘉王殿下,派周大哥送信……特意写了封信……我明白了!”慕清颜恍然。
那封信根本不是写给嘉王,而是写给那些隐于暗中,注意着韩致远动静的那些人!
周虎带信离开是诱饵,韩致远料到会有人将眼睛盯上奉命行事的周虎,好知道他们审讯了吴家父子之后的举措,他便要将这封信借周虎之手主动送到他们的手里。
韩致远跟周虎说的悄悄话,其中的内容一定是让他在遇敌的时候顺势将那封信丢掉,所以周虎当时听到他的话后会一脸茫然。让一个性情耿直的练家子佯装落败,确实令其觉得不大舒服。
那封信落入对方之手后,得知韩致远盯上了艺人,在御演上有所防范,定会调整计划,而配合上韩致远的疑兵之计,他们怕夜长梦多,只会将行事计划提前,而她若是能够接触到那些人,就是要弄清他们的整个安排,便于韩致远做出更准确的应对。
而这么一来,他们的时间更紧了!
“从现在开始,我们一分两路。”
音落,慕清颜折身朝南走。
那是他们进入林中的方向,她不知道这片林子有多长,但是知道他们从道上进了林子里跑了有多远,他们后来横向平走,纵向的距离大致是没变的。
“慕清颜!”韩致远紧步朝慕清颜追。
“公子,不要因我耽误了你的事!”慕清颜停下脚步,回身道。
韩致远是急了,呼出了她真正的名字,已经被她打算尘封起来的名字。
“你不要给我乱来!”韩致远追上去,一把扯住慕清颜。
“韩公子怎么这么婆婆妈妈!”慕清颜用力甩手,没有甩开那只牢固的铁掌。
“我比你更在乎自己的命。跟着你这么的一路逃来逃去,我才怕自己被连累!韩公子,你非得让我把话说的这么明白吗?我是怕被你连累,你口口声声说欠我一条命,要保护我,可是谁知道你又会碰到什么?说实话,我慕清颜孤身离家一路闯到临安,我只相信我自己。你怀疑我的叔父,我也根本不会完全相信一个被叔父防备,而不敢直接来往的人!所以韩公子,请你放手。我走我的路,你过你的桥!”
“我不管你说什么,都要带着你走!”韩致远不吃这套激怒,拽着慕清颜朝自己定下的方向走,“前面不远就有一条窄河渠,我已经让人在那里备好了船,你不想跟我跑来跑去,我会先把你送到一个僻静的地方藏身,你就老实待着!”
“你这人怎么这么霸道!”慕清颜低头朝钳着自己胳膊的那只手上狠狠咬去。
韩致远的手上本来就带着伤,被她用力一咬,隔着药布的痛意刹那间滚进了心肺。
“嗞——”韩致远倒吸一口凉气,不由的松了手劲。
慕清颜趁机甩掉韩致远的手,转身快速跑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