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致远?”陆元韶缓缓睁开眼,朝刺眼的火把望去,斜唇轻笑,“你是来看我笑话的。”
“没错。”韩致远示意狱卒将牢门打开,进了牢房,来到陆元韶面前,居高临下垂视面前落魄的男子,“你是活该!”
“呵……呵呵……”陆元韶笑着抬起头,仰视的目光中丝毫不见卑微,“是,我活该,没听你的,反而成了他们指证我的理由,这岂不是正合你意?这就是不听你话的下场,你可以面对天下人指着我的鼻子说,天下之言,只有你韩致远说得准,我陆元韶算什么东西!韩致远,你以此来报复我,整我,我只能更加看不起你!”
他虽然坐的低,低于这个自以为高高在上的人之下,但他是坐着的,即使低,也绝无半分服软之气!即使他遭受酷刑,被打的遍体鳞伤,行刑逼供,他也绝不会屈从,招认只言片字!
韩致远蹲下身,替陆元韶提了提囚服被扯开的领口,“现在我有伤,你也有伤,我们要不要就在这里比试一场?比文么,显然我胜你一筹,恐怕你到现在都还不知道我为什么判断头颅会出现在香火祭祀之地,所以你只是个落为与案犯同流合污下场的大理寺丞!只要我再加一把火候,就能要了你的命,你信不信?”
“原来韩公子就是如此行法办案!不知道经你的手所谓翻转的沉案冤案之中,有多少是冤上加冤?”
“什么冤上加冤?”韩致远笑笑,“只要有理有据,能说服众人,谁敢说那案子我办错了?”
“韩家之人,一丘之貉!”陆元韶啐了一口。
一口血痰吐在韩致远的身侧,韩致远斜眸瞟了眼,“这口气倒是像极了你的祖父,还有这般力气骂人,你也没遭多大的罪。那我们就来过几招拳脚试试?免得以后没了机会。”
“好!”陆元韶撑了一口气,站起身。
凌乱的头发如张扬的墨旗,血痕累累的囚服如别致的战袍,双拳紧握,握住的是无形的剑柄。
“韩公子,您真要在这里跟他过招?”狱卒打着火把在陆元韶身上照了照,小心地问。
“你出去,把牢门锁了。这里就是我们的擂台!”韩致远也直身而立,一袭蓝衫,如阴暗之中裂开的一道青天。
“这……这……”狱卒不知该如何是好。
“出去,别在这里碍手碍脚,拳脚无眼,小心要了你的命!”韩致远冷斥。
一个血性逼人,一个清冷肃寒。
狱卒左右看看,还是保命要紧,再说是郑少卿交代允许他俩见面的,于是退出牢房,锁上牢门,任由二人在牢中如何,都不是他一个小小狱卒能管的起。
牢中的动静也招来其他的当值狱卒,巡卫,也都围在牢外看出了什么事,当然也有人匆匆跑走报信去。
“上回你先出手,这回轮我先出!”韩致远不给陆元韶机会,自己抢先一步,右手成拳朝其肋下击去。
陆元韶急步侧闪,斜跨一步,躲开攻击,回手搭上韩致远的手臂。
韩致远顺势向前,衣袖从陆元韶掌中前滑,手臂从其手中脱落,横在了他的肩上,而陆元韶的手也就势压住了韩致远的肩膀,二人勾连交错,肩贴肩。
“有人窃了你的钱袋,你就浑然不觉?”
低低的声音传进陆元韶耳中。
陆元韶双目烙在韩致远的脸上,手头上又加了把劲儿,“我已经说过,我不知道!”
“在郑效跟前,你抵死不招,我敬你,但在我跟前,你最好有问必答,实话实说,否则,没人救得了你!”韩致远抬脚朝陆元韶腰间踢去。
陆元韶失手将韩致远推开,避开那一脚。
韩致远紧跟其上,化掌为刀,擦着陆元韶颈部横斩。
陆元韶低头绕开,左勾拳冲着韩致远右肩击去,在挨着的那一刻,五指张开做爪,扣住了他的肩膀,脚上紧跟一步上前,与其面对面。
韩致远一个转身,背对铁栏,将陆元韶挡在了里侧。
没有人能够看到他们各自的面部表情,只有他们相互间盯着对方。
“你要救我?”陆元韶不信。
“难道你觉得我三更半夜闲来无事,跑到大理寺就是为了看你笑话?想看笑话什么时候不可以?最好带你游街示众,让更多的人陪我一起看,那才更尽兴!”韩致远的语速飞快,在陆元韶耳边掠过。
铁栏外的人只看到陆元韶不支,被韩致远打到了墙角。
陆元韶抵在墙上,稍作呼吸,又冲上前。
韩致远展腿横扫,陆元韶赶忙弹跳,韩致远又一脚迅速替上,在陆元韶双脚未落地前,准击其腿后承山穴。
陆元韶腿上一抽,摔倒于地。
韩致远就势俯身将他从地上揪起,叱喝一声,“起来!这么不经打,太没意思!”
“你真站在真相的一边?”陆元韶在靠近韩致远的时候,低声问。
韩致远推着陆元韶牢牢抵在墙上,胳膊横压在他的颈间,好似逼的他喘不过起来。
“之前不信我,你已经错了,你若再不信我就是错上加错!”
音落,韩致远抬手冲着陆元韶的脑袋给了一拳。
陆元韶毫无招架的被打倒在地。
韩致远走过去,蹲在他的身旁,一手攥住囚服衣领,将他揪拽起来,“把你认为可疑的地方都告诉我。”
又是一拳砸在陆元韶的头上,“摊上倒霉事就忍着,戏要做像,这也是保你的命!”
随着拳落,陆元韶的头重重地磕在地上,连铁栏外的人都能听到那砰的一响。
陆元韶侧躺在地上,没有再迅速做出反应。
“哎呀!会不会把人打死了?”。
“没想到韩公子也会……打人。”
“陆寺丞要是这么被打死了,岂不是更冤?”
“这算什么?刚才郑少卿审讯的时候,打的才更厉害!要不你说这人满身的伤哪儿来的?”
“陆寺丞已经受了刑伤,跟人打架肯定吃亏,韩公子刚才说什么比划,一点儿都不公平,明摆着两方实力悬殊,要不怎能三两下就能被打倒?我们平常也跟陆寺丞比划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