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那袋子做工好。”慕清颜不好意思地笑笑。
看这情况,她打死也不能说是看那药袋子最不值钱。
“那倒是,还是你有眼光。”吴诚儒笑呵呵地往肩上提了提箱子,转身迈开大步摇头晃脑的走了。
“韩公子!韩公子!”一匹快马冲着春英家飞速奔来。
慕清颜看那来人,似乎是经常在嘉王赵扩身边见到的一名随仆。
抵达春英家门前,来人翻身跳下马,向韩致远拱手道,“韩公子,卑职奉嘉王之命特来报信。”
正气定神闲地倚靠在春英家院门上的韩致远直身走过去,“城里又有什么事?”
“公子。”那名随仆上前,凑在韩致远耳边低声道,“对黄翊善之死,有了一些不好的传闻,今早五更,有太学生结队聚集丽正门,要求圣上给出切实答案,虽然被嘉王殿下安抚下去,可风声已经传开,龙颜盛怒,早朝上便将殿下训责了一番。”
“传闻是说,黄翊善不是暴病而亡,而是被人毒杀?”韩致远将这名随仆没有说完整的话挑明白。
“正是。”
韩致远左拳砸在右掌心。
怎么传出去的!
这事儿只有皇帝,赵扩,他,负责验尸的吴诚儒还有后来的慕清颜知道,吴诚儒有时候说话不挡风,但在这种事上,他不想给自己招麻烦,嘴巴比谁守的都紧,其他四人更不可能捅出去。怎么他来了趟艮山,就被散出了风?
“公子,殿下请您尽快回去,看如何应对。”随仆见韩致远没有接着说什么,又道。
韩致远回头看了眼站在身后几步开外的慕清颜。
他们二人说话声音是不高,但是慕清颜的耳朵好使,在她所站的位置足够把他们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
“你要回去吗?”慕清颜走上前。
她知道,这件事只要掀开,她叔父的嫌疑便也要一同掀起。为公,黄裳先生被害的消息会令朝廷被天下人问责,引起学子们的口诛笔伐。为私,她不想让叔父的名声受损,成为众矢之的,被当成千古罪人。
“你留在这里。”韩致远注视着慕清颜的眼睛,“不论大理寺那边传回什么消息,你都替我收起。”
“我能给你保证的只有尽量做到最好。”
慕清颜也想跟随韩致远回城去看个究竟,但她也知道这边的案子既然接了,就不能甩手不管。她能做的就是分担下这边的事,让韩致远可以回去处理那边的问题。
“还要相信我。”韩致远补充。
“我相信你会给我叔父一个公道。”
“不止给你叔父。”
韩致远与那名嘉王随仆一起离开,慕清颜独自在春英家的小院子里踱步思索。
她想到刘南山认尸离开前最后所说的话,“张刘两家有仇,怎么就轮的上张子浩一个养子跟我刘家的一个织女出面?”
刘南山说的对,张家的仇怎能轮的上养子动手去报?就算有养育之恩,也没必要用杀人回报吧?还有春英娘表现出对刘南山的恨,杀人的根本动机其实是出在王家人的身上应该不会错。
而张子浩,除了与王春英的情愫……似乎春英娘对他的态度也不仅仅像是对一个女婿那般在意……提及他的死,他的名字,就像是面对至亲离世那般,春英娘身上那种强忍着沉重悲痛的感觉令慕清颜如同切身所受,即使是爱屋及乌,原本不相干的两个人,之间的情感怎能够变得这么浓?
“别忘了王春英也不是王家村的本地人。”
这是韩致远第一次去张家,被张荣赶出门之后曾说过的话。当时她回答说,“或许正因为此,张子浩与王春英心心相惜,才走到一起。”
现在,再重新咀嚼其中的味道,韩致远一次次要查张子浩,他应该是已经从多年经验中抓住了一条原本看起来并不起眼的线索。
王春英母女和张子浩相对艮山来说都是外来人,现在他们又合谋制造了一起起杀人案……这就是他们身上的共同点。
刘南山能够脱口说出那句话,说明他并非无心之人,只要静下来,他也会想到这一点。如果真的是他曾经在外面惹得事,结下仇,怕是会坐不住的,那么刘丙郎的死应该也该跟刘南山有关,而不是被凶手简单利用的人……
慕清颜决定去刘家村再探探刘南山的底。
刚出春英家,大保长走来,“你们这是都要走?”
“是啊,大保长,韩公子的事多,没时间停留,我也得跟着一起去帮他做别的事。”慕清颜朝大保长走去。
“那,这案子……”
“凶手已经确定,在逃的就剩下王春英,一个女子单枪匹马能做的了什么?交给仁和县衙去追捕就是,犯不着这件小事还得靠我们吧?”慕清颜笑问。
“那是,那是。”大保长点头。
“大保长,我走了。”
慕清颜改变了主意,在见到大保长的那一刻,决定随韩致远一起“离开”。
骑上马,一眨眼就奔出王家村,沿小路绕了一圈儿,见无人跟随,又折回将马赶进凹地,悄悄的来到王乾家。
“景彦兄弟,是你!”王乾忙将慕清颜请进门,见她神色很小心,问道,“有什么事?”
“借你家娘子一套衣衫用用,有帷帽的话也借用一下。”
“好,你稍等。”
不一会儿,王乾拿着一套衣衫与一顶帷帽从他跟柳儿住的东屋出来,“柳儿跟我爹娘去给我弟弟上坟去了,我就自己随便拿了一身,我们家也没什么好穿戴的,你看看这行不行。”
“可以,谢谢。”慕清颜接过衣衫帽子,“我先走了,不要跟人说我来过。”
“放心吧,我懂。”王乾道。
慕清颜又悄悄的离开王乾家,拐到他家后墙,再绕出来便已是头戴帷帽的姑娘。
慕清颜牵着马来到刘南山家附近,一眼就看到那堆说是要砌假山的石头,旁边敞开一个洞,还散落着不少干草。慕清颜走过去捡起一根,果然是她在刘丙郎家后墙外发现的那种。