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不知道？没有盯上？”慕清颜奇怪地问，“头颅出现在圣音娘娘庙，与韩公子推断相符，不是一开始就让陆寺丞盯上这类地方，这才刚过第二个晚上，人就都懈怠了？”
“说来惭愧。”杜颖叹了口气，“也怪我等掉以轻心，前晚盯了一夜未果，陆寺丞便将各处暗哨撤掉，左右盘查都需要人力，没有办法在不确定的地方耽搁，却不想……”
“怎么就是不确定的地方？没有把握，韩公子也不会说。昨日在知府衙门外碰到杜同知，言语间也是对韩公子存疑，可你们怎么就不能再多坚持一两天？”慕清颜真的很生气。
如果能盯住，王家村的无头案也就告破了，恰恰又死的是张子浩，说不准两个命案之间还有某种联系。
“本官也劝过陆寺丞……”
“现在推诿有用吗？杜同知的官品比陆寺丞大，难道管不住他？”
“是本官也有责任，不该由陆寺丞任性而为。”
“杜同知这般，倒让我不禁怀疑陆寺丞成为疑凶或许与杜同知有关！”
“你——这话不可乱说！若与本官有关，本官又怎会让人去请韩致远？”
“什么与杜同知有关？”一位身着大理寺官服的中年男人朝他们走来，刚好听到杜颖的辩白。
“郑少卿。”杜颖转身向来者参礼。
来者是大理寺少卿郑效，官居正六品，比杜颖这个从六品府同知官高一品。
慕清颜跟随杜颖一起行礼。
“你们在说什么？本官怎么听杜同知提到韩致远？”郑效走过来问。
“下官派人请韩致远韩公子，所以正好提到。因为下官没有听信韩致远所言，造成办案遗漏，错过时机，所以甚为自责。”杜颖解释。
“为什么要叫韩致远？”郑效脸上露出稍许不满，“在刑部都不够他折腾，还要把手伸进大理寺？”
“是这样，王家村的案子一开始就是韩致远接手的，后来下官与陆寺丞接到报案赶至，才进行移交。现在陆寺丞出事，下官以为请熟悉案况的韩致远来继续查，有助尽快破案。”杜颖道。
郑效问，“韩致远怎么会跑到艮山？”
“那是因为另一桩案子，恕小人无可奉告。”慕清颜接口道。
“你是什么人？”郑效上下扫了眼慕清颜。
“慕景彦，现为刑部偏堂差遣，韩公子随仆。”慕清颜自报身份。
“原来你就是慕景彦。”
“正是小人。”
慕清颜知道，她这化名估计全朝文武都听说过了，这位郑少卿听了也不陌生。
“不是说叫的是韩致远么？怎么来的是个奴仆？”
“韩公子有另外的事在忙，暂时由小人来查看一二。”
“郑少卿，慕景彦当时也在王家村命案现场，随韩致远一起勘察。之前也曾随韩致远与嘉王殿下破获李庆杨风等案，颇受重用，得慕捕头相传，实为可用之才。”杜颖在一旁帮着为慕清颜说话。
“得慕成安相传？”郑效冷哼一声，“慕成安结果又怎样？”
慕清颜垂头不语，这种情况，她没办法辩驳。叔父的结果并不简单，她不能跟人说。
“郑少卿是为陆寺丞之事而来吧，下官这就将情况向郑少卿详细说明。”杜颖将话题岔开，回到正案上。
“不必了。”郑效抬手一挥，“情况我已经了解，之前我也去过张家，见到死者遗体，包括王家村的无头案也一概明了。”
“是。”
“我要问你三个问题。”
“郑少卿请讲。”
“第一，张子浩与王春英确有私情？”
“这是张子浩亲口承认，应该不假。”
“第二，据查，韩致远曾算出头颅出现的地点，让你们提前布局准备，但是你们后来撤掉，致使放置头颅之人逃离？”
原来，郑效已经早知道韩致远参与此案的事，再次询问杜颖，也是为了斟对供词，再确定一下事实经过。
杜颖确认，“确有此事，慕景彦刚才还在质问下官，下官为此极为懊悔。”
“那么第三，主张撤掉布局的人是谁？”郑效特别言明，“我是问你主动提出撤掉布局的那个人。”
杜颖略犹豫，不得不回答，“是陆寺丞。下官万不应该——”
“不用多说。”郑效打断杜颖，“我只要知道，是陆元韶先提出，而最后结果是按照他的提议去做就够了。”
“郑少卿？”杜颖一怔。
“杜同知，我的话你没有听懂吗？”郑效见杜颖满脸疑色，反问道。
“请郑少卿明示。”杜颖拱手。
“慕景彦，你不也是最初接触王家村命案的人，你说说本官此三问是何意？”郑效将问题抛给慕景彦。
慕清颜略作思索，“小人斗胆妄断。若有错请大人海涵。”
“但说无妨！”郑效甩袖一挥，走到前面。
慕清颜跟随其后，“从张子浩与王春英的关系可知，张子浩定十分关注案情结果，即使他看似出远门，实则也不会真的离开。他出现在圣音娘娘庙后，或许与头颅出现有关，而陆寺丞下令撤掉布局监视人手，致使案犯逃脱，可以理解为陆寺丞可能是故意给案犯逃脱的机会。”
“慕景彦，你怎可这般理解？！”杜颖陡然色变，板起脸，“大理寺少卿面前，你胆敢胡言乱语！”
“杜同知，让慕景彦继续说下去。”郑效道，“我刚才不是说了么，但说无妨，我们且听听。”
慕清颜继续道，“张子浩临死前的反应可以为证，他或许是看到了什么才惨遭灭口。手握钱袋就物证，而钱袋中的金珠可能是陆寺丞被凶手收买受贿所得。据此假设，张子浩可能通过什么方法窃取钱袋子，且准备带着钱袋子去报案，反被杀害。陆寺丞连夜匆忙办案，没有察觉到钱袋子遗失，才造成行凶纰漏。”
“一派胡言！”杜颖拂袖转身走向一边。
“呵呵，倒是有几分道理。杜同知不以为么？”郑效言语间倒是少了起初的不满。
“下官不认同。下官相信陆寺丞的为人，绝不会做这种事！”杜颖转身，面向郑效，一脸坚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